第十章…提前啦
王定界转身折返,右手扶着匕首,心里仍不安稳,下意识弯腰捡起一块鸭蛋大小的鹅卵石,紧紧握在手里,缓缓抬起,他不快不慢的迈步,仿佛要上厕所。
在厕所入口,王定界一步踏入。手电在便坑上一阵乱晃,古训说的好,“安全起见,有人没人放一枪。”
手电就是王定界的枪,比枪都好使。大光圈,宽范围,一晃一片。
漆黑的夜里,明亮的手电,被晃一下,除非闭眼,不然眼前一定一片漆黑。
手电伸进去,上下左右一阵猛扫,无差别,没死角。即使是一个汗毛葱茏的壮汉,眼前也得一阵眩晕。
右手握着石头,摆出投掷的姿势,随时可以发力。武器在手,王定界无比的自信。头很快探过去,又飞快缩回来,同样的迅速。
那张脸太熟悉了,抑郁的脸庞上隆起一座高鼻梁,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反射出白光,看不清眼睛的神色,不过冰冷的面孔依旧如前,即使在这种情形下也毫无情感,跟中国故作深沉的外交官一样,打造了一副完美的石膏脸。
“江医生!”王定界张大了嘴巴,差点一嗓子大喊出来。
一身黑衣,连包裹也是黑色的,他正从便坑上站起来,不再假装。
王定界本能挥手,完全是无意识的自保行动。手里的石块飞出去,挂着风声,在光圈里直线飞过。
两米不到的距离,石块眨眼就到。不过王定界没时间看结果,在挥手的同时已经转身撤步关闭了手电,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反击机会。
这时的江医生一定毒蛇一样致命,在不想被人看到的时刻,即使是无意的一瞥,也有性命之忧,尤其是刚刚报复了人家的王定界。
“鬼!”含混不清的一声嚎叫,王定界是咬着半边舌头发出这一声喊的,以免被认出身份。喊声没完,身子已嗖的射出老远,听房练就的神功提升到了极致。
王定界没有听到石头砸在墙上的碰击声,身体已经蹿过墙角,狂飙不止。
速度很快,脚下蹬地很重,跫跫的脚步声满大街回荡。
转过胡同,王定界顺势回身撩了一手电,什么也没看到,远处也没有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王定界确信,身后没人,江医生没追过来。
“不追?”王定界一脸讶然。
“莫不是一石头闷脑袋上,砸死了?”王定界放胆瞎猜,一想到这个结果,脑袋便嗡的一下,几乎给吓死,“指纹,指纹在石头上,石头上一定留下了清晰的指纹。”王定界闭上眼,脑袋里一片混乱,“逃!去哪里,怎么逃?不逃呢,等死,把石头处理掉?”王定界乱了章程,一步也迈不动,站那儿瞎寻思。
“逃跑就是死,能逃到哪里,一逃就全坐实,报复的事就是铁证,全完蛋…不等死,只能处理石头…捡回擦干净指纹,远远扔掉,神不知鬼不觉,祸事全消。”处理石头,越快越好,好不容易厘清了思绪,王定界不敢停留,摸黑回赶。
关了手电,路上很黑,只能看到眼前很近一段。这并不影响王定界夜行,夜夜听房让王定界习惯了夜路,这样的光亮下他能无顾忌的快跑,不过现在他步履很轻,不徐不急地回走。欲速不达的道理他有切身的体悟。
脚步触地发出轻微的响声,安静的像一条夜行的猫,距离稍远一点就很难发现。
王定界心里很急,脚步很缓,听房时就是这个状态。
江医生家他中午反锁的家门,还静静锁着,没被打扰。
“江医生没有回家。那一定是死在了厕所。”王定界心里扑通扑通的,不过多少有了底,一个简单的判断也让人安心不少。
在去厕所前,王定界首先确认了江医生有没有回家。
“大半被砸死了吧?”王定界有点懊悔,“力气小点就好了,怎么就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没小点呢。”
王定界心里上火,脚下仍旧很轻。
厕所本就是江医生家的,离他家也就一个足球场长。
王定界走的很小心,在看到厕所的拐角前,他又一次放慢了脚步,听上去比猫还轻微。
拐角那边很安静,除了耳边嘤嘤嗡嗡的飞蚊,别无动静。
王定界小心贴着墙,一点一点的探出头,匕首紧握在手里,贴紧胁下。
厕所口黑黢黢的,里面毫无动静。
猫一样迈步,悄无声息。
厕所口,王定界特警一样闪身突进,第一次磨锋利的匕首居然闪出了清冷寒光,狠狠往前送出。
王定界一直如此,有人没人放一枪。
力量很大,发力很急,却也把握分寸,即发即收,没有一招走老。
并没有想象的凶险,也没有黑衣人迎面扑来。
地上躺着黑乎乎一坨,显然是倒地的江医生。
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鸡安狗静,苍蝇闹腾,一切正常。
王定界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江医生死毙,自己脱不了干系。打开手电时,手有些抖,光圈晃到江医生眼上,眼睑受到刺激跳了跳。
“没死!”一冒出这个念头,王定界立刻心花怒放,一脸灿烂。
“救人,”王定界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救人,这一刻心里没有了仇恨,只有对生命的无限怜悯,他天生了一颗良善的心,何况他也不能让江医生就此死掉,那得担多大的责任,王定界并没做好流浪他乡的准备。
他立刻插上匕首,弯腰在江医生鼻孔下测了測鼻息,轻微的空气吹过指端,仿佛给他生命里吹来了一缕清风,无比的舒爽。似乎得救的是自己一样,揪着的心落了地。
江医生的眼皮再次跳动了跳动,似乎就要睁开。
手电忽然关闭,厕所一片漆黑,江医生就是睁大了眼也跟没睁开一样什么也看不到。然后那个压在医生胸口的黑背包,提溜到医生脑袋上盖住了他跳动着想要睁开的两眼。
手电筒打开,光圈摇晃,王定界四处寻找那个要命的石头。身体旁,墙根下,厕所里的边边沿沿,王定界差点将厕所翻个个,鹅卵石仿佛忽然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看着厕所光溜溜的地面,王定界心里一个劲的翻腾,“快找,要快,耽搁不得,醒了呢,来了人呢?”
越怕他醒,越是要醒。
他似乎真有苏醒的迹象,垂在茅坑边的手臂发声明似的抽动了一下,然后伸到茅坑里的一条大腿也适时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