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跑得了么,”小南目光锁定了羊嵩公。谁逃了都不要紧,但是羊嵩公跟荆生的二叔早就被他视为死人。
羊嵩公羞愤难当,他纵横黑道几十年,今日竟然让一个毛头小子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同时也大为不解这短短两个月这小子到底得到什么奇遇,一身本领竟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小南力量的递增他还不会过于惊奇,最令他绝望的是小南的武学之道有一日千里之势。这简直不可想象。
“小鬼,纳命来。”羊嵩公绝不等死,既然逃走不成,他做困兽之斗,反扑小南。
小南刀剑缠住羊嵩公的全身,精微的刀剑之法象流光划过。利刃的杀气汹涌而出,羊嵩公虽然也拨刀相迎,但哪里禁得住小南的攻势。小南刀剑交叉划过羊嵩公的身体,呼吸之间羊嵩公身上被割砍了十几道。
羊嵩公彻底绝望了。没想到一次认为很平常的劫掠给他留下了杀身之根。先是被秀暄打伤了,养了差不多两个月的伤都没有完全康复,现在又遇到比他娘还要强势更多的儿子。
“授首吧。”小南大喝,刀身过处,羊嵩公的头颅飞向高空。他剑刺刀砥在羊嵩公身上划过几十道口子。方能泄了他心中的愤概。
羊嵩公脖颈之中鲜血激飞。这一腔血液浇灭了所有还在负隅顽抗的人的信念。连羊嵩公都在片刻之间就被砍杀,谁还有胆前来一战。
与羊嵩公一起围攻小南的另一人魂飞魄散,他使出大绝技一直在给小南施压,但在小南的强势之下不过是做了无用之功。他感觉恐惧之极。小南刀剑分杀羊嵩公,举目四周,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但是他知道小南的刀剑杀气,一直在紧咬着他。
“小英雄,饶了我。”他喉咙发干,四肢发抖。他贼胆已破,软倒身躯跪在地下乞命。
小南睥睨众人,目力所到之处,无不心惊胆颤。
“蛇鼠一窝,留你不得。”小南大喝,刀身挥过,那头颅高高飞起划了个抛物线掠上屋顶。
护院打手们一哄而散,他们心中颤栗到了极点,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染着鲜血,但是面对小南这个杀神,他们打心底的颤栗。
小南跳着追过去,他不会放过这些人,羊嵩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注定了这些人的结局,他挥刀无情的斩杀,面对恶徒这时候没有所谓的慈悲,对他们的慈悲也就是对没有抵抗能力的普通人的惨忍。
倘大一个院落,地上横七竖八的散落着残尸零肢。荆生与他二叔对立,他没有跑,他知道他躲不过去。
荆生抱着木棍一动不动,他眼锋如刀冰冷的盯着他二叔。多少年来,他等待着这一刻。他二叔也没有说话,两人对视。
荆生在梦里,千百次的对着他的二叔怒吼。他满腔恨意,是谁带给他苦难,是谁让他家破人亡。此时报仇只在挥手之间...
“动手吧。”他二叔说道,他声音有些吵哑,有些苍凉。
荆生大喝,他倏然而动,他行动如猎豹,他出手如光似电。
噗!骨裂的声音,荆生手上的木棍,打在了他二叔的右腿上,腿骨应声而断。
家主身体摇晃,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噗!荆生一棍晃过。又击打在他的左腿上,再次听到断骨之声。
荆生抱着木棍,冷漠的看着他二叔在地上蠕动。仇人在面前,而他也随手可报,但此时从他脸上看不出是快慰还是痛苦。
家主痛晕过去,他也算硬气,脚骨断了之后竟然没有吭一声。他没有求饶,也没有谩骂。大日高升,热浪来袭。痛晕过去的家主转醒,豆大的汗珠湿透了他全身,显然他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荆生一直双手负着木棍,一动不动的等他醒来。小南也回到了庄里,他知道小荆心中充满怨恨,所以只在旁边静静的相看。
啊!~~~~~~
荆生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他木棍一扫把躺在地上的家主挑了起来,抛上高空。他大喝着渲泻内心的情绪。但无分不出这是欢快还是痛苦。
荆生高高跃起,他牵动了旧伤口,鲜血流洒。他大喝着双手抡棍,以下压之势重重的打在家主的身体上。家主在空中吐出大血,他一排肋骨全被打断,然后重重的掉在地上,拍起一阵尘埃...
“父亲!”有人跑了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从内门里跑了出来,她泪眼崩溃,抢了过来扶着庄主,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两个孩子扑在家主的身上嚎哭着...
荆生举高过顶的木棍,驻在半空。
“你是谁,求求你饶了我父亲。”女孩大声哭着跪下求道。
“你这个恶人”小男孩却以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荆生,他虽然也在流泪,担是捏着拳头咬着牙齿,他没有象女孩一样求着荆生。
家主艰难的伸出手,抚摸着身边女孩的头发。示意她们不要哭闹。
荆生愕然,他六岁流浪。前法往事多已模糊,心里唯一还清晰的是二叔这个大仇人,现在看到小女孩,终于依稀记得二叔有这么个妹妹,当年蹒跚走路,会跟在他的身后,叫他小哥哥。至于这个小男孩,他连印象都没有,也许是过后才有的。
“小月,小浩,叫哥哥”家主发出微弱的声音对两个小孩道。
女孩错愕,白净净的脸上挂着泪花,但是没有叫出声来。小男孩把头瞥过一边嘟着嘴愤愤不平。
荆生大喝,举着高棍欲往下打...
“哥哥!”女孩吓得抱着家主,情急之下大声喊道。
荆生手一颤。棍子竟没有落下,这一声哥哥,他竟然好象又有了亲人的感觉,但是他是这么的矛盾,命运也是这么的讽刺,他的亲人与仇人之间对于他竟然浑然天成,中间没有一条隔离线。
“你要杀他们吗?”家主平静的问荆生道。见到荆生的到来,家主没有说太多的话。他似乎只是在顺其自然,又似乎在等待因果。荆生被围困他没有阻止,荆生要杀他他也坦然而受。
但是这一对儿女,显然对他太重要,忍不住问荆生,这其中也有求情的成份。
小南在一旁,虽然他怜悯这两小孩,但他不能替荆生选择。
荆生睁大双眼,他嘴角微微颤动...
“我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动手吧。”家主绝望的说道,他左右手把两个孩子抱在怀中,似乎是下定决心一家三口之死为当年的事赎罪。
“我与你不同,我不杀自己的兄弟。”荆生大声的说道,有眼泪在他冰冷的眼眶里打转,小南从没见过他如此激动。一直以来荆生似乎与这个世界所隔离。
家主一怔,终于有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这位小兄弟,请帮个忙。”家主对小南说道,他指了指两个小孩。
小南暗叹,他过去带起两个小孩。
“父亲!”两个小孩大哭着喊道。他们拼命挣扎。但是小南一边一个,抱着走出了庄门。
“我很后悔,也很痛苦,谢谢你。”望着离去的儿女,家主这才轻声对荆生的说道。
他杀兄夺财犯下重错。他甚至不敢忏悔,但是每夜梦魇令他却痛苦不堪。看到荆生,他五味杂陈,他能留下一对儿女,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
“大哥,”过了良久,荆生终于走了出来,见到小南他长长的呼了口气,显然里面的气氛让他压抑万分。
荆生有想哭的冲动,这么多年来埋在他心上的心愿终于了决。仇虽然报了,但不过是解了自己心头的恨,而对于已经死去的亲人其实没有什么用处。
两个小孩竟然在哭闹当中,睡了过去,只是不知她们长大后,会不会又是另两个荆生。
荆生看了一眼这对堂妹堂弟,叹了口气挖了个墓穴,把他二叔葬了进去。不为别的,只为他身后的两个小孩不再象他这样,连对父母的念想都找不到。
二人收拾了些值钱的东西,把这匪窝一把火给烧为平地。此处人群一除,也算是为地方除去了一公害。
大事已了,小南心情终于开阔了许多,当日战后,村中不少人因为跑了羊嵩公而惴惴不安。如果把消息传回村里,村民之中自不免沸腾起来。小南特地为此找到最近的市镇,许人以重金。让人送这个消息回去了陈家村,也好让村里所有的人安心。同时也相当于给家里报了一次平安。
兄弟二人相聚两日,小南将远行。
荆生有心想追随他去圣云宗,但是小南记起元起的话,道法无边,只传有缘人,荆生得遇那位老人应该也是位修行者,如果他不觉得荆生的资质与他的法道相合,就不会让荆生处理这些事后去找他。所以他阻止了荆生跟随他去圣云宗的念头。
况且如今,荆生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鬼,虽然这两小孩对他恶意甚深,但荆生也只能强硬的带在身边。免得她们象他当年那样滇沛流离,并不是哪个都可以象他这样顽强的活下去。
十字路口,小南勒马挥手与荆生告别,送君千里终有离别时。
“兄弟,你自珍重。”小南道。他与荆生相聚的时日虽然短暂,即可怜他的身世,同时又非常欣赏这个兄弟的顽强不息,恩怨分明。
挥手而别,小南快马早飞奔而去。
小南回首,只见荆生双手交叉夹着那棍木棍,站在身后的那条黄土路上,荆月安静的站在他旁边,身后绑着对他敌意甚深而不安份的小浩,他极力眺望小南远去的身影...
他少年孤独,难得遇到小南这样的好友。很是难舍。
“努力修行,我们兄弟肯定有聚首之日。”小南回首疾呼。
为了各自的道与法,只能暂时离别。但是他们都相信,以后在这片广阔的大地上,有他们再聚一起并肩驰骋的日子。两头雏鹰,马头各异各自往自己的方向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