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看到元起随手取出身上的一个册子。册面上曲曲扭扭着三个字,对于他来说象蝌蚪附物一般。
“你可以自己研读,对你了解各路械器有帮助,遇到不明白的再问我。“元起把册子递给他,他教授半日,身体微有乏意。
小南搓着手没敢第一时间接过来,过了半响才红着脸道:“师父,我不认识字。”
元起暗叹,收这弟子看来想省点心也难了。
“你还是去舞那两个大铁锤吧,那个份量重一些。”元起指着角落里一对大铁锤。这对大铁锤有磨盘般大小,由精铁打造,一看就份量不轻。元起要让他透支体力,自然要他搬弄重器。他也知道小南有异于一般的小孩,这是因材施教。
元起教他一套风雷锤法,风雷锤法共三十六路,注重手腰脚三点结合,技巧变化在于手法,用劲在腰部,进退攻防在于步伐的变幻,虽然只是玄天宗的基础武技,但是初学者来说也是繁芜无比。
小南悟性很高,对于武技有先天的知能。从刚开始初练的幼稚笨拙,慢慢的掌握了这套风雷锤法的诀窍。一两个时辰过去,他已经使得越来越纯熟,两个大铁锤被他舞得呼呼大响,他的性格也适合这种大开大合的重兵器...
只是这对铁锤重逾千斤,就算是小南力大无穷。这一两个时辰下来也是火冒金星四肢酸痛。虽然慢慢掌握了这路锤法的要诀之后,用劲用力不再只是蛮力,但也让他早已喘着粗气汗出如桨。
“凝心静气注意呼吸,不要乱了步伐。”小南的手法稍有不合古法,元起就会随时提点。小南练了有一两个时辰,虽然大锤法越来越熟,但是也已疲惫不堪。但是元起没有让他停止,小南自然不敢怠慢,他天生就有一股子的狠劲。听得师父不满意马上又提起精神,把这千斤大铁锤当个弹丸一样呼呼的舞弄。
一个上午匆匆过去,小南双手早被锤柄磨出了血迹,风雷锤法使得越来越慢,他的脚步变得沉重了许多,腰盘也比之前更加僵硬,显然他的力量耗损快达到了极限,但是他仍然咬牙坚持,没有让锤法走样。元起对他的表现颇为欣喜,起点的高低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执着的心性。
元起带小南到了内房。只见福伯生火烧一大锅水,水中漂浮着药草。
“脱衣服,跳进去。”元起命令他
小南脸色有点臊红。脱裤子没问题,但是当着二老脱光衣服有点不好意思。
元起自然看懂他意思,笑骂催促。福伯也忍不住抿着嘴笑。
“师父,这是什么药草,看着势腾腾的,跳在里面竟然有丝丝清凉。身子不但解了乏,连手上的伤口都慢慢愈合了。”小南兴奋的问
修士一身,千锤百练。如果没有药物铺助,光靠身体自我恢复。那如何修练。元起不仅暗暗心忧。玄天宗这些年内斗,宗门内的灵草药田早已被毁灭殆尽。当年内乱之后库存的天材地宝有的被破坏,有些被哄抢,所留下来本来就不多。而他这些年为了修行也用了不少。如今可真是差不多是山穷水尽了。
小南盘坐在大鼎里,身边水气腾腾,药力流转滋润着他的皮肉。
“可别在里面撒尿,这锅药水你得泡三天。”福伯打趣他。
下午的训练与上午一样。元起除了传授他使用兵器之外,主要目的在训练他的皮肉的强度。同时消耗他的体能,大强度的训练是要他透支自身的力量从而越来越接近他身体力量的极限。
能力之内与能力之外,也许就隔着那一层薄莎。元起在磨炼他的身体,也在刺激着他体内潜伏的能力,希望他心念之力有成那一日,可以水到渠成的引导出他体内的潜力。
七道玄功入门之修的过程却并不容易,其肉体训练的艰难困苦程度比之修士筑基有之而已不及。而且心念之力修练更是一种偶然性很大的修行方法的方法。元起也没有完美的心念之力修行之法。
“刀剑有法,不同的武器有不同的运用方法以达到最强的技击目的。然而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元起给他讲解兵策论上的兵道知识,这是元起在兵器一道上的见解,是他集自身武道的大成之作。小南看不懂文字,他只能让他死记硬背,然后再一一解惑。
小南死记硬背能力并不亚于他对武技的领悟能力。更何况他对兵器的解递之法十分有兴趣,所以这样的传授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元起除了教小南那一路锤法,还教他各路器械。刀枪剑戟无一不练。小南对于武学悟性颇高,各种器械一教就会,一学就通。这是天生的武学材料,只是要精通任何的技击之法必须千锤百练,火候一到自然一窍通而百窍通。
元起脸上的气色越来越差,他白首皓发神情萎靡。显然那一场大战之后自己也受伤很重。这一整天的操劳使他如今甚至连走路都感到费劲。小南已经在玄天宗内苦修好几天的武技,对于那几种兵器也慢慢掌握。
应该做一些实战练习了,元起自语道。磨炼武技,不是闭门造车。不在火与血的环境中历练,只不过是学得一些花把式。不见骨血哪里能练出真正的杀式,不遇到生死哪能体会出一刀一剑的细微差别,从来真正的强者没有一个是从温室中温养,只能站在骨血堆里领悟。
只是福伯不过是服伺元起的仆从,虽然也学了些健体之术,但他并不是一个武者也不是一个修士,所以也无法给小南喂招递招进行陪练。
“我们往山上去,”元起对小南道。师徒一老一少往深山里进发。走不了几里路,有山雾迷蒙了视线,前方早已无路无径。元起走得异常艰难,他喘着粗气。这对于一个大修士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显然他的情形真的很不好。
“师父,我背你吧,”小南看着元起步履艰难,不由分说的把元起背了起来。
玄天宗是道法宗门之地,而且有阵法余威,对带有凶性嗜血的动物有威慑力,所以猛兽并不敢靠近。小南虽然身上背着一人,但是身强力壮,不多时已经离开玄天宗越来越远,参天古树错节盘根,枯藤如网荆棘丛丛,早已无路可进,此地此时白雾漫漫,遮天挡日,白光蒙蒙十丈之外已然只见光色难分辩人影。远处偶尔传来狼嚎虎啸之声飞鸟振振,显然二人已进入到猛兽出没的领地。
“把我放在大树上,”元起对小南说。
小南依言而行。元起从身上抽出一柄玉萧。萧音袅袅轻柔如绸如丝,纤纤音音如湖中涟漪荡开出波纹慢慢扩散…
师父吹得真好听,小南心里暗道。
百鸟轻鸣,扑愣着翅膀在他们头上盘璇,一圈圈的围舞如同在追逐这音浪一般。
野兽嘶嘶吼吼,穿插在这旷野参树之中,沙沙声响此起彼伏。
元起的萧声打破了这大自然的宁静,在这个领地上的主人开始烦躁,它们体内的血液流速加快,萧音传到之处开始有野兽蠢蠢而动。
元起萧声忽然变得高亢,变得急促,音声中缠夹着杀伐之意。连小南听着都呼吸加速。猛兽已烦躁不已,彼此呼喝似在召唤同伴们前来音源之地,灭杀这不速之客….
“去死,”小南大喝。狂风夹着虎啸,一头花斑大虎已扑向小南。小南不退反进,低头避过虎首,老虎身躯掠过小南头顶。小南双手如铁一般钳住皮尾用力一扯,几百斤的老虎犹如的风筝一般被小南拉住。小南用力一送,这头老虎狂嚎一声撞击在一块大石上,头骨破裂已然起不了身。
第一头老虎碎亡,但身侧左右两边劲风又起,又有大虎飞杀过来...
山上的猛兽在萧声的驱赶之下激发了他们的野性,元起的萧声如同一根根音钉打入了这些动物的血液之中,令得这些动物发狂燥动。被萧声波及的猛兽都梭梭的往这边赶杀。漫山遍野的野兽汇成兽潮,嘶吼着往小南这里疾冲。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光景,各类猛兽相见不相杀,急急而来只为了同样一个目的,一时之间各种咆哮嘶吼拥堵这山头。
小南出刀,手法迅捷。两头猛虎已跃然身前。这距离刚才杀那头大虎不过一瞬间。是小南一避一拉一甩的时间间距。小南的刀锋锐无比更兼力道十足,这次他毫不避让,立刀直面坚劈砥触而来的右边的虎头,他的利刃从头至尾的解剖了这头猛虎,虎血飞散内脏散了一地...小南身上亦沾满了腥红的虎血。
另一虎口同时逼近,那腥膻的虎味扑面而来。小南撒刀半圆转身让过虎扑,与虎身平行。大喝一声提起右拳以千均之力在大虎的脊椎骨上捶击,只一拳之力,只听得如枯树断裂般的声音。这虎坍软在地上,首尾虚弱的挣扎,他的脊骨已断已站立不起来。
三下两下之间,三头猛虎已死的死伤的伤。小南站立其中,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这是他上玄天宗学艺之后第一次小试身手,怎能不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