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县作为秦国边陲最大的县城之一,繁华程度较之溪镇不言而喻。而沈家作为禹县的三大家族之一,也是相当气派。沈府坐落禹县城中心,光是府邸就有五亩大,府邸门口两座石狮也是格外气派。
陈浩云向人打听了沈府,径直来到沈府门前。门前站着两个衣着干净的家丁。
“两位大哥,我是来沈府当医童的,这里有家师书信一封,还望通报沈老爷。”陈浩云作揖道。
其中一个家丁接过书信,转身走进府中。“劳烦这位小兄弟在此稍等,他去去就来。”另一个家丁向浩云说道。浩云点头在府门等候。不多时,那通报的家丁走了出来。
“小兄弟,老爷叫你随我去见他。”
陈浩云跟着家丁走进府中,刚进大门,陈浩云就被沈府的气派惊到了,从小就生活在溪镇,从未见过沈府如此大的宅子,抬头四处张望。
“小兄弟,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宅子吧!放心以后你就生活在这里了,慢慢看,对了,我叫田大力,以后我们可就一起在沈府做事了,听你说你是来当医童的,医童可不错啊,以后还能当个大夫,可惜我没念过什么书,当不了医童。”田大力向浩云说道。
走过前院,绕过客房,来到沈府的偏房,只见一富态老爷坐在屋里,浩云知道那肯定是沈老爷了。
“老爷,陈浩云到了。”家丁向沈老爷报道。
“嗯,你就是陈浩云?你老师的信上说你为人勤奋努力,也颇有几分文笔,那你以后就在我府上做个医童吧!将来做个悬壶救世的大夫,也不枉你老师的一番苦心!”沈老爷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嗯,多谢沈老爷!我一定会好好干的!”陈浩云回答道。
拜别了沈老爷,陈浩云跟着田大力来到沈府药房。一到药房,浩云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几罐正在煎熬的药正冒着热气,散发浓烈的味道。
“曲大夫,新来的药童到了,就交给您了。”
正在熬药的老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专心的熬药,手中的蒲扇不停向火炉扇去,不时揭开药罐观察药是否熬好。田大力知道这曲大夫就这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也早就习惯了。
“曲大夫就这样子,煎药的时候什么都不理,你以后习惯就好,那我可就先走啦!”田大力在浩云耳边低声,然后朝曲大夫说道:“曲大夫,那我就先走啦!”
陈浩云站立了一会儿,环顾四周,只见药房正北立着的是一排排药柜,靠东是一个个煎药的火炉,靠西则是切药,捶药的地方。
约莫几分钟之后,曲大夫起身。“新来的药童是吧,快,过来帮我把药从药炉上端到桌子上。”
“是。”陈浩云放下包袱,拿起桌子上的湿布将药炉上的药罐端到桌上。药罐散发的热气直扑浩云的脸庞,端完三罐,额头上便冒出了汗,陈浩云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些药都是沈老夫人的药,你换好府上的衣服,把药从药罐中倒到盛药的器皿中,随同我给老夫人送去。”
“嗯。”陈浩云到后屋换好了衣服,再将药倒在盛药的器皿中,左右各提一个,曲大夫提了一个,出了药房,跟着曲大夫走去。
跟着曲大夫走了几分钟左右,来到了沈府正屋,沈老爷和沈老夫人的起居室,直接走进夫妇的房间。
只见一老妇,身着素装,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咳嗽声不停。一个丫鬟站在床边,另一个丫鬟则坐在凳上,手扶着老夫人的后背,为其梳理气息。
“曲大夫,您可来了,老夫人的喘病又复发了。”给老夫人梳理气息的丫鬟急着说道。这丫鬟一身绿纱,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留着双髻,俨然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孩儿。
“老夫人这是老毛病了,喝了这几味药就好了,之后满满调理即可。”曲大夫回道,“你把药放在桌子上,把药盛在喂药的碗里。”曲大夫转而向陈浩云说道。
“是。”
陈浩云放下药,将药倒在碗中。站在床边的丫鬟端起药碗,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将药喂给沈老夫人。
喝下半碗药,就见沈老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也不向之前那么咳嗽了。
“多谢曲大夫了,老妇好多了!”沈老夫人嘶哑,无力的声音说道,“咳,咳...”说完又是几声咳嗽。
“老夫人不必言谢,你还是多多休养为好。”
“李小丫,今天就让老夫人把这药喝完,明天一早,你带着这个新来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浩云”
”什么?你再说一遍!“曲大夫突然面改之前从容的样子,眼中充满震惊,急迫地问道。
”晚生姓陈名浩云。“看到曲大夫这个样子,陈浩云也是十分不解,自己的名字似乎并没有什么犯了任何忌讳吧。
”嗯,陈浩云,小丫啊!你明天就带着陈浩云去后山采一些云信子来熬汤给老夫人喝,老夫人的菜里也放一些云信子,这样老夫人不出三日应该就可以痊愈了。”曲大夫恢复了平静,但语气仍有些急促地向沈老夫人的丫鬟说道。
“嗯。”那叫李小丫的丫鬟答道,“那你不去了么?”
“我已经带你几次上山采药了,你还想我这把老骨头陪你这小娃娃去么,你难道还认不得云信子么?”曲大夫怒道。
“好好好,您老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和这新来药童陈浩云去采药。”李小丫撅嘴道。转向在桌前站着的陈浩云,“陈浩云是吧,明天一早你就陪我上山去给老夫人采药,别给我迟到啊,不然我可要打你哦。”
“好了,小丫,你别又欺负新来的药童,唉,都怪我惯坏了你,都十六了,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你在这样大大咧咧的话,小心连婆家都找不到。”床上的沈老夫人恢复了血色,缓缓地向李小丫说道。
”老夫人,我说了我不嫁人,我就是要一直照顾你。“李小丫听到沈老夫人的话,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耷拉着头向床上的沈老夫人靠去,依偎在沈老夫人的怀里。
“放心吧,李小丫姑娘,明天我一定不会迟到的。”陈浩云看到这个上一刻还在自己面前神气的小女孩,下一刻又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般哭倒在沈老夫人怀里的李小丫,心里不禁有些汗颜。
”好了好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哪里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再说,咱们的小丫可是禹县的大美人哦!不知有多少俊男想八台大轿娶你过门呢。“沈老夫人笑着说道。
那李小丫听沈老夫人一直说着自己的亲事,羞涩的脸上像挂了夕阳一样,娇羞地说道:”老夫人,别说了,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吗?“沈老夫人居然这般迁就那身为沈府丫鬟的李小丫,陈浩云觉得又是惊奇又是疑惑。
回到药房。
“你说你叫陈浩云?是哪个浩云?”曲大夫向陈浩云问道。
“呃,浩是浩荡的浩,云是云朵的云。”陈浩云不知道曲大夫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名字感兴趣。最初周老先生给自己取名浩云时,陈浩云也只觉得是周老先生随意而为,直到他看到一个名叫西子散人的诗人的那首《临沧海》时才知道周老先生的用意。
”残阳余落临沧海,戾血不去满海魂。我定挂帆济沧海,只教乾坤还浩云。“父亲也许只想自己考个功名,富贵荣华一生。而周老先生对自己的期盼则是还朗朗乾坤一片浩云!
“浩云?呵呵,这难道是天意么?哈哈哈!”曲大夫眼神迷茫,满脸惆怅,自言自语道。
陈浩云还是满头雾水,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大夫为何对自己的名字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渐渐地,曲大夫又恢复了神色。“待会我给你一本药典,你下去用最快的时间把每种药的样子和功效,禁忌记下来,听到了么。还有,明早和小丫去后山给老夫人采药。楼上的药材房有一张床和桌子,你从后屋拿一些被褥上楼,整理好歇息的地方,然后下来去厨房做饭,做好了叫我。”曲大夫平静地说道。
“晚生知道了。”
陈浩云整理好了一切,又去厨房做好了饭,还好之前在溪镇学堂经常帮着父亲做饭,他可不想刚来沈府的第一天就挨曲大夫的骂,这曲大夫平时看着不苟言笑的,唯独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古井不波的样子才有些改变,面对这有些奇怪的曲大夫,陈浩云只能唯唯诺诺地将就于他了。
吃过晚饭,曲大夫给了陈浩云一本书,浩云一看,书面上书写着五个字,《曲大夫药典》。
浩云虽从未学医,可也知道在秦国,唯有《大秦药典》才是药典至圣,其它皆为浮云,可这曲大夫竟已自己为药典名称,不可谓大胆。要么就是有真才实学,要么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浩云拿着药典,虽有所怀疑,却也不敢有所表露,怀揣药典上楼去。
从溪镇赶往禹县,也有些疲累,明早还要帮老夫人采药,浩云早早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