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最近怎么没看见你去找夏筱雨的麻烦了。”篮球场上,曹斌对坐在树荫下喝水的安泽勋说。一连一个多星期,安泽勋下课除了来打球,就是来打球。前段时间可是很少光顾篮球场的。
“什么叫找她麻烦,谁找他麻烦了。”他不耐烦地反驳。自从上次夏筱雨甩开他的手走人以后,每次见面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你那还不叫找他麻烦啊,我看她的手臂都破皮了,还有一块青了,写作业的时候都吸溜吸溜的。你也真舍得,好歹夏筱雨也是个大美妞啊。怪不得人家看见你都不理你,也是你活该。”
“大饼,你说清楚点。她伤的很重吗。”
“你弄的,你不知道啊。”他一副‘你明知故问几个意思啊’的样子,很是讨打。
“不是我。”后来他打电话问了陈叔,陈叔说她没叫女生。
“那你还不快去给人家道歉,她误会你了咋办。”
“哦,好。”安泽勋放下球,就火急火燎的要走人。
“等等,你就这么去啊,至少买点礼物,这么没诚意。”
“也对。”女生不都喜欢小礼物什么的吗。
看着安泽勋慌慌张张的出去买礼物,曹斌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对劲啊,这小子对女生从来不感冒的啊。有猫腻。
夏筱雨一到教室,就看见位置上有一个不知道谁送的大蛋糕。刚拿起来准备看看有没有留言,就被宋美妍狠狠的撞到地上:“夏筱雨,你神经病啊,要装大款也不至于把蛋糕扔教室里啊。你乱显摆什么呀。”
“我没有。”明明就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凭什么这么说她。
“没有什么?没有显摆啊,你这还不叫显摆?滚开滚开,看见你就恶心。”宋美妍像机关枪一样不停的骂着,丝毫不给夏筱雨反驳的机会。然后装作很惊讶的看到了安泽勋:“啊,勋,你也在这。哎,别走啊,等等我。”
夏筱雨看着疯疯癫癫的宋美妍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到底在搞什么,真是可怜这么一大块美味的蛋糕。还是她最爱的芒果味。
“勋,你等等我嘛,那个夏筱雨真是越来越讨厌了。刚才我一过去,她就把蛋糕扔在地上,还好当时有人证在场,不然她肯定诬陷是我故意撞掉的。”宋美妍唧唧歪歪的在安泽勋面前强词夺理。
他被她吵的头都快大了:“闭嘴,我问你。上次是不是你找人打的夏筱雨。”
“才不是我,是她自己犯贱,勾引冷雪宁的男朋友。”
“冷雪宁的男朋友是谁?安亦辰?”
“对呀,好多人都看见了。她主动跟安亦辰搭讪,连安亦辰吃过的刨冰都要。你说,是不是很不要脸。我要是冷雪宁,我也打她。”刚说完,安泽勋就瞪了她一眼。宋美妍只好悻悻的乖乖闭嘴。“你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宋美妍见挑拨成功,得意的离开了。
秋,就是那么无情却又让人那么无奈。黄了树叶,凉了人心。
安泽勋抱着篮球半倚着操场旁的一棵古树,枯黄的树叶像一只只没了生命的蝴蝶坠落着。学校的广播里放着不知名英文歌。旋律伴着冷风敲打着他的心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安泽勋是什么人?他爸爸的宝贝儿子,要什么给什么。多少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这种女生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难道是平时自己太低调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段?可安亦辰有什么,他搞不懂。为什么夏筱雨总是做噩梦,为什么她看着安亦辰会哭也会笑,为什么她脸皮那么薄的一个人敢当着全校人的面提出和安亦辰合奏。他就那么喜欢安亦辰吗?
很快安泽勋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她喜欢谁关自己什么事?烦死了!安泽勋捡起一个篮球就朝远处重重地扔去,枯黄的树叶被球风卷起来,格外的苍凉。
夏筱雨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大二一班走去。音乐老师让她给安亦辰送钢琴谱,说是艺术节比赛用的。只要能见到安亦辰,别说送钢琴谱,扛着大炮她都愿意。
夏筱雨远远的就看见安亦辰和一个气质非凡的女生并排走过来。
她就是冷雪宁吧,很漂亮,和他也很…般配。
夏筱雨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和韩秀智的缘分已经尽了,早在一年前就尽了吧。面前的这个人已不是韩秀智,他有着他的幸福,她应该高兴才对啊。她自嘲的笑了笑,眼睛却忍不住湿润,她以为只要等下去,就能等来韩秀智。可是现实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完美。
夏筱雨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向安亦辰,她打算把钢琴谱送给他,就赶紧回去,绝不在这里丢人现眼。
“啊~”夏筱雨只感觉脚被什么人拌了一下,膝盖由于惯性跪倒在地。双手因为要撑地,钢琴谱也被甩了出去。一阵麻木感和疼痛感从膝盖和手心处传来。
她就这样,在所有同学的目光中跪在安亦辰的面前,以她为圆心,方圆三十米的同学,全都哈哈大笑。
她红着脸紧紧咬着嘴唇抬头,看清了那只万恶的脚的主人,安泽勋!夏筱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哭。
安亦辰看了她一眼,想把她扶起来,冷雪宁却拉着安亦辰的胳膊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一双白色帆布鞋准确无误的踩在夏筱雨的手背上,从她旁边走过。“嘶_”
“冷雪宁,你走路不长眼吗?”安泽勋掰过冷雪宁的胳膊,朝她吼道。他是很生夏筱雨的气,可他也不允许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她。
冷雪宁并不理会他,甩开他的胳膊,冷冷的看着他:“别忘了,是谁故意把她绊倒的。”她把故意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然后玩味一笑,转头离开了。
“你!”冷雪宁走了,安泽勋连忙把夏筱雨扶起来,结结巴巴的问她:“没,没事吧?”
夏筱雨不理他,捡起钢琴谱就要离开。
安泽勋不满地拦住她:“你去哪?”
“找安亦辰。”夏筱雨麻木的回答着,她不想跟安泽勋废话,把钢琴谱给安亦辰就走,她真的不想再被别人当笑话看了。
“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他现在气的都想掐死夏筱雨,安亦辰都不搭理她,她还死乞白赖的缠着他不放,安亦辰到底好在哪里。
夏筱雨不答反问:“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她现在越来越搞不懂安泽勋了,害她出丑的是他,跑过来关心她的还是他。他觉得这样做自己就会感激他吗?她不想和他吵架,绕过了他就要离开。
“夏筱雨!”他叫住她,“你就这么死皮赖脸吗?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缠着他,他就会多看你一眼吗?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犯贱吗?”
“我犯贱?对,我就是犯贱,我犯贱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丢人现眼?没错,我也觉得自己丢人现眼,那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不要再一副假惺惺关心我的样子了,好吗?我后背的伤,手肘的伤,膝盖的伤,手心的伤,手背的伤,哪一样不是受了你的恩赐。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你多少债,做了多少孽,这辈子才会被你这么折磨!”
“在你看来,我对你都是假惺惺的,对吗?在你看来,我就是在折磨你,是吗?”安泽勋重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真是见了鬼了。别人巴不得自己多看她一眼呢,结果夏筱雨倒好,把自己的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
“是。”夏筱雨不敢看他的眼睛,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可她就是想躲过安泽勋的眼睛。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抱着钢琴谱匆匆离开了。
夏筱雨的心里一团糟,乱到想骂人,想大叫。她不停的往河里扔着石子,那时的她希望,河水就是安泽勋。她恨不得砸扁那张脸:“安泽勋,你这个讨厌鬼!自大狂!”砸了好久,她才把钢琴谱转交给大二一班的一位学长回教室。
范姝琪看到夏筱雨回来,赶紧跑过去跟她讲:“筱雨,你去哪了。班主任找你。”
“哦…”
夏筱雨吸了吸鼻子,长呼了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熊老师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安泽勋,这次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你要好好努力,听说你往年都是第一哪,继续保持啊。”
“报告。”
“夏筱雨,你来了。来来来,这次艺术节辛苦你了点,老师帮你把数学也报了。比赛规则内容什么的,我都跟安泽勋说了,你问他吧。”班主任熊老师一脸的慈祥,他是学校教学年龄最长的男教师,所以学校很多活动都是由他主持。
“嗯。”夏筱雨木纳的点了点头,出了办公室积淀的情绪再次爆发:“安泽勋!你骗我?”一个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年年拿第一的人,会需要找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为他补数学吗。“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骗我!”
“怎么了?”他把她逼到墙角,单手撑着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骗人是我的自由,你上当是你的自由。”
“安泽勋!”
“想怎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招惹到你了?”
他把唇贴进她的耳朵,淡淡的说。:“因为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女生。我看你不顺眼,所以,我就要折磨你,你还能打我不成?”
夏筱雨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喉咙像被人掐住一样难受,可是看见安泽勋那张得意又欠扁的脸,她就不想认输:“哦,是吗。看我不顺眼啊?巧了,我也很讨厌你。”
安泽勋愤然地点了点头:“很好,我也讨厌你。”他还就不信了,被一个女生讨厌能怎么样。大不了以后谁都不理谁呗。
长长的走廊两个人背道而驰。没有一个肯放下身段愿意去道歉。
夏筱雨搞不懂安泽勋的无理取闹,安泽勋不明白夏筱雨的不近人情。
有人说过沟通是连接人心灵的桥梁,他们还都不擅长沟通,就注定架不起那座桥梁。
十二月的天,秋意越来越浓,残败的枯叶随着秋风飘摇着。
夏筱雨每天往返于音乐教室,和数学辅导班之间,所以总能遇到安泽勋和安亦辰。每次下课,冷雪宁都会来接安亦辰,她会等到他们走之后再走。每次下课,安泽勋总要收拾好久,她会在他离开之前离开。
除了必上的课程和每天一节的数学辅导课,她和安泽勋两个人总是有意的错开。一个在教室里看书,一个在操场上打篮球,一个在树荫下散步,一个呆在教室里不出来。一个人总等着另一个人吃完了才去食堂,一个人总会在一个人不买东西了才会买。他们熟悉着着彼此的作息,却硬生生的将它们掰开。或许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再也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