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六日,期末考试的当天。连下了两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可是化雪比下雪冷。微亮的太阳遥远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树人所有的学生都在紧张的氛围中迈向考场。
安泽勋看着病床上的人发着呆,脸上有说不出的疲惫,鲜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睛。看样子一整夜没有睡,医生说夏筱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酒喝的太猛胃出血导致的急性胃炎,因为送来的及时,做了个胃镜,挂几瓶点滴,等酒醒了就没事了。安泽勋搞不懂她就这么缺钱吗,她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人啊。想的烦了,他就用力甩了甩头。听见病床上的夏筱雨喃喃自语:“姝琪,给,给你钱,阿姨,阿姨……”
安泽勋轻吐了口气,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女生。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连忙掐断。他看了她一眼,她的睫毛微微闪动了两下,应该是快醒了吧。他出门叫了护士来照料她,便一边回拨着许思思的电话,一边走出医院。
“安泽勋,筱雨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应该醒了。”
“哦,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狗仔有多可恶,新闻头条就是:都谷宣传活动酒神争霸赛,妙龄少女为争酒神喝穿肠,神秘总裁现身挺酒王。他们全说你会因为私情让筱雨做酒神。”安泽勋拦了辆的士,在车上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静静的听着:“没错,他们猜对了。”要是不让她做酒神,她会要这钱吗?十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不想让她觉得亏欠自己。
“这样都谷集团名声不就毁了?”许思思一脸痛惜地问他。
“没事,花钱把头条压下去好了。反正我爸也没指望我给他赚钱。对了,我跟夏筱雨没有去考试的理由你跟熊老师编好了没有?”
“我跟他说,天气太冷你们俩都感冒住院了,然后他就信了,还问我你们俩严不严重,什么时候回去补考。哈哈,笑死我了,要是我们班班主任也这么蠢就好了。”
“……”安泽勋表示对许思思的直肠子无语,随便说了句明年开学再补考就挂断了电话。
夏筱雨醒过来的时候,护士已经在病房里了,护士把她扶直了靠在墙上问她感觉怎么样。她头重的抬不起来,喉咙又干又痛,只能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了。过了好一会才硬生生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问护士:“是不是有人来过?”
护士看了她一眼,僵了一秒,然后摇摇头说没有,就收拾收拾离开了。
夏筱雨看了一眼床边的凳子,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好像有人坐过,就在不久前。
下午她输着液正在闭目养神,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范姝琪眼睛红红的扑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筱雨,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不是考试没看见你人,我还不会去找你,更不会知道你拼酒拼到胃出血,你这么做多危险啊,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啊呸,我这乌鸦嘴,你好好的,不会有事的。”夏筱雨看着她一会责怪自己,一会责怪她。本来想说些安慰的话,喉咙却疼的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她笑。
“筱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她不说她还没想起来,她捂着肚子面部扭曲的说:“我想上厕所。”喝了这么多酒,虽然吐的差不多了,但经过一天一夜的酝酿,她还真憋不住了!范姝琪看着她那样,不由得破涕而笑,帮她架着点滴扶她去厕所。
都谷如约的给了夏筱雨十万块钱,范姝琪拿着二十多万买通了关系为范晶减刑,虽然范晶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但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夏筱雨回学校进行了补考,考的还算顺利,一个星期后领完成绩单,她也该回家过年了。当初她狠下心来这么远的城市上大学,她的爸妈实在是舍不得,这半年里她也打过电话回家,电话里母亲总是说着说着就哭了,毕竟她这是长那么大第一次离家,一走就是半年,还走的那么远。给妈妈打完电话通报完要回家的消息,她去了躺伯父伯母家,就买了高铁票。准备拦辆车去高铁站。
夏筱楠爸妈在A市的居民区,只是他向来比较独立,年纪轻轻就弄了家甜品店,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顺势泡妞。她本来打算叫上范姝琪一起回家过年,可被她拒绝了,酒吧被卖了,她还得找份工作维持生计。她不知道安泽勋的老家在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她只知道这次回家的旅途就她一个人了。
太阳还是那么不远不近的晒着,西北风依旧在大街上猖獗着。夏筱雨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下。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从售票楼往外走。
毫无征兆的,那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安亦辰?”她激动的在心里喊着。安亦辰站在另一栋售票楼门口,看着售票楼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让一让,让一让。”着急回家过年的人群撞挤着他,他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转身向出口走去。他在干嘛,想买票回家吗?为什么不买又走了?夏筱雨不明所以的跟着他。
他走在繁华的A市街头,不时的看着街边忙碌的人。看了一会又继续发呆,眼看一辆黑色东风日产就要撞上来了,司机不停的打滴。他还是呆呆的走着。夏筱雨心里一个咯噔,“死者死于车祸,当场死亡。”不要!他不能是第二个韩秀智,也觉不可以是,她顾不上行李箱。发了疯的冲过去一把把他推开,他被推到在地上,才回过神。车主狠狠地抛了一句:“神经病,闯红灯,你不要命了啊!”
夏筱雨的衬衣早就被冷汗浸湿黏在后背上,她站在斑马线的一边定定的看着双手撑地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的安亦辰。有愤怒,有担心,有后怕。她克制住已经软了的双腿去拎行李箱。才一转眼功夫,安亦辰就不见了。
真的像歌词中说的一样,一转眼,他便消失在人海茫茫之中。她突然好想哭,她真的好害怕,害怕他会像韩秀智那样永远消失,害怕他会像安泽勋那样杳无音讯。她拖着行里在人海中到处找寻他的身影,他一定还没走远。她一定可以找到他。终于,她看到了那个依在电线杆旁的人。“安亦辰!你要闹哪样?”
“跟你没关系。”或许是因为心虚他不敢看她。可她真的受不了了,她时时刻刻都捏着把汗,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安亦辰,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求你了。”夏筱雨放声痛哭,她很久没有这样放声大哭了,这一次,在他面前毫无形象的哭了。温热的泪珠在脸上滑落,一会就被冷风吹凉了。最近她过的太压抑,正需要一个导火索,一触即发。
“你是在为我哭吗?”安亦辰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不知所措。她哭的像个孩子,哭的特别大声,她需要宣泄:“你说呢?呜呜~”
“扑哧”她第一次见安亦辰笑,竟然还是因为她在哭。不过真的很好看。黑密的头发,有着欧洲贵族的微卷,精致的不真实的五官,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笑起来还会有虎牙,那一刻,比冰山融化了还稀有,还珍贵。“你笑什么啊?”她抹了抹泪,已经宣泄的差不多了。其实有时候任性的大哭一场也并非不是件好事。
他收回了笑容,认真地说:“你哭起来好丑。”
“还不都是你害的!”他沉默着不说话,表情里充满了歉意。
“糟糕了,我要走了,不然赶不上高铁了,你不回家过年吗?”夏筱雨看了下时间还剩十几分钟。估计已经开始检票了吧。
安亦辰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让人大跌眼镜:“我能去你家吗?”
“啊?”他在逗自己吗?还是他在考验自己矜不矜持?
“我六年没回过家了。”
“啊?”这一次夏筱雨又张大了嘴巴,“所以,你刚才是打算买车票回家吗?”
“不是,我爸妈在国外。”
“啊?”她发现她除了啊?就什么都不会说了。“你为什么不和你爸妈在一起?”安亦辰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她也识趣,知道他不想说,就没有追问。“可带一个男生回家不好吧,除,除非,跟我爸妈说,说你是我,男,男朋友。”她偷瞄了安亦辰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黑了,赶紧打圆场:“其实说朋友也行,呵呵,呵呵。”
好吧,她承认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矜持。最早的一班高铁,已经错过,只好重新订票。就这样,她成功的把安亦辰弄回家了。离范姝琪说的那句弄到手不远了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