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铭瑄来上课,确实大家都很惊讶。这一次,范铭瑄做出乖乖的学霸的样子,坐在第一排,认认真真地听课,的确很反常。
大学都是上大课,按理说中间不休息,直接8点到10点,上学期《俄国史》的时候赵老教授中途还是让大家休息了一下,然后自己去办公室休息会儿。这次赵教授却没有让大家休息,可能是说得兴起,这都九点半了,还沉浸在政治学的海洋中不能自拔。看着到这我不禁想到了高中时的历史弭老师。那时我们亲切地管他叫做“左旋右减”,就是源于他那诡异的发型。
赵教授陶醉的样子和他有些相似。他从来不会也不想因为个别同学不听讲而干扰自己带领大家在知识海洋中遨游的历程。
不过赵教授和弭老师也有不同。弭老师面对的是心智还不是很成熟的高中生,由于高考这个指挥棒,高中生们还不敢放肆,因此课堂很少出现学生严重干扰教学的事件。但是赵教授面对的都是大学生,随着大学扩招,大学生的素质也每况愈下。缺勤、作弊、上课不听讲的事情也司空见惯。这不是么?
“刘剑骁同学,请不要说话了!”赵教授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开始朝下面一个同学发飙。课堂立即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叫刘剑骁的少年身上。
按常理讲,像刘教授这样的老师,应该很少能记住自己学生的名字,毕竟大学老师和自己学生待的时间有限,和基础教育阶段是不一样的。
但是刘教授教了我们两个学期了,从上一个学期的《俄国史》,到这学期的《政治学原理》,每次课上都会有几个顽劣的学生不是很配合,一来二去就混个脸熟。刘剑骁就是这样的学生。
“你干嘛老管我?”
“我一直提醒你上课不要说笑,你不听,仍然又说又笑,还吃零食,影响别人听课。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可以出去,说笑够了,再回来!”赵教授义正言辞地说道。
只见刘剑骁漫不经心地站起来,大大咧咧地打开门,走出教室。门也没关。教室里鸦雀无声,赵教授呆在讲台前,半天没回过神来。老教授今年估计也得80多岁了,哪里受得了这个,嘴唇都在颤抖。
这时不凑巧,从门外悄悄溜进来一个矮小地身影。只见这个身影属于黄花鱼的,一直靠着墙边,一步一步地从门口挪到里面,直接往后面座位挪。
“杨雅惠,你又迟到了!这回更离谱,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咱们一共才两个小时的课!”赵教授叫住了杨雅惠。
这杨雅惠是我的舍友。大学三年,只要是早晨第一节课,她就没有不迟到的时候,而且这孩子就是本市的,为了不迟到家长让她住校,住校也迟到,我们早晨拉她起来都不起,就算是把被子给她撩了都不行。这样的孩子我估计只有我们高中的陈老师能治。真纳闷她高中三年怎么过来的,天天跟考拉一样睡不醒,最最关键的是,天天除了睡觉就是吃的那么一个女生,竟然不胖!竟然不胖!
杨雅惠朝着刘教授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尊敬的刘教师,今天堵车,我迟到了。”
“你啊,杨雅惠,说你什么好啊,一个学期了,哪节课你不迟到?前一次是肚子疼,上一次是没闹铃,这一次是堵车,还有一次你说你爸爸妈妈打架,你能不能有点新意啊?大学生了,咱们也得对得起国家这么多年的培养不是?”
杨雅惠也不抬杠,一鞠躬,说道:“刘教授,您教训的是,我下次保证不迟到了!别耽误您讲课,我先到后面听课去了!”说完就挤到后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了。其实那是她的好朋友张琦柠给她占好的座位。
刘教授也哭笑不得。杨雅惠也算是老头子的开心果,看见她,老人家就没脾气了。刚才被刘剑骁气的三尸神暴跳的神情早已经烟消云散。
很快这节课就下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我和蔡银丹,以及早就坐在后面和对象偷吃辣条玩手机的吴安妮一起走回宿舍。等我拿出钥匙打算开门时,却发现门早就开了。
杨雅惠虽然起床慢吞吞,下课走的比谁都快。当我们推开门的时候,发现杨雅惠已经半躺在自己的床上。我说道:“霍,杨雅惠啊,你下课跑得够快的啊?是属兔的吗?”
杨雅惠有个坏习惯,那就是特别懒,不愿意动,没事就赖在床上,除了忍不住上厕所外,就很少从床上下来。每次下了课都要出去买一大堆零食,然后回宿舍,上了床,拿起她爱看的漫画,一边看一边吃零食。我们都叫她“懒洋洋”。
这次也果不其然:杨雅惠又半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下半身,一边吃锅巴和虾条,一边翻看着她的漫画。我没仔细看,粗略从她的手缝里看了一眼封皮,好像是天野明的《家庭教师》。便说道:“雅惠,又换了一套书啊?以前那套《银魂》呢?”
杨雅惠扶了扶鼻梁上的大眼镜说道:“《银魂》更新太慢了,据说今年完结,我看可能性不大,追漫画的感觉挺让人心里惦记的。聊以**换一本,省的不小心看剧透。对了,我这还有别的,你们看吗?”说完从枕头那边拿出几本漫画递给我们。我一看,是几本《东京食尸鬼》。
“得了,我们可不看,你自己看吧。”蔡银丹胆子小,慌忙拒绝道。
“那好吧,我自己看了。”说完杨雅惠也不理我们,自己在那继续看漫画了。
吴安妮回到自己的床边,开始拿出手机,充上电,玩游戏。“安妮,你玩的什么呢?”我问。
“天下三儿!你们俩也玩玩吗?可好玩儿了?我在里面可尼玛牛了,能带带你们。”吴安妮一边玩一边说道。“算了,我们俩笨,玩不了这个。而且你在宿舍玩游戏,哪来这么多的流量啊?”我和小蔡对网游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双双坐在从我的床上,准备休息一下去医院。
“嗨,你们不子道,我不有个对象嘛?内傻缺儿给我办了一个超大的流量包的手机卡,具体四嘛套餐,我也不自导,反正每个月都用不完转到下个月。不用白不用!”
“这么说,你对象对你可真好。”我知道他对象也不是平民老百姓,家里也挺称钱的。叫宁佳旺,人称外鸟四少的第一少。这外鸟四少指的是我们外国语大学的四个家里非常有钱的四位,分别是宁佳旺宁大少,乔勃涵乔大少,庄永乾庄大少,还有董亦博董大少。这就是我们这届最赫赫有名的“佞巧装懂”四大少。
“嗨,也就介么回四吧!他对我好,也似有所求,要不我能邹日回来不会素色,到他家待着么?”
“哎呦,你说的可真直接。”蔡银丹感觉到吴安妮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连忙用手捂住了脸。这可爱劲,让我忍不住又把她搂在了怀里。小蔡倒也很配合,顺势倒在我的怀里。
“哎呦,你俩啊,不死我缩嘛了,真的跟百合塞得。”
“安妮,百合是什么?”蔡银丹还真是有点蛋白质。我连忙用手把她的嘴捂上,示意别问了。小蔡方心领神会,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吴安妮摇了摇头,叹道:“没关系,介年头,存在逗死合理地!你俩在那先腻糊着啊,我给先玩游戏了,半天广顾了缩话了,介都没玩儿。”
说完,吴安妮又低头玩游戏呢。我和蔡银丹就坐在床边说话。
“默默,我看你上课的时候,少有的认真,只是没认真听讲,而是在那敲字,敲什么呢?”蔡银丹问我。
“别提了,那没有键盘的iPad,一点儿都不好用,累死我也没敲出多少字。我在打高中的回忆录,你和赵文龙都想知道的事情。”
“这样啊,那我先看看好不好?”
“不行,我还没写完呢!”
“就看看,看一眼,行吗?”小蔡用恳求地眼神望着我。我心软了。正要拿出iPad,谁知道门开了。吓了我一跳。我和小蔡、吴安妮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范铭瑄站在了门口。
她怎么来了?自从他认了干爹之后,就搬出去住了,宿舍里一直是我们五个人在一起的。这时靠门口的吴安妮说道:“呦,这不是范铭瑄嘛?是嘛香风把您了吹过来的?您似无四不登三宝殿,别在有嘛事儿吧?”
要是往常,范铭瑄早就回击了,她可不是善茬。范铭瑄和吴安妮这俩人从以前就互相瞧不起,范铭瑄原先和乔勃涵乔大少在一起,吴安妮和宁大少在一起,表面上关系也还可以,但是暗地里一直较劲,看谁的对象更有能耐。乔大少相比宁大少,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毕竟是第二和第一的差距啊,所以后来范铭瑄又认识了一个神秘的大款,后来认成了干父女。知道这个消息后,可把吴安妮气坏了。“狗屁干爹干闺女,谁不子道啊,就尼玛是傍大款,介就似小三儿啊,不不,比小三儿言纵多了!哎呀妈呀,第二个郭美美啊!介大款也似个撒比,现在都似坑爹地,他也不怕被坑死!”可惜范铭瑄只剩下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地的生活了,自然不会理会这个已经成为小市民的吴安妮了。
本来境遇差不多的两个人,一个飞上枝头成凤凰,一个留在草窝变笨鸡,吴安妮这心理落差得多大啊。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范铭瑄听吴安妮这样损她,却不生气,而是笑容可掬地对吴安妮和我们几个说道:“各位舍友,从今天开始我回来居住了。”说完把自己的行李拖了进来,就开始收拾自己在杨雅惠的那个下铺。
“唉?我缩,不似,你介似沧地那一粗啊?你不搬出去了么?为嘛还回来捏?当粗你怎么缩的?你缩,你早了一个有钱的干爹,再也不跟我们介些老坦儿一起住了,你四不四介么缩的?你干嘛还回来捏?”吴安妮一边低头玩游戏,一边挖苦范铭瑄道。
范铭瑄一边收拾床,一边说道:“我决定好好复习功课,然后考研。”
“啊?”不光是吴安妮,我和小蔡,就连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读动漫书的杨雅惠也放下书,四双眼睛齐刷刷吃惊地看着她!这是我们认识的范铭瑄说出的话吗?
范铭瑄觉察到大家的惊异,尴尬地站在那,说道:“你们怎么了?我现在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经没有干爹了!我要依靠自己去奋斗了!我现在也想通了,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嘛玩意?你跟你干爹分手了?不似,我缩姐姐,你介似为嘛许滴啊!淫家不都缩,有个干爹好乘凉啊!”
我和小蔡也想知道为什么范铭瑄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以前她可是牛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生怕我们这些平民玷污了她的眼睛。“是啊,范铭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要是不嫌弃我们,就和我们说说。”蔡银丹走到范铭瑄身边,拉她坐到床边。
这时范铭瑄想了想,说道:“也好,反正早晚大家都得知道。我就说了吧。”
我们四个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安静的听着。
“我认识的那个干爹,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他是谁。其实他就是赵氏集团的董事长,赵志伟。他当我干爹的时候,叮嘱我,千万不能传出去,因为他有一个儿子,不想给自己的儿子造成坏的影响。他跟我说,他老婆很早就死了,他与自己的儿子相依为命,创办了偌大一个集团。我很钦佩他的毅力和精神。他对我也很好,我要什么他都给我买,而且很关心我,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连我父母都没有这么关心过我,我和他也绝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给我在郊区买了一套别墅,每周晚上只要没有应酬就会去那里陪我,他答应我等他儿子结婚了,他就宣布把集团都给他儿子,然后带着我远走高飞。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他说他要陪我周游世界,然后寻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一直以来,我对他说的话,都深信无疑。我相信他!可是,这次,这次他骗了我!”说到这里,范铭瑄的嘴唇开始抖动,她仰起头,努力使眼泪不流下来,我们也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她。
“他辜负了你?又找了一个干闺女?”一直不说话的杨雅惠,这时说出来一句话,差点把我气乐了。这孩子真实蠢萌啊。
范铭瑄平复了一下心情,苦笑着说道:“他没有找另外的人,而是他离开了我,离开了公司,甚至离开了他最不舍得的儿子。”
“啊?那他干什么去了?”这时也只有杨雅惠能调整这屋子里的气氛了。范铭瑄继续说道:“没有,他死了。”
“啊?他死了?怎么死的?”杨雅惠有一次发挥了她呆萌的特性。
“干爹他带着部门经理去俄罗斯,和俄罗斯客商谈生意,回来的时候,飞机失事了,就是……就是在昨天凌晨,时间就是……就是3月19日凌晨3点42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时间!”
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禁一动!“原来赵文龙的父亲赵老爷子是范铭瑄的干爹啊!怪不得她回来呢,因为听白岳明律师讲,几年前赵老爷子就拟好了遗嘱,想那时还没认干女儿,所以把所有财产都给了自己的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大变故,正好使得赵文龙完整地继承了财产。而范铭瑄,却什么也没得到。想那别墅估计也是赵老爷子的名字。这样看来,赵文龙还是范铭瑄的干哥哥啊!”想到这我不禁看了看旁边的蔡银丹。小蔡脸上也满是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