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的凉了下来,已经是立冬好多天了,村子里的一切都显的那么凋敝,没有了春天万物苏醒的生机,夏天枝繁叶茂的活力,秋天“满城尽带黄金甲”似童话般的情景,只听见“呼——呼——”,狂风呼啸,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
刚到下午三点多,太阳就已经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胎一样厚的云层。隆冬,寒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没过多久,鹅毛般的大雪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很快,地上扑的是雪,厚厚的,软软的;房上落的是雪,白皑皑的,又松又软;树上盖的是雪,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一层厚厚的白雪,像巨大又厚重的羊毛毯子,覆盖在了整个村庄,闪着寒冷的银光。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比去年那场来的稍晚了一些,可终究还是来了。金乐乐的外婆也在家里赶着蒸白花花的大馒头,已经蒸好了一锅,有时候因为忙,不想做饭的时候他们就吃馒头,顺便炒个素菜,熬个粥,就是一顿饭了。
屋里头比外面是舒服多了,毕竟有个大灶台,下面生着火呢,所以整个厨房里还是暖暖的,外婆在忙着馒头的事,所以也不知道外面已经起了鹅毛大雪。金乐乐的母亲和小姨,两个舅舅则在各自的屋里待着,有的看书,有的在睡觉,因为外面很冷,所以只能在家里缩着。也许是因为太无聊了,金乐乐的小姨才从屋里头出来,发现下了好大的雪,整个院子的一切也是白茫茫的,这让她很惊讶,就赶紧跑进了厨房告诉了自己的母亲,下雪了。母亲就急忙从屋里出来看了看,说道:“今年的雪确实大。”说完又回了屋继续蒸馒头,心里头在想:这么大的雪,赶明儿一定很冷,刚蛋他爸在单位还没有个厚点的棉被,看来今晚上要赶紧缝个厚实一些的棉被,等他来了让他带到单位去盖。
金乐乐的小姨看到灶台旁有蒸好的大馒头,就顺手提溜了一个,啃了起来,边吃边来到了自己弟弟的房间,发现他们俩正在床上睡觉,也难怪,这样的天气,只有在被窝里才是最称心如意的,就过去拍了拍他们的脸,说:“外面下雪了,好大啊,你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大白天的再别睡了。”兄弟两个睡的正香呢,被她这么一折腾,金乐乐大舅是被倒腾醒了,而在另一旁的弟弟还是蒙头大睡,好像在做着黄粱美梦一般。
金乐乐的大舅没能忍住内心的好奇连外套都没穿就立马下床到了外面,却被外面强大的寒气给逼了回来,赶紧就又回屋穿外衣。此时他在想:自从小学一毕业,就一直在家里待着,也没个事可做,这次等父亲回来给他说说当兵的事,也好出门见见世面。
到下午,金乐乐的外婆已经蒸好了所有的馒头,一家人就吃了起来,顺便做了稀饭,吃完姊妹四个就到院子外面玩雪去了,他们打雪仗,滚雪球……寒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玩乐的心情,越玩越带劲。
不知不觉中,马上就快除夕了。农村中的过年很简单,无非就是杀个羊,宰只鸡,条件好的家庭会去县城里买些东西回来,最高兴的就应该是孩子们了,因为他们可以放炮仗,吃饺子,到亲戚家串门,顺带收些压岁钱……
今年的除夕,也许会过得更加特别一些。金乐乐的外公上班的民政局食堂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供单位里的员工使用。那时候电视机是一种“奢侈品”,县城里除了好点的单位里,百货商店里见的到,普通家庭一般是没有这种新鲜玩意的。对乡下的人来说黑白电视机就更是稀奇了,只是听去过县城的人说起过,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
记得那是除夕前半个月的一个星期五下午,天气是寒冷的,路面上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金乐乐的外公照旧把解放牌卡车停在了单位的大院子里,下来跺了跺脚,刻意的把身上的棉衣拽了拽,又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可仍然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被无情的寒冬给夺了去。之后来到车棚骑上了他那辆笨重的老式自行车朝县城的百货商店去了。
一年了,他省吃俭用,除了供家里人的吃穿,自己也攒了些钱,可以拿出一些来买台黑白电视机了,他心里想着。不一会就来到了商店,在商店门口正好碰上了一起在部队当过兵的老战友付国义,原来他刚从商店里买完东西出来,也是来办年货的,由于多年不见,感觉像见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两人相互问了问现在的近况,家里人如何?又问了问现在的住处?寒暄了好一阵子,格外亲切,付国义临走时硬要外公去他们家里去坐坐,可天色已晚,自己还有事要办就推辞了,就对付国义说:“以后有时间一定去你那里坐坐。”两人就相互道了别。
来到商店里面发现里面的顾客并不多,百货商店里虽然没有现在的超市里一样琳琅满目,可东西也不少。金乐乐的外公先来到了卖鞭炮的地方,买了些炮,之后又来到卖副食品的地方,买了些花糖和点心之后就来到了卖电视机的区域,上前看了看,问了问价钱,又让售货员接通电源试了试,电视里面播放的是《铁道游击队》的电影,虽然是黑白的,可清晰度还是足够高的,里面发出的声音也是明亮的,金乐乐的外公一看,又和售货员商议了一番,说:“能不能再便宜些?”售货员说:“价格是百货商店的相关负责人制定的,不能再改了。”外公便再没说什么让售货员包装起来,付了钱之后把食品和炮挂在了车子的前面之后,把电视机抱了到自行车的后载架上,捆绑好以后就小心翼翼的朝家里赶。
一路上他内心是激动的,想着今年过年就不会再像往年一样那么单调了,可以让孩子们看看电视,正好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也可以把邻居们叫来一起看电视,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这个除夕夜应该会多一份欢乐。
在路上金乐乐的外公骑的很慢,生怕把电视机摔下去弄坏,路上的行人见了也很好奇的朝外公看,却不知道后面是什么东西。平日里花四十分钟的骑行时间到家里,今天因为东西很贵重,花了五十多分钟才到家中。
每次金乐乐的外公一回来总能引起孩子们的欢喜,因为每次回来多一半都能给他们带来惊喜,谁知道这次回来又能带来些什么惊喜?
他们知道自己的父亲回来了,出门一看后面有个大箱子,金乐乐的小舅就问:“爸,这是什么?”乐乐的外公说:“你们先把它抱到里屋去,小心一点,自己打开就知道是啥了。”金乐乐的小姨又把车子上挂着的鞭炮和食品取了下来,说:“爸,赶紧进屋吧!外面天冷,你洗洗手赶紧吃饭吧,饭已经好了,就等你了。”金乐乐的外公说:“好,走我们一起吃。”
这可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台黑白电视机,稀奇程度可想而知,除了金乐乐的外公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这个东西。只见刚蛋和他的哥哥慢慢的把电视机盒子抱到了里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他们俩一下子就被里面的新鲜玩意吸引住了,随手抱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又拿起箱子里的说明书看了起来,才知道这是台黑白电视机,之后两人就带着心中的惊喜和疑惑兴致勃勃的跑到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