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眼前五颜六色,光怪陆离。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脑袋里跟自己低语,不是汉语,叽叽咕咕的,秦逸却发现自己听得懂:
“坐标确认---正确”。
“基因确认---正确”。
“脑电波确认---正确”。
“已经到达目标,与目标基因绑定,开启任务,开始修复主人身体细胞------修复完成!”
“能量已经耗尽,转入怠机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逸感觉到凉爽的河风吹在身上,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橘黄色的光照进眼睛,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
秦逸抬起右手,用手背半遮住眼睛。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河滨步行道旁的路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许多的小飞虫在灯罩下飞舞。步行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也不知道几点了,都没有人上来看看我是不是挂掉了,真是社会道德丧失”。
秦逸咂了咂有些干涸脱皮的嘴唇,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在夏天的有许多人躺在在护堤草坪上纳凉,一般人也不会打扰。在这草坪上躺倒天亮也没人管,直到勤劳的环卫工大爷或大妈来把你叫醒。
起身后秦逸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头也不晕了,伤口也不痛了,全身轻飘飘的舒服得很,感觉一口气上50楼都不费劲。
什么情况?我这是?难道说被小混混一顿揍,无意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秦逸呲牙裂齿的取下头上的被血渍粘在头发上的T恤,摸了摸头。咦?伤口没了?再上下左右的摸摸全身,也不痛了。
“主人,你好”。
秦逸心底传出有点怪异、像失真的老式收音机一样的电子音。
“谁?谁在哪里?快出来”
说真的,秦逸从懂事开始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恐惧过,全身的汗毛像过了电似的立了起来。
从小因为父母为了养家糊口在外打工而跟外公一起生活。外婆死得早,父母打工工资不高,寄回来的生活费也经常不够用。所以外公也要每天出去打点零工补贴家用。秦逸从小就被放了野,追鸡辇狗、漫山遍野的撒欢。
三天两头就有大人牵着哭哭啼啼的小朋友上门告状,外公用笤帚、鸡毛掸子“教育”了多次也不见改正,无奈之下就放任自流了。满街坊都山呼秦逸为“小霸王”。
秦逸皮是皮了点,但是特别孝顺,外公吩咐不许跟街上的流氓混,秦逸每天还是老老实实去上课,每次考试都勇夺年级第一,可惜是每次看成绩榜要倒过来看。
两年前,外公患上了肺癌,父母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给外公治病,家里变得一穷二白不说还欠别人十多万。
钱花了,去年年底外公还是走了,临走前拉着最疼爱的外孙的手久久的咽不下一口气,嘴角哆嗦着,眼泪沿着眼角沟壑的皱纹流下来:“我要走了,可苦了小逸了”。秦逸不知道挨过多少别人的揍都没流过眼泪,这次在外公怀里哭得昏厥过去,醒过来时外公已经下了葬。
父母都是要强的人,欠下这么多债,只能出去打工挣钱还债,又不想留秦逸一个人在家里生活,正左右为难的时候,秦逸劝父母:“老爸、老妈,我能一个人过,你们知道我能行,就当儿子初中毕业外出打工一样吧”。
其实秦逸也跟父母说过想外出打工,可是父母坚决不同意,自己在外面吃够了没文化的苦,怎么着也要儿子读完高中再说。
思来想去,父母只好咬牙同意了,想给秦逸办理学校寄宿,秦逸不肯:“我能照顾自己,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
秦爸秦妈大年初八就上了去广粤的火车,月台上秦妈抱着儿子的头泪如雨下,秦逸砰砰的拍着胸脯保证:“老妈,我会认真学习,以后挣大钱给你花”。秦爸蹲在月台边上,抽着廉价的卷烟,一声不吭。
送走父母后秦逸就一个人生活,每天走路去西凉第三高中上学,放学回家自己做饭。就着父母每个月寄来的生活费扣扣索索的生活。
就秦逸那破成绩也能上高中?这其实全得秦爸老战友的力。
秦爸年轻的时候去当兵,因为为人仗义豪爽,几个老战友的关系特别好,要不给外公借钱看病能借到这么多钱?秦爸秦妈都没什么兄弟姐妹直系亲属,秦爸小时候时父母就去世了,秦妈是独生女,外公这么一走也没什么直系亲人了,这次全靠秦爸的几个老战友帮衬着。秦爸秦妈都是不愿久欠人情的,虽然老战友们都说不用急着还,可是秦爸觉得人情债大如天。
秦爸这几个老战友中有一个在市政府干个小科长,有点小权,去年秦逸初中毕业,按说凭他的成绩给他再加100分也是离招生分数榜有点远,秦爸老战友窦忠建跑前跑后,满山的请客吃饭,终于让市教育局批了条子,让秦逸去了西凉三中,没让他变成辍学少年。
西凉三中虽然也是市办高中,但都是一中、二中不要了的垃圾学生集合地,能有几个成绩好的?别看秦逸在学校独来独往,那些抱团的坏小子都不敢惹他,那也是秦逸几架打出来的风采。全校都知道秦逸是个傻大胆、狠角色。
就这一个上山敢打虎,下河摸鳄鱼,明知道被揍得更狠也不肯吃亏的主,让他害怕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今天一个声音就做到了。
秦逸倒不是怕别人放什么狠话的人,只是这个声音是从自己身体内直接传到大脑,太诡异了。像身体内住着另一个灵魂。
“你出来,老子不怕你”
秦逸大声的喊,猛的冲到路灯下,满是血渍的脸上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老公,这有个神经病”。从草坪护堤顶上被秦逸吼叫声惊吓出来了一对野鸳鸯,一个短发女一边把自己只能刚刚包裹住一对大木瓜的小背心带子从手臂提到肩膀上,一边的小声的嘀咕。
深夜的河边十分寂静,那丰满短发女声音虽然很小,但秦逸听到了。
“你特码说什么”。
秦逸恶狠狠的盯短发女,头上的路灯照在满是血渍的脸上,因为觉得帅而特意不剪,遮住耳朵的头发也因为血渍而粘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个匪徒。
短发女看清楚了秦逸的脸,吓了一跳,转头抱住旁边那个比较壮硕的男人,壮硕男好像也被秦逸的气势逼住了,低声说道:“走”。抱着短发女白嫩的肩膀,转身走向停在护堤公路上的城市越野车。
汽车开动了,副驾驶的窗户玻璃摇下来,短发女伸出头大喊:“神经病”。
气急败坏的秦逸捡地上的石子,狠狠砸向汽车。石子没有砸到慢慢加速的越野车,那对野鸳鸯扬长而去。
经这么一打岔,秦逸恐惧的心里慢慢平复下来,平时的的胆子也不是白给的。
“你到底是谁”。秦逸小声喝道,声音听上去像是从嗓子眼里逼出来的。
“主人,是我,我在你手上”。大脑里又出现了那个失真的电子音。
秦逸低头看自己的手,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腕上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薄薄的白色的金属环,有点像大医院里的病人戴的条码手环。
秦逸吓了一跳,举起左手腕,左右转动手腕,好奇的仔细看着这个在路灯下发出金属样光芒的手环,这手环看着像金属,摸上去却没有金属的硬度,说是塑料也不对,说是皮质感觉也不是。戴在手上感觉像没戴什么东西,好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更稀奇的是这个手环没有接口,就像一个白金镯子,却紧贴着皮肤。
“你怎么能在我脑子里说话?”。
“主人,我的核心资料大部分缺失,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可以直接刺激你的大脑听觉神经细胞,你的大脑就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了”。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主人?”
“不知道”
秦逸的眼角在抽搐。
“你从哪里来”
“不知道”
秦逸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那你来做什么,你是谁”。
秦逸直接向手环问出了世界上最终极的三大哲学问题“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中的两个。
手环沉默了一下
“我检索了剩余的资料,我好像是个学习机”。
“学习机?”秦逸大吃一惊,说你是个超级赛亚人我都信。说是学习机,看你这个手环形状,啥学习机长成你这样?
“主人,我因为修复你的细胞,把仅剩的一点能量都用了,你能不能给我补充一点能量啊”。
“那你要啥能量啊?太阳能?这还是半夜。电能?不会要我去摸电门吧?”
秦逸不知道想到什么,大吃一惊的说:“你看起来这么高级,不会要核能吧?我可搞不到核材料这种高级货”。
手环好像被秦逸的脑洞大开弄得有点无语。失真的电子音都能听出有点无奈的语气:“你去弄点化学能量就可以了”。
“化学能量?”秦逸大惊:“我可不喝化学品“。
“主人,你每天怎么才能活着啊?”手环更加无奈,电子音感觉有点哭音,完全是交流不能。
“吃饭,睡觉,上厕所“。听起来像个人类蛆虫的生活方式。
“就是你说的吃饭啊,食物能提供化学能啊”。
秦逸老脸一红:“吃饭啊,我这个拿手,走起,去大排档,我也感觉自己饿惨了”。
秦逸扔掉了带血的红T恤,走到河边探下身子哗啦啦的用河水洗掉了脸上和身上的血渍。反正7月的夜里一点也不冷,秦逸光着膀子就走去小城中心的夜市:大排档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