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有些疑惑的看着老人,问道:“但凭师傅安排。”
下一刻,只见老人双手扣诀,一道道奇异符文拼凑成一章完成地图,随即老人纵横一划,那地图被分为不均匀的四半。虚手一会,那四块地图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这片空间。
做完这一切,老人额头也是露出颗颗豆粒大的汗珠,对着孟然说道:“这四块地图事关你的身世,等将来你能够集齐四块地图之时自会明白。”
孟然平静回道:“是。”
孟然也知道,两人离别的时候快要到了,于是问道:“师傅,弟子跟随你十年,却尚不知道师傅尊名,可否告知?”
老人没有犹豫,摇了摇头,道:“知道我名字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你自会知道。”
在分离之前,老人还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掩去三尺巨剑的锋芒气息,第二件事是送了孟然一个暗青戒指。
老人大手一挥,这金光闪闪的空间便凭空消失,孟然发现自己处于当初神剑出世的那黄沙之地,而老人也不知道去了何方。
没有了西疆悍马,孟然身背巨剑,向着远处走去,那身影越来越小,黄沙上留有一串一串的脚印。走了三天,眼前出现四座木质阁楼,孟然平静的神色中带有期盼。
小楼依然是那座小楼,不过看起来比之前的破旧了一些,孟然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日升驿站的大门。
“来了,谁呀?“一道泛着苍老之色的声音传来,孟然听出了那是琳姨的声音,突然间心绪变得很不安宁。
“客官,请问你是要住店么?”开门之后,孟然看到袁琳微微背部有些佝偻,面容上更是憔悴如褶,就连原来一惯如丝的长发也带有明显的斑白迹象。
少年没有回答,踏门而入,双臂张开,拥向妇女,口中轻道一声:“琳姨,我回来了。”
闻言,袁琳怔怔不动,将少年推开几寸之余,看了看那比自己还高的个头,忽然泪水如花,道:“然儿回来了,然儿终于回来了。”
进入屋内,两人随意坐在案桌之前,相互无言,却看了看。直到孟然肚子发出呱呱的叫声,袁琳才反映过来,发出慈母般的声音,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看着袁琳一步一步的走开,孟然忽然心生悲怆,这比他在黄沙之地饿上三天还要难受百倍。十年不见,袁琳变了,面容增添了许多皱纹,走路的速度也慢了很多。十年不见,孟然变了,变得高大英俊了,变得平淡静谧了。
不多时,袁琳手捧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来,孟然赶紧接过,面条里面加了很多瘦肉,还有蒜苗,看起来美味极了。孟然真的很饿,但是却吃得很慢很慢,这是他至今为止吃得最香的一碗面条,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看着少年吃面的样子,袁琳露出会心一笑,同时看向少年背后的三尺巨剑,不免又担心不已。
孟然足足吃了两碗,面露关爱的说道:“琳姨,这十年来你受苦了。”孟然不知道,袁琳每天日落之时,都会站在驿站之外,远远望向那黄沙之地,盼着有一天,少年会早点归来。
袁琳捋了捋额前的秀发,道:“然儿回来就好,如今变得高大英俊了,琳姨只是担心你在天星阁过得不好,如今你平安归来,总算上苍保佑。”
袁琳并不知道当初孟然被带走后,所经历的一切。孟然微诧,琳姨怎么会知道当初那住店的一群人是天星阁之人呢。
心念一转,孟然就知道,储物间里那些泛黄的书籍不仅自己看过,说不定琳姨看的次数远远超过了他。
孟然淡淡的笑了笑,道:“琳姨,你有所不知,我并没有去到天星阁学艺,当初那些人去黄沙深处抢夺神剑,后来莫名其妙的卷入了神剑光柱之中。而后,一位大能人物收服了神剑,这十年以来,我都跟随那位大能人物学习修道。”说着,取下背后的神剑,递向琳姨。
袁琳并没有抗拒,接过巨剑,拔开剑鞘,里面只是一把古朴的巨剑,剑柄上写着百辰两字。除了稍长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旋即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就是当初他们抢夺的那把神剑?”很难让人理解,这样一把普通的兵器为什么会引得几十个高手纷纷送命。
孟然拿回巨剑,对着半空随意一挥,只听一声呼啸传来,发出淡淡星芒,二楼墙壁的挂饰就滑落下来。随后,孟然才说道:“师傅为了防止别人觊觎,故而封印了神剑的玄芒,所以琳姨才看不出其中的奥秘。”
看到二楼挂饰被精准地斩落,袁琳发出似笑非笑的面容,轻声说道:“然儿现在本事大了,将来定然会扬名江湖,威震九天。”
十年过去,袁琳知道,孟然走向那没有回头路的武道已然成为现实,如今只希望孟然能拥一身本事,好在那腥风血雨之中,走得更远。
想想那黄沙孤寂的坟碑,袁琳内心十分挣扎,自己的丈夫年轻之时也在西疆闯荡,习得一身好武艺,只是终归还是湮灭在武者的血染之中。
孟然知道,袁琳一直不想自己走上这条道路,站起身来,走向袁琳身旁,伸出右手抚在袁琳有些粗糙的面庞之上,道:“琳姨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不仅如此,我还要保护琳姨。”
袁琳喟叹一声,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这一晚,两人聊了很多,孟然把十年来一点一滴的经历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袁琳,包括那怪异师傅、修为被封、四块地图还有中土之行等等事情。
听完之后,袁琳一句话也没有说,怔怔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孟然知道,这座日升驿站是袁琳一生的心血,这里不仅包含了很多的故事,更刻画有沙漠坟墓上写着的名字。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如果袁琳不跟自己前往中土,那么孟然岂能安心。可如果袁琳跟着自己背井离乡,这几乎在袁琳的心头割上一刀,永难磨灭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