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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引导者

传说,冥王架桥,名曰“奈何”,通往世界之外。

世界之外有无数个世界,冥王撒下了无数彼岸花的种子,凡是长有彼岸花的世界与冥北便有了一线关联,当灾厄悄然降临、文明之火即将熄灭时,就会有人觉醒法力,冥王便将觉醒者引导到冥府,将文明之火续存。

冥王离开后,引导的工作被秋院继承下来,每当世界之外有人觉醒时,便遣人过去。起初是院长在做,积累了大量经验后把任务分派给导师,而今又作为特殊任务分配给到学员。

但,并非所有学生都有资格领取引导任务。

世界之外的世界并不愚昧落后,既然点燃了文明之火,必然会有人文、必然会有智慧。能觉醒法力之人大多有天人之姿,想把这些人“拐”到冥府可不容易,总不能用强的。把一个人从自己熟悉的环境带去陌生世界并不容易,更何况这些人得知文明之火即将熄灭的消息后往往会为文明的延续费尽周折,展现出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与文明同生共死。

引导任务中不乏有持续几十年、上百年的任务,甚至引导者有时候还要参与到徒劳无功的救世运动中,艰难如斯。

若非天命笃厚,张和平也没有资格接下这个任务。

但实际上他并非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因为他心思过于单纯,只是想到了、就去做,遇到困难了、想办法解决,任务接下来了,就去完成。这样的人很是书呆子气,若遇到机灵古怪的觉醒者难免还要被倒腾。

他也知道自己性格不适合做这种事,但他认为只要起心动念是好的,目标有了,大方向没错,即便过程再如何坎坷,也必然有结果。无论结果是甜的还是苦的,他都能接受。

怀着这样的觉悟,他接了任务,进了阎罗殿,取了生死卷,上了奈何桥,碰了三生石,进了苦海,登了舟,来到了新海城。

说实在话,张和平对新海城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任他想破脑袋他也不可能提前想到这座城市的天空不是天空,而是被光幕幻化的岩层,于是刚过来就一头撞了上去,直把自己撞得七荤八素掉进水里。

第二次上天的时候他小心多了,控制在合适的高度,便是如此他难免还是心生怨念。

接下来更是诸事不顺。

按理说,引导者来到新世界首要做的事情是融入社会,在熟悉了新世界的语言和文化后找机会接触觉醒者,一步一路把他带到镜世。

而最迅速熟悉语言和文化的方式毫无疑问是——书籍。

但凡点燃文明之火的世界,总会有文字,以及文字的载体,这个载体可以是石头、可以是木头、可以是皮、可以是纸。

但,新海城没有书。

其次,他想融入社会也异常困难,因为这里的人长得都像孩子,他在人群中太碍眼了,他又没有掌握适合当下情况的术法。那么幻化成动物呢?答案也是否定的,正如摆渡人所说的,这是一个生机黯淡的世界,新海城除了人类以外并没有其他动物。

或许真如他在阎罗殿里头,阎王对他说的那样:你最近在走霉运。

如果换成一位懂心灵沟通的人过来,任务一定容易很多。

那么,接下来要怎样做?

张和平思索了一会,决定还是稳扎稳打。

在接下引导任务的时候,师姐(小)随任务还派发了两本册子给他。第一本册子名为《世界之外》,讲述了世界之外常见的一些情况,第二本叫《引导者指南》,讲述了引导者常用的引导计划。

张和平小心翼翼在这座城市巡视一番后,结合《世界之外》的描述,大致确定自己来到了一个“御物侧”的世界。“御物侧”的世界指的是侧重于使用外物的世界,这种世界个体能力普遍低弱,集体能力普遍较强,会使用外物来弥补自身能力的不足。

至于御的什么物,就要引导者自己观察。

张和平也开始了自己的观察记录:

记录一、这座城市绝大多数是幼儿和小孩;

记录二、这里的小孩都会使用一种半透明的、由光排列组成的屏幕,形似“法窗”,通过点击这些屏幕,住所会出现不同的低级幻境;

记录三、绝大多数人生活在幻境当中,通过幻境进行交流;

记录四、这座城市最常见的外物是某种金属,这种金属可以让物质流动、凝聚,塑造成为不同形状的工具;

记录五、这座城市的人食物来源通过一个箱子,箱子似乎采用了某种法术,能自动制造食物,但食物中又不含有法力成分;

记录六、目标觉醒者是一个身高117CM的小女孩,身边跟着一位大人,看容貌比较年轻,应该是目标的姐姐;

……

张和平耐心地做着记录,试图通过自己的观察记录来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由于新海城没有实体书,张和平甚至很难迅速掌握这里的语言,只能通过强行记住读音的方式,配合人的肢体动作、表情进行捆绑理解,只是这里的人肢体动作偏少,表情倒是很丰富,张和平只能辩识出大概。

张和平并没有语言学方面的天赋,只能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强行解读这里的语言,在他的记录本里可以看到类似的描述:

当发出“woaisinile”读音的时候,人们的表情普遍是高兴而又兴奋,还会伴随着拥抱、亲吻的动作;发出“woaini”读音的时候,表情普遍是感动羞涩,前者比后者多了读音“si”和“le”,因此我认为“si”和“le”是一个改变情绪的要素。

和“sile”相关的读音中,“silesilesile”又对应着沮丧、后悔,因此可以简单认为,如果能同时说出包含了令人感动羞涩和沮丧后悔组成的读音时,对方会表现出高兴和兴奋。

用于佐证的语言,比如“woxiangsinile”和“woxiangni”。

……

张和平记录了大量类似的读音,并尝试根据自己的理解做了读音的组合,再去观察有没有出现相匹配的读音,与之相对应的情感和动作,用于辅助自己掌握语言,在他看来自己的观察进度比较良好。只不过,如有人看到张和平的记录一定会感觉很诡异:

完蛋了,我们结婚吧;

好累啊,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错了,吻我;

……

类似这样莫名其妙的语句搭配有很多,让人看完大概会有产生这种感觉:一句话就是一场故事,或者,一句话就是一场事故。

通过一天的观察下来,张和平认为对这个世界有基本的了解了,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判断自己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既然如此,就需要走第二条路了。

在过去亿万年里,无数位引导者去到无数不同类型的世界,他们几乎把能遇到的情况都遇到过了,因此也总结了一些通用的方法。

比如,在把觉醒者带去镜世之前,先把他引导到镜界。

镜界是介于世界之外与镜世之间的一个个“小气泡”,这些“小气泡”是远古时代某位法力通天的人制造的文明庇护所,文明程度较高的世界总能通过各自的手段发现这些“小气泡”并利用起来,在灭世灾厄降临时候,还能有一小块净土。

这些“小气泡”由于沟通着许许多多个世界,因此也成为了文明枢纽,是发达文明与其他世界交流的平台。秋院也掌握着许多个镜界,一来是通过镜界了解不同世界文明,二来是方便引导任务顺利执行。

张和平决定把镜界利用起来,他的想法很是简单:既然我融不进这个世界,那就把你带出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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