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火静静躺在地平线的上方,很大,很圆,霞光万道的缓缓坠落天边。玫丽的霞色万般妖娆,仿佛欲夺去人的心魄。
祈王走出御书房,微仰头看尽天边的落日,夕阳再美不过是黄昏的遗憾,明日的太阳才是厚积薄发的新生。
明日,祭天,祭祖,后日登基大典。他多年的愿望正缓慢的一步一步前进,顺理成章成为现实。只是波澜也在暗中伺机而动。不知会有何事发生,可莫名就是不安且这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
“王爷。”罗公公恭敬的轻呼,公鸭嗓的声音听不出一分的情绪。
回了神,祈王微叹,“走吧。”向着皇帝停尸的寝宫走去,边走边说,“来人,去请皇太后,贵妃娘娘去父皇的寝宫。越快越好。”
此一时,偌大的皇城不同往日的人影穿梭之热闹,少见人影走动,见得最多的是一队队严阵以待的御林军,肃穆的神色凝紧得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丝丝的紧张。皇帝的寝宫更静,静得甚至有些慑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把个小小的宫院箍成铁桶状一般。一切看似平静无波。
可是待祈王从御书房出来没走上多远,忽然间至皇宫南侧传来三声钟鸣,悠长沉闷如呜咽之音。
祈王一惊,眸子立时瞪圆,是谁?谁敢背着他敲起丧钟?提前发出了皇帝驾崩的信息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安的疑团在心中扩大,未再犹豫,祈王冷眸厉闪,暴喝:“强快去,一定要抓住敲钟之人。”一小个男人颌首间如流星急射向南边奔去。
神情幽冷的回头,对着罗公公,“吩咐下去,把守好四方宫门,不得放走一个人。”
“是”罗公公点头应着。
“告诉王统领宫中若见可疑之人无论何由立即扣下。若见刺客,杀无敕。”
“是”另一个男人应声而走。
吩咐完,祈王微眯了眸子,扬身如鸿雁轻盈向皇帝的寝宫飞掠而去。身后跟着三个身手矫健的男子。
皇帝的寝宫前一片宁静,祈王停下身,飞射四望,冥冥中似有预警,一抹异样挥之不去的袭上心头,仿若一双冷眼如影随形的盯着他。
身形未动,祈王凝神细听,冲着对面的殿顶微仰头,冷喝:“出来。”
祈王身后,三个男侍卫几微的蹙蹙眉也是一脸的凝重。
见无动静,祈王又暴喝:“给我滚出来。”同时,指尖的杏核镖夹着风声飞驰出手。
啪啪。。。清脆的黄色琉璃瓦打碎之声如敲在琴弦断裂,祈王眸子冷然的又一眯,手指扣着镖,猛然的提气纵身,朝着他认为有人的方向迅雷般射去。
掠到对面的殿顶,祈王四下远眺,但未见一个人影,不禁疑惑,怎么会没人?难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自己太紧张而敏感?
三个侍卫也窜上殿顶,四下看过,颇为存疑,“王爷。”
“感觉到有人吗?”
“是”其中二个与祈王武功相当的侍卫点点头。如此更让四个人眸中忐忑。
咬咬牙,祈王跳下对面的殿顶,“通知各处,若宫里有异动,没有本王的命令妄自行动者,斩。”他相信这绝不是他的敏感,暗中的风雨终是来了。会是谁?
“是”一个侍卫连忙转身而去。
回身进了皇帝寝宫。正殿门前有二个侍卫。殿中,外间里五个御医听到脚步声赶紧整衣冠,战战兢兢的跪拜下,一个个的脸上无光,眼神无彩。僵硬的表情似受了冥使的洗礼,等待死亡一般。不知道下一刻,这位祈王,新皇帝会如何处置于他们。皇家的秘密向来最忌讳人知。尤其是这种弑夫,弑父之血腥逆天之事。
祈王微哼了声,眸子精芒闪烁地飞扫了眼这屋子,似乎那双眼睛不在了,如此略安了心昂身进了里间,看向龙床。
里间屋子里有股说不出的淡淡的味道,祈王闻了闻,“御医,这是什么味道?”
御医提鼻,赶紧隐讳的回道:“回王爷,这是怕皇上的身体。。。用得一种香料。”
祈王不疑有它的点点头,转头又向四周看了看,此时屋中静谥得掉根针都能听到。龙床上老皇帝直挺挺地躺在龙床上,脸色灰暗,已然没有了气息,但看起来安然平静,仿若只是累了,乏了,歇了。
祈王站在床前,静静的看着皇帝,倾城的俊颜冷沉如一夜冰封,冰肌冰骨,用冰雕琢而成,没有一丝的温度。只黑灿灿的眸子看着皇帝,渐渐悲哀,凄然,愧疚交叠,眼神渐渐漫起泪花,那是他爹,自小最宠他,最疼他的父亲。即使冷心冷情若他,即使了然为了皇位必须痛下狠手,但亲手害死父亲,他的心还是不安的,沉痛不已。
正伤感,宫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祈王敛神,敏锐的神经再次绷紧。
细听,外面人未到哭声先落入耳中。
祈王微愣,扬声叫来御医守在床边。冷眸一眼,冷冷开口,“本王相信你们知道怎么说。”
“是。。。是。。。。”几个御医如小鸡啄米不住点头。
“皇上。。。”一声,一声,悲哀夹着撕心裂肺的痛。
“皇上。。。”曲贵妃首先踉跄的泪眼模糊的扑进来,一头扑到床边,看着床上直挺挺的皇上,憋闷在心中的痛终于找到了渲泄的出口,扑到皇帝身上不断得叫着,哭了个肝肠寸断。
其后是良妃,淑妃等一干妃子,跪在床边一个个无不哭得如个泪人。
“儿呀,皇儿呀。。。”急促的脚步和着拐杖重重敲地的声音,太后颤颤微微的由二个宫女扶持着,后边由芸姑姑架着,老太太哭着迈步进来。
众宫妃见太后到,赶紧拉起哭得瘫软的曲贵妃,给太后让出位置。
太后哭眼涟涟,不过瞧到跪在一边的祈王突然的身子一顿,神色一僵,眸子闪过犀利刹那复又戚然。只走过他的跟前,拐杖在地上重重的一叩。
走进床边,“儿呀,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皇娘还没看到你最后一面。你且与皇娘说句话,再走啊。”太后拉起皇帝的手,一句一句的哭述,“你怎么能让我这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呢。”
哭述不已,“皇儿,你怎么就去了。御医,御医。。。”太后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御医,“皇帝怎么会大行了?”
“太后。”几个御医也是一脸的凄然,“皇帝是郁劳成疾,久治不愈至昨晚昏迷,刚刚。。。”
“呜呜。。。皇儿,你怎么就去了。。。”太后嚎啕着,突然伏在皇帝身上,没了动静。
众人一见,慌忙扶起太后,御医上来一阵抢救。
一旁,曲贵妃哭得不能自抑,嗯了一声,翻个白眼也昏死过去。
哭声连片,似倾盆的雨兜头而下怆然的滋味瞬息打湿了祈王的本来就不安生的心尖。跪在床边,祈**觉悲伤皱着眉,转开脸,轻叹着,祈王眼眸轻合间眼泪掉落,心里默然:“别怪儿子心狠,害死您是我不孝。孝与利不能二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皇位传给五哥。这皇位是我的。。。”那皇位是他多年来的信念,为了这个位子他牺牲了童年的无忧,少年的纯真,活在算计谋划中,挣扎在一个个的出人头地的机会中。原以为唾手可得,可忽然希望变得明灭。有怨,有恨,更多不甘他才出手了。但他非是真正冷血到极致,害死父亲,他一样会痛,痛疼。人死了,怨恨也了,剩下却是亲情的羁绊烫伤了心头。
见太后苏醒过来,良妃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回头看着跪在一边的祈王,“傲儿,你父皇已逝,去传了你二哥,三哥,五哥和皇嫂,叫他们来拜忌吧。”
听良妃这样说,祈王应了,起身去外吩咐人去请燕王,睿王,和福王及几位皇嫂。
少时,燕王由洛晓玲扶着一脸悲伤的来了,身边跟着一脸疑惑的独孤明煜。在其后洛晓冉由福王独孤清然半抱半扶着来了。沉浸在悲伤中,没人注意到洛晓冉的不适。燕王见着祈王跪在床前,深邃的眸中滑过几许的复杂沉幽,淡淡的低下头,因而没人看见他嘴角的微挑的冷笑。
几个人跪到床前,燕王跪爬了几步,趴在床边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独孤清然跪着,淡漠中自是眼圈发红。洛晓冉看着床上直挺挺的皇帝,一抹怪异的念头在脑中闪过,快得她抓不住,但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对。
又过了一刻睿王,睿王妃带着独孤明煜和其儿也来了。
跪到床前,其儿小,并不明白死是怎么回事,对着一屋子的哭声,看着皇爷爷直挺挺的躺着,太奶奶哭得眼睛发红,不禁眨了眨大眼睛,撅起小嘴,趁着大人不注意他,他站起身,迈步来到太后身边。“太奶奶,你为什么哭?会吵醒皇爷爷睡觉的。”
太后侧身瞄到可爱的人儿,放下皇帝的手,掉着泪拍了拍他的头。
其儿见太奶奶一直在哭,伸手至腰间取出小帕子递与太后,忽然间大眼睛瞄到皇帝手指动了动时,笑咪咪的拉起把皇爷爷的手放到太奶奶手里,“太奶奶,别哭了,皇爷爷睡醒了,在逗你玩呢。”
“啊。。。”一句话闹得众人一阵皱眉,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
“其儿,别乱说。”良妃从太后身边抢抱过其儿,赶紧喝止道。生怕这死人的事冲撞了孩子。
“其儿没乱说呀,皇爷爷手指都动了。”其儿神色认真的说着。
“什么?”曲贵妃失声的先叫了出来,顾不得哭转而看向龙床。
太后闻听一愣,下意识的握住其儿放在她掌中的皇帝的手,正握着突然间身子一僵,愣了,傻了,手中抖,声音也着轻颤,“皇。。。皇儿,你活过来了?”
似在应着太后的话,但见皇帝嘴唇动了下,“唔”一声轻浅的低吟慢慢逸出。
这低低的一声如三九天的凛冽北风,刮得一干众人瞠目结舌,身上阴风嗖嗖,不知是谁大叫,啊。。。不好了,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