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门边映入一道人影,绛紫的锦袍摇摆在阳光下,略显慵懒的俊颜似笑非笑,若画匠的工笔淡淡地勾勒着一身的优雅和神秘。瞧得来人洛晓冉微扬起头,朱唇弯出得意的笑容,“舍得出现了?”
独孤清然嗔笑着慢慢走近她,“若我早出来就看不到好戏了。很精彩,正如六弟所说骂得痛快。”
瘪瘪嘴,洛晓冉娇笑的夹了他一眼,“不骂出来我非憋坏了。就他的那点心思,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阴损的花花肠子。这只老狐狸太可恶了。居然用个什么奶娘威胁我。”
淡呵一笑,独孤清然搂过洛晓冉,“哎,老狐狸这不是心里不安,来试探你吗。”
“知道。冲着福王妃这个身份,洛晓冉就是他的女儿了。而作为祈王的弃妃就不是他的女儿,无情地骂着是个没用的东西,只能送去尼姑庵。这是爹吗?还有亲情吗?从来知道人性凉薄只当于外人。骨血之亲无法更改但想不到在那个家,亲情也冷血若斯。这样的人不配做爹,我洛晓冉爹娘早亡,我只是我。”洛晓冉趴在独孤清然宽厚的怀里,冷静的说道。
抱着她的手臂微紧,耳边有着温热的气息,“好,你只是你。但你还有我,有其儿,当然以后还有。。。”
“还有什么?你若敢再找个女人回来,看我不。。。”泼辣的瞪着眼睛,洛晓冉刁蛮的笑了。
眨了眨眼睛,独孤清然似不安,“娘子会如何?”
“嗯,如何,看我不阉了你,再用哪东西请你吃酒。”洛晓冉恶狠狠的笑着说。
“啊,娘子,这也太恶毒了吧。若那样我的儿子,你的**就都没有了。”
“你的儿子替别人养一个就好,至于我的**。。。”洛晓冉踮起脚尖,在独孤清然耳边坏坏的笑道,“我再找一个强壮的男人,继续性。。。”
“不行,你是我的。”独孤清然说着猛得堵上红唇,吞了她的戏谑。虽然知道不过是个玩笑。可随着感情愈深,不止洛晓冉有种患得患得失的感觉,就是独孤清然也发觉心里有了一丝的不安。太在意对方了,只想把她锁在自己的视线。
就如洛晓冉不安着清然作为皇帝中意的储位继承人的身份,这样身份的他,怕不会只她一个女人吧。若是真有这一天,她该如何自处?她是以一个女人身心去爱清然的,但她不知道怎么用一个妃妾的心去爱一个王爷,所以她只能离开。可是她爱他啊,若离开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而在独孤清然的心里同样的有着不安。不安于洛晓冉特立独行的思维方式和她迥异于常人的才情美好,她的美好若一旦被人识,不知会引起多少男子的注意呢。就如刚才的祈王,六弟不是讨厌她吗,为何刚才出门有着一抹失神又似逃离一般的感觉。
二人吻得正缠绵忽而门外传来脚步声,“五弟,晓冉。”是睿王的声音。不过听脚步声可不止是一个。
独孤清然放开洛晓冉,整了整她微有凌乱的青丝,温柔的笑笑转而去开门,“三哥,我们在。噢,二哥也来了。”
“是呀,早听说五弟和五弟妹一起忙着太后的寿宴,二哥今儿是不请自来凑个热闹,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二哥能帮得上忙。最近比较忙,五弟回来了,作哥哥的一直也没能和五弟好好聚聚。今天正巧有时间,五弟不会挑二哥的理吧。”燕王亲切随和的说道,明朗爽快的气质让人感觉舒服自在。
“当然挑理了,还以为二哥是不愿理我,才会这么多天也不与我聚聚。”似在挑理,独孤清然温淡的笑道。
“对,对,都是二哥的错。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二哥作东请五弟,弟妹一起去最好的酒楼吃酒如何?”燕王诚意的叹道。
“二哥,只请五弟和弟妹吗?”睿王在一旁笑问。
“怎么能少了三弟,二哥为长,少了谁都是错。”
“呵呵,看来还得请上六弟,不然又是二哥的错了。”睿王又笑道。
“嗯,有道理,免得这小子挑理只差他一个。”燕王似无奈的说道。
洛晓冉静静的站在独孤清然的身侧,唇角微微翘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浅浅的笑靥似花娇吐艳。眼帘轻垂,遮着双瞳中的嗤笑不已,如果不是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她也会被这似有几分率性亲切可爱的哥哥形象所掳吧。
几个人走出偏殿,果然燕王派人四处寻来了祈王,兄弟四人,算上洛晓冉一起去了京城里最好的酒楼。
“二哥,你作东,要不要小弟付帐?”祈王挑衅的微微一笑,问道。
燕王神色一滞,瞪了瞪眼睛,“滚你个混小子,二哥不至于这点银子也没有。”
“小弟这不是怕二哥回府挨骂吗。”祈王耸耸肩咸咸的说道。
“去,你二嫂哪至于。。。”这时伙计送茶来了,燕王赶紧住了口。“五弟,弟妹,你俩看看有没有什么爱吃的,不要客气。”
“二哥还不知道吧,五哥和五嫂在岐川可是当地的财主,自家就有酒楼,还有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的。”祈王斜了眼洛晓冉,凉凉的说道。
“嗯,二哥倒是听说了五弟与弟妹有个什么山庄,是弟妹在外支撑着,在内由五弟掌舵。”燕王略见疑惑的说道。似在疑惑这怎么男主内,女主外了。
独孤清然侧头与洛晓冉四目相视,而后清然自嘲般的一笑,“二哥还真给小弟留面子,在内掌舵,其实是小弟不善经营,不得已让晓冉抛头露面。好在晓冉有些本事。”
燕王迟疑的目光落在洛晓冉身上,微微的蹙了蹙眉,不经意又瞄了眼祈王,弄得祈王一阵郁闷。看来又是一个弄不清状况的,看什么呀,她就是洛晓冉,就是他的弃妃。可,说了也没人相信。
“不管五弟与弟妹在岐川如何,这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色,晓冉,你也来尝尝这醉仙楼的手艺。”燕王看着洛晓冉,温和的说道。
“二哥客气了。岐川如何与京城比,晓冉所经营的不过是些个小门小户的营生,哪里见过什么大事面啊。还请二哥作主。”洛晓冉柔柔一笑,客气的说道。
祈王在一边看着淡淡的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暗忖:这女人还真能装。她到底还有多少种面貌?与自己的挑衅轻嘲,与洛相的横眉冷对,宫宴时的言词犀利,教炜儿玩木棒时的亲昵柔和,此刻的温婉淡雅。哪一个面貌是真正的她?记忆里的洛晓冉柔和而清淡,四年时间如何让一个人改变至此?
“六弟,想什么?”燕王在旁边推了他一把。
“噢,没什么,怎么了?”微皱眉,祈王为自己的因为这个女人走神而暗自懊恼。
“你是这里的常客,让你帮着点菜呢。”燕王轻笑的说道。
“是吗?”玩味的睨了眼燕王,“二哥,真要小弟点?”略扬的声调带着坏坏的笑意。
嗔怪的瞪了祈王一眼,“你小子哪来那么多费话,快点吧。”
“好。那小弟就不客气。”祈王邪魅的勾勾嘴角,点了一桌子的菜。当然伙计笑了,祈王也邪邪地笑了,燕王面上也在笑,可表情微微可见不自然,中间还出去上了趟厕所。据祈王的小道消息,是让人回府取银子了。看来这妻管严果然名至实归。
一顿饭几人说说笑笑,看起倒也融洽。
饭后喝着茶,祈王挑挑眉,“五哥,五嫂,我府来了一位新厨子药膳做得不错,改天请五哥,五嫂过府尝尝鲜,也算为我婚宴那日兰夫人辱骂了五嫂小弟赔情了。”
“六弟客气。那天的事五嫂早不记得了。人自贱才是贱。五嫂我自尊自重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信,你的兰夫人,她的话伤不到我,更何况五嫂的丫头也教训了她,兰夫人这件事扯平了,六弟不用放在心上。”洛晓冉浅浅的笑道。不过祈王可是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兰夫人这事扯平,其它的帐慢慢来了。一边燕王模样闲适的喝着茶,眸光望向茶杯,谁也未看见他眼中的幽光闪烁。呵呵,斗吧,洛晓冉,祈王,他拭目以待看二人鹿死谁手呢。
出了酒楼兄弟几人分手,晃荡在自家的马车上,洛晓冉敛尽脸上的笑意,轻咬着唇瓣,黑眸微瞪不知在想什么。
“在生气二哥?”独孤清然把洛晓冉拉入自己的怀里,把头搁在她的头上轻声问道。
“伪君子,装得真象。”洛晓冉愤愤的说道。明明知道他是最坏,最阴,却要与他笑,与他周旋。
“别气了,晚上我去试探他一下。”
“可。。。”洛晓冉闻言,微仰头看向他。
“没事,我只是去看看,二哥藏得太深了,若不是你的意外发现,我一直忽略他了。”
“是呀,这家伙心思如此之深,隐匿这么多年,手中一定不止洛相这张牌,只不过洛相是明面上最好用的。一旦等他上了位,洛相怕也不会得什么好结果,毕竟这些年,洛晓玲在他面前甚是嚣张,一直打压着他,让他丢尽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若不是因为洛相,以他的内敛阴险的性子早就收拾她了。”
独孤清然点点头,思忖着她的话。
稍停,洛晓冉又道,“清然,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计划提点前。”
“晓冉是怕二哥?”独孤清然迟疑的问道。
“对,我总觉得这家伙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不然何来陈元涛的事他一点无动于衷?他表现越是淡然处世,就越是有鬼。还有皇上身边的人都可靠吗?”
“不”独孤清然摇摇头,“总管是皇上的人,罗公公是祈王的人,还有一个付副总管好象是中立,但我想他应该是二哥的人。”
“那侍卫统领呢?”洛晓冉眨眨眼睛又问。
独孤清然忽而一笑,“晓冉,你好象对这事很熟悉?”
目光一紧,洛晓冉笑了,如何与他说自己是一名特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如何保护一个人,如何加害一个她可以说是专家了。目光流转洛晓冉轻松道,“怎么清然害怕了?”
“不怕,我知道晓冉爱我。”
洛晓冉黠慧的冲他一笑,“知道就好,算不得熟悉,我只是想提醒你,把你在意的人保护的滴水不露,你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你想做的。”
独孤清然温柔一笑,抱紧了她,“我知道。放心,我会把自己在意的人保护的滴水不露的。”说着在她的额上吻了吻,心中有着幸福。他会保护好她的!
燕王府的书房中。
“王爷,这是洛相派人送来的信。”明溪指着桌上的书信说道。
嗯,燕王坐到桌边折着信,微一动眉头,一双鹰眼深邃而内敛,老家伙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急着送信来,该不是陈元涛的事?打开信一看,燕王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而的凝起一层的冷幽。星眸圆瞠,紧抿下唇,心思汹涌着:洛晓冉,他知道她就是洛晓冉,也猜到她这次回来是来报仇的,找祈王,甚至找洛相的。只不过心存饶幸相信以早前洛晓冉的个性,就是变得再多,即使找洛相报仇也不过是要闹上一闹,不承认他,让他丢脸罢了,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能找来这种东西。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实力。能挖掘出如此隐蔽的东西,看来这个女人这次就是要毁了洛家。虽然他也恨洛相对他的指手画脚和不放在眼里。但眼前,洛相无疑是他最好用的争储工具,所以洛相一定不能有一点的差错。本来还想看洛晓冉斗祈王,而且好象二人的战争已经开始了,但有洛相这一出,看来他不得不改变计划。洛晓冉这个女人留不得。想着不由松开了眉结,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诡魅的冷笑慢慢的勾起在嘴角,洛晓冉,虽说我们本是无冤无仇,但你生不逢时。碍了我的路只能一个字:死。谁让你四年前侥幸逃了,惹出今儿的这多麻烦。还是早死早托生吧。
“明溪,通知江喜明天在福王从别苑进宫的路上劫杀他们,要做得干净,若有意外记得一定要福王妃的命。”燕王冷冷的吩咐道。若是这个时候福王妃死了,大家会如何想?
当然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心头不安,一直查不到清然的底细,就如在岐川没人知道碧落山庄的男主人一样。洛晓冉一直主事,那清然在干什么?他不相信清然就如外表所看的不擅长言词,活着有点窝囊。就如他一样,越不可能的人就是越可怕的。如洛晓冉这样锋芒毕露的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但愿得明天一役能一举灭了二人,消除他的后顾之忧。他的大计马上就要成了,只要过了九月秋闱,这储位,甚至这天下都是他的了。隐藏多年,受气多年,他终于要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