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谜趴在茶几上随手记得几个联络方式,便四仰八叉躺在意大利进口的沙发上盯着奢华大气的水晶灯感慨不断:“人与人差距咋就这么大?人家怎么就可以住在这么高大上的大房子里,我却为连个落脚地儿愁白了头发。”不安分的脚蹬来蹬去,就把安放茶几上的那叠纸给踢飞了出去,散落四周。
“唉,简直就是自找麻烦嘛,我到底是多无聊才这样。”自我抱怨完,慢悠悠爬起来,有点漫不经心的在地上拾捡着,突然被一张纸夺取了全部的注意力,或者应该说是掺杂在其中的一张照片,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般,连带着楚谜心跳都停止了。
她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女孩就是楚菲,而躺在她边上熟睡的的男人虽然只露出了一张侧脸,却像极了某人,思绪纷杂犹如排山倒海,倏然一击显然让楚谜难以自持,手在颤抖,心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眼泪先是一颗一颗地毫无预警的落下,然后不能自抑瘫坐在地上,埋首放声痛哭。
想过万般种可能,却没想过竟是如此的揪心难堪,原来他的出现不是偶然,救她抑或是抱着什么心情?愧疚?怜悯?蓦然忆起,楚菲当初多次提起了这个神话般存在的大老板,她脸上露出的那种莫名的情绪,当时没有在意,只当是对大人物敬仰之情,现在看来那分明就是一种倾慕,一份深恋。如果是这样就不难理解,姐姐为什么可以选择卑微到尘土,他是那么一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如何驾驭?
楚谜脑海灰蒙蒙的一片,只余一执念,面前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她如何能为姐姐的爱情讨回公道?被一种无力感牵绊着,她的情绪终是失控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扫茶几上东西,东西砸落在地哐当作响,却木讷成洋娃娃,没了生气,只是任泪水横流。
“小谜,你怎么了?天呐,这么回事这是?”祥嫂听到杂乱声从楼下冲了下来,不禁为所见瞠目结舌,才一会儿的功夫,小谜怎么就变得不对劲?
“别哭啊,有什么是事和嫂子说说,这么哭也不是办法啊?”劝了半天,也问不出所以然,祥嫂只能干捉急的蹲在边上,正寻思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小姑娘终于有了反应,楚谜神情异常严肃地盯着她一会才开口,“祥嫂,如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会如实回答吗?”
“尽量吧,如果阿谜问我银行卡密码是多少,那我肯定是不会回答啊。”祥嫂的回答倒也实诚,毕竟在大户人家服侍了这么久,当然懂得给自己留了余地。
楚谜却突然苦笑嘲弄自己,“我傻了吗?想必都被封了嘴,我能问出什么所以然来?”都是一条船上的,她能指望人家给出真实的答案吗?
“阿谜你--”她怪异的表情让祥嫂一脸的莫名,封嘴?小姑娘说得啥东东,难道又发烧了?
“祥嫂我叫了外卖,麻烦你跟我去大门口取一下好吗?”楚谜陡然冷凝打断了祥嫂的问话。
“外卖?这不刚刚吃过晚饭吗?”祥嫂愕然,不过看着脸色苍白楚谜已经向门口走去,半信半疑也只能随后跟了上去,却料想不及,这竟然是她溜走的借口。
从第十六医院出来,楚谜和游鱼子去了附近的江滨透口气,医院刺鼻的药水味,总是让人喘不过气来,游爸突然住院了,这个消息与楚谜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对岸高楼闪烁的霓虹灯映在水中,格外漂亮。同样心事重重的两人却无心美丽的夜景,一言不发的走在石径上,思绪悱恻。从云水墅跑出来,第一时间给鱼子打了电话,那些乱糟的事,原本想听听鱼子的意见,却意外得知她人在医院,赶来见面后悉数咽回肚里,想必她现在也处在煎熬中,脸苍白不说,圆润的下巴更是尖了不少,都说父爱如山,如今属于鱼子的山悄然倒下,做女儿的心肯定碎了又碎,彷徨无门。
“鱼,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借我的肩膀靠靠吧。”揽过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那些宽慰的话不说,心灵相惜的她懂得挚友此时最需要的是什么,一个可以纵情落泪的臂膀仅此而已。
“阿谜,我的老游怎么可以说倒下就倒了--都是我错,我错的离谱。”依着闺蜜的臂膀,眼泪无声的滑落,任其再坚毅的女子,面对父亲的猝然倒下,无助且脆弱,鱼子悔恨交加。以前与林然萍顶多就唇枪舌战,这次两人火药味升级,最后演变成动起手来,老游来制止,却被她们不知轻重推搡在地,被送进了加护病房。“如果我没有动手推他的话,他根本不会躺在医院里。”
“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和那女人动手,或许游爸也不会--”楚谜同样对于游爸倒下这件事自责难当,声音里卷起了一丝哭腔,不明白身边的人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进了医院。
“不是这样的阿谜,说到底还是我的私心作祟,我和那女人都之间恩怨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恩怨早已由来已久。其实我妈离开后我一直很害怕老游再娶,我怕,怕妈妈孤独地被最爱的人给遗忘了。结果两年前,老游还是把那个女人带家门,整整半年我都和你窝在宿舍里或者跟你回家。其实我知道老游不爱她,可是我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总觉得她抢走了我妈的爱人,自始至终视她为敌人,从头到尾她都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这样的情况迟早都会发生。”
“可是你知道吗?老游倒地不醒的那刻,我才发现这些年我所有计较是那么的无足轻重,那么的可笑至极。如果不是我的倔强,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情的发生。”
“鱼,我相信你还来的及,游爸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楚谜笃定的说道,稍稍让痛哭流涕的鱼子杂乱无章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老游他会好起来的对吗?”
“当然,游爸肯定舍不得你哭,所以他一定会早早醒过来。”
“阿谜,我怕。”我怕,两字道尽心中无助与彷徨,那种心情,楚谜切肤体会过,像黑暗中溺水的人绝望地看不到希望,姐姐走的那个晚上,她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别人安慰的话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轻抚她着的后背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