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市一医院。
从医院大门出来,楚谜看了眼电子屏的上的时间,才七点一刻,想到鱼子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了,没那么快回来,她决定去压压马路透透气。在游家几天住下来,在胸口淤积了一大滩闷气,或是鱼子和她后妈喋喋不休的口舌大战,或是林然萍总是抓机会冷嘲热讽自己一把,即使游爸鱼子再好,楚谜仍旧觉得日夜难安的度日如年,可是这种心情又不能和鱼子去说,一是怕鱼子多想,平添她的烦恼;二是就怕人家说自己不识好歹,有了个温暖的窝不足惜,矫情自寻烦忧。
随意地在马路上走着,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楚谜拉长鼻子嗅了嗅,突然露出个会心的笑容,就这味道,错不了。
大老远就看见隐藏在花圃旁的杂粮煎饼摊,楚谜大喜:“阿英嫂,果然是你,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我就知道是你,错不了。好久不见的煎饼,你好啊!我的馋虫都被勾出来啦了。”
“是小谜啊,这么巧?去哪这是?”埋头煎饼的妇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模样,脸有点圆,微胖,穿着朴实却得体大方,扎着一个马尾辫,听到楚谜的声音立马就抬起头,难掩喜悦。
“我去医院看望房东太太,她心脏不好,刚刚动了手术。”
“哦,这样啊,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很多啊?真想把我身上的肉分你一点。”
“那还不是因为吃不到你的煎饼饿瘦的。”楚谜玩笑,虎视眈眈盯着石磨上香气逼人的大饼,两眼放光,“闻到这熟悉的味道,有种久违的感动。”
“小馋猫一个,今晚嫂子请客,保证管够。”阿英嫂豪气的拍拍胸,“忙完客户订的这几个,我马上就给你弄。”
“好啊,那我就大吃特吃,一会你可别心疼我吃太多了。对了,嫂子,最近怎么改到这边来出摊了?”楚谜之所以会认识阿英嫂,就是因为她一直都在校门口摆摊,她经常去光顾,一来二往就这么熟稔起来,如果刚好碰上嫂子忙不过手时,楚谜就会义务地去搭把手。
“你们都放假了,我还留在那儿干什么?”阿英是个贤惠又苦命的女人,她的丈夫在工地上干活摔伤了腰,全靠她一人摆摊养活一大家子的人。这会边和楚谜闲唠嗑那边麻利的翻着饼子。“见到你又想起来你上次借个妞妞的故事书还没还你呢?天天忙,也抽不出空儿给你送去。”
“嫂子,我像是还需要看故事书的年纪吗?妞妞喜欢看就留给她就是,还我干吗?”无意得知她的女儿特别喜欢安德生通话,楚谜特意去网购了一套,怕过得拮据却异常好强阿英嫂拒绝,故意说是借给妞妞的。
“那多不好意思--”
“我还吃了你那么多煎饼呢,那我岂不是要愧疚难当啦?”
“瞧你说的,那嫂就不和你客气就是?下学期该实习了吧,工作都落实了吗?”
“还没呢?不过已经再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着落了。”
“嫂子应该先预祝你早日找到工作,毕竟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话到这儿,总归有些伤感,阿英嫂很喜欢这个为人热情又很漂亮的姑娘,“有回学校的话记得要来看看我哦。”
“那是必须的。”
“好啦,好啦,帮嫂子顾个摊,这两个饼子你先吃的,我去马路对面送个餐,顺便上个洗手间,不耽搁你吧?”
“我现在就是闲人一枚,别的没有吗,时间最多。”
阿英把打包好煎饼拎上,临走前又交代了一句,楚谜大快朵颐的同时,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放心的去,这里尽管交给我,保证妥妥的。”
阿英嫂一走,就有生意上门。
“老板来个煎饼。”一个从公交车下来的上班族走了过来,得到了楚谜热情的招呼,“好勒,十元一个,刚刚做好的还热乎滴呢,酱料在那里,自助哈。”
“老板,我也要一个。”骑车路过的背着书包学生也停了下来,一下子就把楚谜也难当了,嫂子就留了两个饼子,吃掉一个卖掉一个没了啊?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会摊饼子啊,可是生意上门没道理不做啊,她笑容满面的问:“弟弟不急吧?可能要等一会会哦。”
“急,我要赶着去上补习班,能快点吗?”学生诚实的回答让楚谜汗颜,额,这学习的确耽搁不起,牵强笑了笑,“好,好,我马上就给你弄。”面对一堆的食材却是犯了难,真不知从哪里入手,拿起了鸡蛋又放下,舀起米浆倒上去捣腾了半天才勉强把浆摊匀,手忙脚乱的模样看直了边上学生,他忍不住问:“姐,你做的饼能吃吗?”
“当然,否则你姐怎么在这条街立足?”自动屏蔽某人的惨不忍睹的动作,语气倒是自信满满,至于内心怎么想,就另当别论了,呃,奇怪,这浆老半天怎么还是浆,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记得嫂子很快就可以翻面了啊,楚谜困恼捶着脑瓜子,嘀咕:“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火没开啊--白痴大姐。”倒是学生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无语直翻白眼,没好气提醒了句蹬着车走了,就她这般,谈何立足,简直就笑话!
“瞧我这猪脑袋,小弟弟别走啊,我--”望着已经远去的小身影,被个小男孩赤裸裸鄙视了,脸上火辣辣的在风中凌乱了。
倏而,由远及近传来警报声,楚谜探头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城管来了,你还傻愣着,摊位还想不想要啦?”某路人或是看不下去了,好心跑过来提醒。
“城管?”楚谜还是有瞬间迷茫,却知道摊位对阿英嫂来说意味着什么,慌里慌张开始收东西,大冷天被吓出冷汗。
“对啊,赶紧去找给巷子躲一躲吧。”
“哪里有巷子啊?”楚谜急的都要哭了,几次推车,车负重千斤般,根本就推不动,幸亏路人协助了一下,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大哥,谢谢,谢谢,改天遇见了请你吃煎饼啊。”
毕竟推车功力不到火候,外加紧迫高压的心情作怪,一路上跌跌撞撞无数次,拐弯时,木板车把控不到位剐蹭到刚刚在路边熄火的一辆奥迪车。预知大事不好急冲冲跟过来阿英嫂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哭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赔的起哦?”
楚谜惊惶的愣在当场,脑袋圈蒙的,那么大的口子她该如何收场?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辜负了阿英嫂的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