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的热烈不同的蔚尔德庄园里的一间房里,明亮的水晶灯高悬欧式大床上空,司空雨菱一边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一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清秀的脸,想起他们初次见面,他温温尔笑赞道:“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六年前她20岁,假期回国,陪朋友上T大听讲座。不想讲台之上站着的是他,他们自小见过的,可是在讲座结束后他们对眼的那刻,她怦然心动,后来他们开始靠网络传书,开始恋情。
她的脸没改变,而他却不似那年如沐春风的洒脱与俊雅出尘。她不知道原因在哪,结婚三年了,不如热恋时相视而笑的会心,她被动地变成他远方的幽居佳人。
然而她能感觉到他仍爱她,想近不敢近,不知被哪样东西困扰着,这才是她最痛苦的地方。
她从来尊重他,他不说便不主动问,但是经过今晚餐厅里发生事后,她不愿意再独自等下去了。
听到哗哗的水声小了,逐渐至没,身穿淡绿色开襟系带长款睡衣的她轻轻走过去,再听到窸窣的穿衣声,暗影离玻璃门很近时,她打开门。
里面的人开始有点奇怪,但只看了她一眼没作声,又继续对着镜子习惯性擦头发。司空雨菱走了过去,默然地拉起毛巾的另一角帮他擦起来。
但他立刻感到不适,她很少这样,“雨菱,我自己来,你早点休息。”平静得像是不经意说的话。
司空雨菱听话地松开手,但定站在原地继续望着他。
“有事吗?”迟疑一下,他边擦边问。
司空雨菱有好一会都沉默不语,双手微抬起,顿一下又抓住衣襟,眸光溢动。
面前人的动作也停了,随手扔掉毛巾,转过身,目光深深一沉不乏疑问看着她,发现她脸像略施粉黛胭红,衬着白皙如玉的肤色在灯光下面确实芙蓉一支,心微微一动,但他不知那是因为羞怯而致。
不同的是双眼,他能看出那里蓄着满满的话想说。但他把想问的话咽下去了,变成冷淡的,“如果没想好怎么说,就等会想好了到书房来找我。”
书房,是他躲避她最多的地方。
抓住衣襟的手徒然一松,洁净如莲的脸凄然一笑,“也许那里真有个颜如玉吧。”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说冰冷讽刺的话,以他们间的冷淡,这并不是什么很伤人的话,却如刀刺在他心窝,说什么也不该是这句话!
浓眉紧促,“雨菱,你——”
低沉的三个字像在那起伏涌动的胸脯作过翻腾挣扎,好容易才沿着优美的劲脖,最艰难的咽喉,缓而有力吐出,目光里似疼痛,又似责备地深深一暗,但最终没说出来。
而司空雨菱将这些读得清楚,他生气了,他在乎她!她以为他不会,以为他会不屑一顾就走开,即使生气也是紧紧地压在心里不表露出来。
她大胆地凝视他的双眼,既然爱,何必要如此呢?再也忍不住心坎上的苦涩,一抹流光从眼眶浸润而出,“锦川,……”
柔弱的声音像根让人无力挣扎的软带缚住慕锦川的身体,他的妻子一向恬静内敛,始终待万事如云淡风轻,没有如此声情并茂过,他诧异得心在颤抖。
那深深的苦涩终于突破最后的挣扎,发哑的声音娇弱而出,“锦川,我们要个孩子吧。”她哭着突然扑到他怀中,双手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