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第二天夜曦月准备出发时,天色忽然变暗,风涌云卷。黑云滚滚,压在巴州城上恍若要将这城池摧毁。
夜曦月问无念“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这里为什么会突然鬼魅之气如此旺盛。”
无念昂着头道:“看来他们终究要对巴州城动手了。”
“倾落椿那个臭女人,我这就找她算账去。”愤愤的将自己已经打包好的包裹扔回了客栈,径直去了陈宫之中。夜朔月听说自己的妹妹怒气冲冲的先去了陈宫,立马追了上去。
陈宫中已是一片混乱,宫人们都在四处奔窜逃离,狂风大作,夜曦月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了正宫宫殿,“啪”一声推开了门,倾落椿还在悠闲淡然的对镜贴花黄,而她身旁的陈显煜则半躺在床上,脸上阴气极重,身边倒了三四个被吸干阴血的宫人。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神情散漫的对夜曦月道:“曦妹妹来了。”
夜曦月理都没理他,径直上前便撕扯住倾落椿的衣领怒道:“不是已经把盘古玉皇咒给你了吗?为什么出尔反尔。”
倾落椿无比淡然四两拨千斤般便拂去了夜曦月拽着的手,抚了抚精心打扮后的凌云发髻,朱唇白齿轻声漫语“你说过放过他的命,我放过了啊!奈何命短,幽冥薄记载,他的寿命只到昨日,我既然答应了你让他好好活着,那就只能选择别的方式了呀!”
“放你娘的狗屁。”出手拳拳都是狠厉的往倾落椿身上击去。倾落椿往后侧倾,退到了陈显煜的身后,轻抚着刚才动作幅度较大松散的云鬓。“我委实没有必要向你说谎,跟你一起的凤凰火不也是幽界的幽冥司吗,你为什么不去他那里查看一下幽冥薄呢?”然后眉梢眼角无比妩媚的看着陈显煜道“相公,你的曦妹妹冤枉了人家,你为何不制止她呢?”
陈显煜两眼深邃,眼中充血支起干瘪的身躯跪在地上拦住夜曦月道:“曦妹妹!这不是椿的错,是我自己要继续活命的。我不想丢下椿一个人死去,那她在这个世上该是多么的孤苦无依。”
夜曦月不可思议的指着倾落椿俯身说:“她孤苦无依?你知道她是个什么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你知道我的家,白帝城为什么会陷落吗?都是因为她!这个幽冥司—魆女神!你竟然还鬼迷心窍的为她求情?”
“曦妹妹!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我要活命,这是巴州城的事,也是我跟椿夫妻之间的事,都与你无甚关系,求求你,你就别管了。”陈显煜已经近乎于哀求。
夜曦月简直要被这个从小到大的呆书生气结,忍不住自嘲“原来到头来竟是我多管闲事了。”她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话道“你巴州城会变成什么样子,陈宫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有你陈显煜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管,我也没有资格管不是吗?但白帝城的陷落,我总有资格管了吧!”夜曦月蹲了下来整理了下陈显煜坦胸露腹的黄色衣衫,看着陈显煜枯瘦苍白的脸颊和充满血丝的眼睛微微一笑道:“我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上你老婆做垫背的。”然后便将陈显煜甩到了一边,这一甩力道倒是不小,陈显煜直接被她甩的晕了过去。夜曦月目光凌厉的看着倾落椿道:“出手吧!”
倾落椿浓艳的嘴唇微微一笑,面色淡然,目光却冷气逼人的看着夜曦月道:“你委实没必要为此生那么大的气,毕竟妖魂蚕食的并非你白帝城家的百姓,陈显煜也是要自愿继续活着的。”
“废话真多。”一语道完,手中便化弓为剑,凌厉迅捷的向倾落椿刺去,每一个剑花都不离分毫的径直刺向倾落椿的喉咙。
倾落椿一个无影闪避,原来明明在曦月的前方,眨眼间便到了她的后方。夜曦月在倾落椿出手之前便迅速察觉,以极快的速度守护住后方,不给对方任何出手的机会的同时闪电般出击,虽然视觉处于盲区,但感谢曾经他们让她失明的那段时间,她的听风辩位一点都不比有眼睛差。
背着倾落椿向她刺来的这一剑让她措手不及,如倒飞的蝴蝶般飞掠躲避。而此时的夜曦月已经趁机正面进攻,玉虚弓化就的利剑凌厉的攻势如空中飞雨般让倾落椿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力。但每一招也都被她挡了下来。她飞跃到了院外的竹林之上,以睥睨之态对门前的夜曦月说:“区区几日没见,看来你见长的不只是巫术啊!”
夜曦月冷哼一声“怪别人成长太快吗?应该怪你自己止步不前吧!”手中之剑化回为弓,夜曦月拉紧弓弦,玉虚弓凝巫气为箭,化成了一支晶莹剔透的透明箭,凌厉的箭气破空而出,在苍白毫无温度的阳光下闪烁着阵阵寒芒,但却一把被倾落椿抓住,倾落椿冷冷一笑:“箭术还有待提高啊!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玩了。想打败我,等你哪天能释放出噬魔箭的吧!”
夜曦月见射她不着,手中弓又化为剑,要飞掠追上倾落椿,但马上被夜朔月拉了回来,对她道:“这里除了无念和凤凰火,没有人可以打败她,不要去白白送了性命。”
而竹林上的倾落椿冷哼一声,便已没了踪迹。
夜曦月虽然很是气恼,但还没有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点了点头,便跟朔月一起回到殿内,而此时的陈显煜已经醒了过来。充血的双眼看着夜曦月和夜朔月问:“椿儿呢?你们把我的椿儿弄哪里去了?”
夜曦月皱了皱眉头,眼见着陈显煜现在已是不人不鬼,又鬼迷了心窍没了心智心中很是郁闷。她气愤极了,真想给他施了个巫术,让倾落椿的名字在他的脑中彻底抹掉。夜曦月抬头看着夜朔月道:“怎么办呢?继续让他留在这阴森的宫殿里吗?”
夜朔月叹了口气蹲了下来对陈显煜道:“你是这一城之主,如果我们这几个外地人将你带在身边,委实是不妥,可你又偏偏对那倾落椿痴念太深。”继而转身对夜曦月道:“巫术里有能够让人忘记过往的咒语吗?”
夜曦月思索了一会儿道:“倒是有一个,可以让他一想到倾落椿就头疼欲裂,万蚁啃噬般痛苦,且基本是绝了他以后对女子的念想。跟…….”夜曦月本想说跟她自己中的冰螭蛊异曲同工,而且这种蛊只有黑巫术里有,白巫术是没有的。但想想还是不要让哥哥知道了,免得他担心。
“跟什么?”
“没什么,我意思是跟忘川水倒是有点相似,只是你知道,巫家的东西跟仙家的东西还是有些差距,仙家的东西基本不会让人痛苦,但巫家的东西,尤其是蛊术和诅咒,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让人比较痛苦些。”
而这时陈显煜却突然从他们中间冲了出去,一边胡乱的跑着一边喊着“椿儿!椿儿!我不要死,我还没将你看够,我不要死!”
夜曦月与夜朔月对视一眼,夜曦月道:“绝情蛊再痛苦,也没有他现在更痛苦了吧!”
夜朔月点了点头道:“巫家的东西我不太懂,但之前好像听说过,施蛊之人要用术法一直控制着蛊虫,你……可以吗,如果这会反噬到你,我会选择给他个痛快?”
夜曦月一笑道:“哥哥难道还把曦月当成一年前的曦月吗?放心好了,这点术法对我来说不过小事。”但黑巫术与白巫术的巫气不同,黑巫术自然而然便是黑色巫气,为了不让朔月担心,对朔月说:“那麻烦哥哥帮我把煜哥哥带来一下,然后在门外等我。”
夜朔月点了点头。
绝情蛊对夜曦月来说,确实不过是对人类下了一个小小的蛊而已。自从她第一次跟无念提过可不可以学习黑巫术时,无念没有持反对的态度,她就一直在默默且偷偷的学习。算来这还是夜曦月第一次用黑巫术,许是她自己也想尝试下这一直默默学习之后的成果吧!自从学了黑巫术之后,她去西斋的那一趟可没白去,愣了收集了一百多种蛊虫养在自己的逐青裙中。估计到现在,除了无念,还没人发现她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衣服里竟然藏有一百多只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