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从七月樱口中得知天女还是以尸僵的形态被囚禁在白沙山时,歉疚之心再次徒升,那上古时期的谁对谁错,无从评判,但天女被诅咒为尸僵他应龙委实是有责任的。可天父已死,这世上还有谁能解天父的诅咒啊!太子长琴--,十万年前,他手下留情放了我一马,三百年前又解了七月樱的封印,如此算来,竟欠了他两个人情了啊!
这次的聊天,应龙还得知了太子长琴已入了魔,叹了口气道:“他终究还是入了魔,这世上,若还有人能够解天女的诅咒,怕也就只有他了,可他却又偏偏入了魔。”
七月樱心神震荡道:“太子长琴可以解天父的诅咒?他竟然这么牛逼啊!”
“天父为何要诅咒天女,并不是因为我死了,而是因为太子长琴还活着。为什么天父早已魂归鸿蒙,而天女的诅咒却仍旧还在,也不是因为天父的术法高深,而是因为太子长琴还活着。”
七月樱如听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瞪大了眼睛停止了啃苹果看着自己的老爹问道:“这讯息也太劲爆了,天哪,我要赶紧回去跟夜曦月说,她一天到晚像个咕哝遗嘱老婆子似的经常在我跟前咕哝着这个事,她要是知道太子长琴可以解天女的诅咒,一定会对我感激涕零的。”兴奋的直接扔了手中的苹果,要回巴州。
她老爹这还“哎哎哎”没把话说完呢,她就消失不见了。
但还没过两炷香的时间,她就又回来了,还带着夜曦月一起回来的。应龙很是没好气的对他女儿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做什么事情还是一点都沉不住气呀!”
“好啦好啦!老爹,曦月有好多事情要问,我不知道,便干脆把她带过来了。”
夜曦月一直不知道七月樱有个应龙老爹,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发现两个重大新闻也是心累。但有爹总比没爹强,最起码说明在北荒时这小丫头也没全胡扯。然后向应龙行了个大礼,思忖着该称呼“大叔!”“老祖!”还是“上神”呢?毕竟轮辈分,应龙曾经是天女的丈夫,先不管什么有名无实,总归名义上来说一直都是,而天女是高阳老祖的姑姑,高阳老祖若还活着的话都得称呼他一声姑父,白帝州这十几万年下来她跟朔月都不知道已经是高阳老祖的第几十几百代世孙了……,算了,早已算不清了,脱口而出问道:“大叔,您知道太子长琴为何会堕落为魔的对不对?堕落为魔的太子长琴便无法再解天女的咒了是吗?”
“我该先回答哪个呢?”
“大叔随意,我们不着急。”
“堕落为魔的原因终究还是痴念太深,他看似在瑶山平淡了十几万年,其实从一开始,他被祝融火神谪落瑶山怨恨便就深种了吧!太子长琴跟我一样,生逢乱世,却都偏偏不爱打仗。他敬重他的每一个对手,就好像敬重他的每一个醉人的音弦一般,既然我们在这个世上以某种特殊的符号存在了,就不该被贪婪的政欲所毁灭。所以他虽然参加了三次大战,却没有杀死过一个对手。火爆脾气的火神觉着自己生出来了个孬种、脓包,一直都不待见他。他也不郁闷,依旧每天弹琴为乐。他又生的风度翩翩,俊逸迷人,天上人间,可以说没有哪个女子不将他视为心中男神的。嗯!天女自然也不例外。可终究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夜曦月惊诧。“太子长琴并不爱天女?”
“他喜怒不形于色,俊美的容颜上总是潇洒的坦荡。我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他对天女与其他众生有何差异。”
“或许是老爹你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比较迟钝。”七月樱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道。
应龙尴尬笑道:“也可能吧!总之,他除了在七十二张罗网中放了我一马外,并未对天女做过任何值得慰藉的事情。当然,自那场大战后,他被贬瑶山,永不可踏出一步可能也是一部分的因素。但我知道,他若不接受那惩罚,在巫祖尽皆殁后,他完全可以更自由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毕竟当时,天上地下,无论术法还是修为,已无人能与他抗衡。”
“他既没有喜欢的人,便也就没了牵绊,那他的痴念从何而来呢?”夜曦月问。
“他痴念的从来就不是人,而是琴心。”
“琴心?落羲琴还有心吗?凤凰火前几天刚从你这里把落羲琴捡走,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他跟其他的琴有什么特别啊!额!除了外表更华美精致一些。”七月樱道。
“琴心若死,那落羲琴便于普通琴无甚差距了。”应龙道。
“那落羲琴的琴心死了吗?”夜曦月问。
“那个小妖精把琴沉下了后,这碧潭波澜不惊,毫无回应。我抬头看了一眼,确实已经死了。”
“死了?琴还会死?老爹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奇谭了呢?”
应龙微微一笑道:“你们说凤凰火是曾经九凤身上掉落的一粒火种,在昆仑山修炼成人,那么落羲琴从上古时期就跟太子长琴在一起了,你说,它会不会修炼成人呢?”
“啥?那把琴竟然已经修炼成了人?”七月樱惊呼道。
夜曦月冷不丁的被她下了一跳,顺手将她拉回了座位,对她道:“别一惊一乍的,听老爹说完。老爹你继续。”夜曦月是把这辈分拉的越来越近了,刚才还是大叔,这会儿就跟着七月樱一起喊老爹了。
七月樱赶紧坐了回来,又剥了几个虾往嘴里塞压压惊。
应龙宠溺的看了眼七月樱后,继续道:“早在天魔大战中,我便知道,那落羲琴已经修炼成人,七十二张罗网向我覆没时,太子长琴给我留了一个出口,可我天生对音律一窍不通,根本就不知道他为我留了出口。当我在里面垂死挣扎时,有一个如仙音般的女子声音轻轻对我说出了准确的方位,我这才从罗网中逃脱掉的。
七月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道“难怪我家女神大人从小就请乐司师傅教我音律,我都学了三百多年了也一点儿都没不会,感情是遗传老爹你的呀!”
应龙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可能吧!
而且,瑶山孤寂,十几万年,太子长琴都不愿离开半步,这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世外桃源又有何区别呢?他是个安然淡泊的巫师,但心中若是有了念,便会成痴。”
夜曦月道:“您的意思是,太子长琴殿下是因为落羲琴死了,所以才会堕落成魔的吗?”
“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落羲琴到底是死了,还是沉睡,我还不能十分肯定。需要用圣灵石来召唤。若是死了,圣灵石会召唤回琴魄;若是还活着,便能将其彻底唤醒。”
“圣灵石又是什么?”夜曦月问道。
“上古九大神器,生死属性,相辅相成。而圣灵石则死那妖祖女娲留在人间的一块圣石,属生;妖祖所能对应的至圣之物现在世上只有创世之祖伏羲大帝的落羲琴了。圣灵石与落羲琴相生,可以让生死轮倒转,扭转乾坤。当然,前提是有这个比较牛逼如妖祖女娲一样的人。而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所以也不用担心这两个神器在一起所产生的惊天崩地的力量。一如炼妖壶之于盘古玉皇咒,可以镇压其中的妖魂一样;圣灵石中强大的力量则可以召唤落羲琴中的魂魄。”
“我的香灵儿也有召唤魂魄的能力,她可以吗?”
这时一个小而泼辣的声音从夜曦月的怀中响起:“这事你可别来找我,上次帮你我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呢?那琴心可是上古的灵了,我就算灵力没被消耗半分,想要召唤她醒来都有些勉强,何况现在。你想让我早点去见阎魔女那报道转世投胎啊!”
夜曦月无奈,继续问应龙道:“所以只有妖祖的圣灵石才有这力量了,那您知道圣灵石的下落吗?”
“始源地为昆仑山,使用地为不周山,十几万年过去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更担心的是,它已修炼成人,毕竟上古的东西,若是在仙气缭绕的灵山福地,确实是很容易修炼为人的。人若是有了思想便会在人间游荡,若果真已经修炼成人,便就更难找了。”
“原来如此。那老爹您之前有说天女的诅咒只有太子长琴可以解又是什么意思呢?”夜曦月问道。
“天女的诅咒,虽说是天父下的,但却因天父知道天女的心思,在化成尸僵的同时还有一个诅咒在里面,就是跟太子长琴同生同灭。也就是说,只要太子长琴不死,天女就也不会死。”
“这世上,还有比天父更残忍的人吗?”夜曦月不禁感叹。
七月樱不解道:“跟自己心爱的人同生同死,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夜曦月道:“两个人若是相爱,那自然是极幸福的啊!可太子长琴并不爱天女,即使大战结束,天女也再不会去见太子长琴了。女为悦己者容,这天下,又有哪个女子会让自己心爱的男子看到自己丑陋的面容呢?说是同生同死,这对太子长琴毫无影响,但对天女来说,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是无休止的折磨啊!天父还不如痛快的给了她一刀呢!虎毒尚不食子,天父的行径简直令人惶恐!”
应龙叹了口气道:“或许对于当时天父来说,这或许已经是对她极大的恩惠了。毕竟大战之际,她的心已经背叛了权威高高在上的天父。”
七月樱沉默,她有个爱自己的母亲,也有一个万事淡然的父亲,她还不能理解天父天女那种复杂的父女之情。
夜曦月平复复杂的心绪,对应龙道:“所以,这意思是天女的诅咒,只有等她死了才能解吗?可人都死了,解来又有何用?”
“终究还是天女的痴念罢了,若她心中没有了对太子长琴的痴念,那诅咒或许早就破了。”应龙道。
这次轮到夜曦月沉默了,诅咒这种东西,若是外在的条件,她还可以努力的去寻找,去学习,即便要对付天父的权威,她也会为朋友誓死拼上一拼。可最终却发现咒心是被诅咒者自己的心结,夜曦月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且自作多情。去白沙山告诉天女不要再记挂着太子长琴,告诉天女太子长琴爱的只是自己的琴,告诉她没了痴念,诅咒就自然而然的解了,她又可以回到天宫做万人敬仰的美丽天女了。夜曦月知道,沧海桑田了十几万年,回忆已经变成了天女的全部。她不会忘记太子长琴,即使她要面对的是自己一辈子成为一个尸僵,永不能见天日,卑微丑陋的继续苟延残喘着,她也不会忘记,当一个人对未来没有了希望,回忆!便是她的全部。让她放弃她的全部,这会让她比现在更加的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