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湖心寺后,他们将那个符咒拿给无念看,并将事情原委说于无念听。无念说“这世上,见过盘古玉皇咒的人,还活着的怕是只有太子长琴和天女了。不过紫衣姑娘既然引导你们找到了它,它本身前后咒语又确实是巫咒与道咒,是盘古玉皇咒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曦月说:“难怪雪姬和花蝴蝶他们千方百计的不让我们进入西斋,想来,他们是怕紫衣姑娘倒戈呢。难怪我们到了西斋时屋内屋外那么乱呢?感情他们早就翻了个底朝天了。难怪紫衣临死之际跟我说好人有好报!原来,她在临死之际已经在引导我们去取盘古玉皇咒了。她说昆仑镜是送给我们的第一份礼物,原来这第二份礼物便是这盘古玉皇咒啊!”
小道士一甩衣服蹲在了旁边的石凳上道:“我说花蝴蝶怎么不依不挠呢?前面让我们进去了,后面又对我们下毒手,看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准备我们能够活着出去,看到紫衣彻底死在了我们的手上才甘心。”
“难怪紫衣要用自己的心去净化希哥哥身上的妖气,原来,盘古玉皇咒她已打算偷偷带走。”
小道士,很是不耐烦的道:“别希哥哥希哥哥的叫了好嘛?你跟他那么亲,干脆回去继续做你的白帝州公主得了,出来遭这许多罪!”
“你!”曦月被气结。指着他半天又不知该怎么反驳,一甩袖子离开了人群,会议到此结束。
夜曦月回来后眼睛的不适感开始越来越强烈,她自己医术也还算可以,便开始自己做些药水往眼睛里面滴,也让朔月帮她吹过眼睛,可什么东西都没有。后来她感觉自己的眼睛竟然开始有些模糊,难道是旧疾犯了,她去找了无念,让无念帮忙看一下。
无念看了之后,便用术法,从她的眼眸中取出来了一粒晶莹剔透的东西,还在他的手里爬动着。夜曦月心中一阵泛呕,想不到自己的眼睛里竟然生虫了。
无念仔细的看着,说:“这不是普通的虫子,是蛊虫。”
“蛊虫?你是说紫衣在临死之际还给我下了个蛊?亏我还顺了她的遗愿把她埋在那么好的地方,还跟我说什么好人有好报!这就是她给我的第三份礼物吗?还真是沉重啊!这个女人可真是阴毒的!”但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师父,我记得蛊虫都会对宿主有害而无利的呀!可这些天,我除了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常行为,这蛊虫会怎么来控制我呢?”
“这个蛊虫叫冰螭,是西斋特有的蛊虫,本身对人体并无大碍,只是这蛊虫会抑制宿主的情感,让宿主一直心绪平淡,灵台清净,一旦宿主用情至深,便会如百蚁啃噬、烈火灼烧般痛苦不堪。让宿主不得不自行放弃情感,回归平静。”
“她……为什么会给我下这种蛊。”
无念双目低垂说:“这蛊虫对你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夜曦月赶紧后退了一步把眼睛死死捂住:“师父的意思是还要放回去吗?”
无念微微一笑:“西斋的蛊,不是说取就能取下的,这冰螭蛊除非下蛊之人亲自收回,外人是取不干净的。那蛊虫会自行繁殖,在我取出它的刹那,它会立马衍生出新的冰螭蛊虫在你的体内。但外人只要不主动去取它,它便会在体内相安无事,始终保持一个。”
“啊!现在紫衣已死,我是要一辈子带着这蛊虫度日了吗?眼睛里面有虫的感觉,哎呀!那太恶心了好嘛!”
无念不再说话,因为说多了也是无益,而且那也并不能减轻夜曦月的恶心之感。
“可我眼睛最近会感觉模糊怎么办?会一直这样伴随着我吗?”夜曦月继续问道。
“模糊是因为冰璃还没跟你的身体融合为一体,等他成为了你血肉的一部分,眼睛的模糊感也就会自然消失的。”
“那意思它现在还每天的在我眼睛里乱转悠,一直等它找到顺心的风水宝地落地生根吗?”
无念不想夜曦月还有心情自嘲,微微一笑道:“可以这么说。”
夜曦月悻悻的走在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她知道紫衣的意思,让她不要动情,这样她就可以平平淡淡的过着一辈子,起码这一辈子不用再受倾落椿的诅咒之苦。诅咒让她动情后死于非命,蛊虫却让她根本就动不了情,这样就再也不会死于非命了。她走在凌冽的月光之下,心中在想,那个紫衣可真是多此一举,自己在得知自己的前世今生,又怎会去自找苦吃,明明知道自己中了诅咒,还会去飞蛾扑火吗?自己难道是傻子吗?手中的树枝抽打着旁边盛开着的蓝雪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晚上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枕着双手,转动了下眼珠子,模糊感并没有减轻,自言自语般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风水好的地方呢?要不心脏吧!那里有充足的血脉供养着你啊!”
第二天,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翳感觉竟然没有了,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天杀的,不会真的去跑去心脏了吧!我只是开开玩笑说个梦呓而已啊!”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的想哭,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心疼也得抗下去。
蛊虫的事情那一夜之后夜曦月的不适感也就跟着消失殆尽了,如果不是偶尔七月樱会在她跟前说说紫衣的事情,她都不会想起来,紫衣曾经在她的身上下过蛊这回事。
现在的巫暮山庄已经被暮婆婆重整的很好,夜朔月对曦月说:“女孩子住在寺庙里毕竟还是有些不方便,巫暮山庄一直以来都是皇家巫院,我们还是去那里住比较好!”
对此夜曦月不置可否,只是巫暮山庄与湖心寺还是有些距离,且巫山多阴雨,与湖心寺来往间会有些不方便,其他的夜曦月到时觉着都挺好。
暮婆婆早已为他们准备了两间房间,其他琐事便是下人在处理。夜朔月毕竟曾经是白帝州的城主,暮婆婆问夜朔月:“从此就这么继续做一个妖灵吗?白帝州就这么交给一个不人不妖的白芦希了吗?”
夜朔月低下了头,他对政治并没有什么野心,如果白芦希可以将白帝州好好治理的话,他完全可以将白帝州的城主之位交给他。可眼下的白帝州,尸骨如山,百姓们更是躲的躲,逃的逃,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个人安危事小,白帝州就此消失,巫族存亡事大啊!
且现在的白帝州死尸遍野,尸瘴之气会很快的侵袭着整个巫山。盘古开天,流民之战,一直以来,天神们为了净化这人间的浊气,都是通过雨水。空气的污浊一直有着一个衡量的标准,天气的阴晴也是根据这这个标准来的,因着这一年多来,巫山白帝州的空气一直因着许多的尸体无法得到掩埋而尸气纵横。所以这一年来,白帝州的天气也一直都是阴沉且伴随着雨水。
巫山境内多低洼之地,先不说白芦希所带来的横杀之灾,这一年的洪涝,也已经淹没了许多的城镇村庄。
“暮婆婆,这些我都很清楚,这次从西斋回来之后,我也意识到了,若是再不阻止白芦希,这次是西斋,下次又会是哪里呢?到时,只怕不止巫山,整个人间都要乱了。现在白芦希的爪牙还没伸到其他八州,而虞洲城现在又不能肯定是否跟他有关。其他八州与白帝州的信仰又是不同,只怕想要集齐八州的力量也并非易事。巫族向来不直接干预人间之事,但这次西斋之事已了,只怕其他巫神长老们也都不会坐视不理了。”
“你说的没错,就巫姑会放任自己的女儿跟着你们这么多日便可知,她从一开始便想要帮助你们的。我是巫神与人间的媒介,今日听你所言,知道你还没有自暴自弃,这样我就放心了,巫神那边,我会去于他们周旋,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
夜朔月很是感激暮婆婆经过这许多事后没有惧怕白芦希的邪恶势力而忘记自己巫族祭司的身份。“那么在我周旋于十大巫师与其他七大斋舍间,希望你能去其他七州调查一下,白芦希的黑暗势力是否已经侵入到其他州城。”
“恩!明日我便会启程,那么这些天,就有劳暮婆婆了。”
“恩!你要带着曦月一起去吗?”暮婆婆突然问道。
“暮婆婆觉着呢?”
“你现在有着千年的灵力,她在你的身边,或许比在巫暮山庄更安全。”
“恩!我待会去问问她,这些日子,她受了太多的苦了。”朔月起身告辞后边来到了夜曦月的房间门口。“妹妹睡了没?”
“还没,哥哥进来吧!”
夜朔月推门而入,夜曦月的案前放了一本佛经,她正在聚精会神的抄录着。佛经能使人心境祥和,夜朔月心中很是高兴,或许,让妹妹在无念那里,可以让她活的更轻松些,心中这般想着,便对曦月说:“明天我要去其他七州勘察一番,在没回来的这些日子,妹妹还是去无念那里吧!那里会更安全。”
曦月转身,睁大了眼睛看着朔月:“哥哥不带我一起去吗?”
朔月看了眼她案前的佛经,道:“或许,你在无念那里才是最好的。”
曦月这次彻底将身体转了过来,对朔月道:“哥哥是觉着我一心向佛了是吗?”
“这未尝不好。”
“哥哥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曦月的语气已经有些急促。
“这个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只要妹妹能够平安康健,平淡宁静的好好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了。”
“所以哥哥要去独立承担白帝州的所有灾难,让我安享着这偷来的苟且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哥哥是什么意思?身为白帝州的公主,自己的国家亡了,所有的百姓都在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所有的朝臣都在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白芦希的口中餐,外面殍尸遍地,鸡犬不宁。而哥哥只因为我在案前抄着佛经就让我凝心静气的去湖心寺参悟什么佛法无边吗?我知道哥哥是疼惜我,怜爱我,可危城之下,安有完卵。哥哥,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以后我们将会怎么样,我一定要与你一起共进退。”夜曦月的眼睛无比的坚定,坚定到不容置疑。
以前的夜曦月是他疼爱的淑雅公主,一直以来,夜朔月都很担心。再让曦月承担这些波云诡谲的未来,他怕终有一天,她会被透支殆尽,真的完全从这个世上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可这一年以来的许多事,他又确实看到曦月在一直的成长,原本他认为曦月不可能去做或者做成的事情,她都在完成。她没有公主脾气,也丢掉了以前的固执任性,更学会隐忍妥协。这些他全都看在眼里,可也正是因为看在眼里,他才会担心,担心这个一直坚强隐忍的妹妹终有一天会被逼疯,会去找白芦希拼命。
“哥哥!这个世上,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我除了跟你在一起,还能去哪里啊!”夜曦月眼中已是泛起了朦胧。
夜朔月将她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好!你跟着哥哥走。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拼了命的保护你的。”
夜曦月使劲的点了点头,第二日,他们一起跟暮婆婆告别,在路过湖心寺的时候,也跟无念告了别。无念目送着他们的身影离开在巫山的松林中,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说了句:“这或许,也很好。”
七月樱是在他们走的第三日才知道的,知道后,嘴里一直嘀咕着:“不仗义,忒不仗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