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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个故事

“七万年前,我跟花神花落兮游历人间,一起斩妖除魔,维护人间正道。结果花落兮成了天上的神仙,而我却在幽族掌管着世间的那些肮脏魆魂。不过没关系,神仙嘛?都是为了维护世间的安稳平衡。我欣然接受。

再后来,因着她的使命是掌管着瑶池百花,她是世间花使,光鲜而美丽,便顺其自然的得到了天族圣宝天机镜守护之职,一时风光无限。而我,仍旧还是个魆女神。

五万年前,她花落兮思凡。仙人思凡,多么正常的事啊!古往今来,天宫思凡的仙人数都数不清的吧!

虽然天规是明令禁止仙人思凡的,但大多也就让司情君私下里把她的思情脉给剪了也就没什么了,大家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怜她偏性子强,爱上的人更是世人都绝不可亵渎的人。天君命司情君悄悄的把她的思情脉给剪了,可不知怎么了,第二天,司情君死了。

我对她还是了解的,她虽然有时太过孤傲,但绝不会杀一个仙人,无奈当时的所有证据都表明了是她所为。比如,杀人的仙法,人死的地点,还有杀人的武器。杀神!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天谴之刑是绝逃不脱的了。你们可能还不能了解天谴之刑的厉害吧!天界有规定,五百岁以下的妖仙灵犯了多大的罪,都可以免受天雷的天谴之刑,因为这个年龄的灵物,一道天雷就可以直接让他灰飞烟灭。一般一万岁的神仙,也顶多能够受九道天雷之刑罢了。天帝给她的惩罚是九九八十一道,那是直接让她灰飞烟灭啊!

她没有束手就擒,她去找她深爱的那个人,她撕心裂喉的向天控诉自己没有杀人。她将天宫搅的乱七八糟,天君愤怒了,让那个她深爱的人亲自去捉住她去受那天谴之刑。她无奈奋力反抗天庭,而我也被应征前去征讨她,念着昔日姐妹之情,我在紧要关头放过了她,她却在我的一念之慈间用天机镜将我所释放的妖魆反噬于我,害的我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说着纤细的手拿下了那火红的珠串,原本绝美的容颜竟瞬间化成了一个纵横交错,皮肤溃烂、形容枯槁的老太婆,夜曦月与七月樱看到这副样子的倾落椿倒抽了口冷气。

倾落椿继续道:“她被抓之后,我念着昔日姐妹之情上天为她求情,却落得个永不升阶的下场。永不升阶!就是我这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就只能跟人间的那些魆魂为伍了啊。自认高洁的天人们,认为世间的幽冥是最阴森恐怖的东西,人人避而远之,我这一管就是几万年!哼!说的好听,不追究我对花落兮手下留情的责任。那些神们,都是面皮主义者,利弊关系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啊!还不是因着我的面容已毁,觉着在天上做神仙给他们丢人吗?”

夜曦月知道她说的正是巫山二十四史中记载的都比较简洁的五万年前的妖神大战的那一段。

夜曦月道:“原来这就是巫山史中都记载的不甚明了,神秘莫测的妖神大战吗?既然称之为妖神大战,所以花落兮当时已然放弃了神阶堕落为妖了是吗?”

“不错!当时的净妖壶还不在天女的手中,花落兮从天宫中偷了净妖壶,炼去了自己所有的神力,将壶中所有妖力尽皆为己用。净妖壶中收纳的是十万年以来,从上古时期到当时的所有妖怪的妖气,妖力巨大。花落兮,就那么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大好风华,成了一个妖,呵呵!呵呵呵!成了妖啊!”倾落椿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那笑如此凄凉。

“她轻而易举得到的,却是你梦寐以求。她轻而易举放弃的,也是你梦寐以求的。你对她的感情,早已不再只是昔日游历人间的姐妹之情了吧!”

“她毁了我的容貌,这无异于毁了我的前程。她魂飞魄散的时候,我想,所有的恨也该放下了。毕竟在我对她错综复杂的感情中,还是钦佩她的勇气的!拿起与放下的一念之间。她都做的那样潇洒自在。”

“确实,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对她的感情也会比较的复杂,姐妹之情,若要陷落,却也沦落的不过一刹之间。”夜曦月继续道:“可你呢?你又为什么堕落,你都在魆女神的位置上做了几万年了,为何现在又开始堕落了呢?”

“现在我才算清楚的知道,浑噩的人生,都是在犹豫不决中度过的。而犹豫不决却又是个漫长的挣扎岁月。”

“是什么激发了你做出果断的决定的?”

“是她的那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子。她的那份痴念最终让自己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而他深爱的那个男子却还在这个世上还好好的活着。并且还在寻找各种办法让她那已经散去的魂魄再重生。既然已经死了,消失了,那就该好好的做一粒尘埃,一缕烟灰,就不该还在这世间挣扎,更不该继续好好的活着。那只会给别人徒增烦恼。”倾落椿说的无比惆怅,叹了口气,随手又把火红的珠串带在了脖颈上,恢复了原先绝美的容颜。“好了,不说了,跟我走吧!”

“回白帝州?”夜曦月看了看她薄薄的轻纱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和肌肤上的一道道伤痕,心中了然,继续道:“我猜,你们去北荒,在天女那里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想来也是因着那一次的妖神大战,天帝才将净妖壶交给极北之地的天女守护的吧!她是妖祖女娲创世前最后一个古神了,没人能从她的手里拿走任何东西。”

曦月看了眼那氤氲的温泉继续又道:“书中记载,阎魔女院中的池水是忘川水的泉眼,除了有让人忘记记忆的功效,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治愈人的内伤和恢复人的容貌,我想,你刚才肯定不是单纯的在这里沐浴来着。”

倾落椿赞道:“你还是那么的聪明。”

“能告诉我,为什么希哥哥一定要留下我吗?我并不能帮助他什么。”

“他并不需要你的帮忙,只是你如果一直留在白帝州,这对他来说,是件好的事情,最起码,他可以更好的控制住他的妖气。你知道,从小到大,他对你,总是比别人不一样的。”

“吞噬了他身体的妖,都是你释放给他的妖魂吧?”夜曦月问道。

“不是我给他的,而是他问我要的?”

“这怎么可能,他一直仁慈善良,连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他怎么可能会自甘堕落为妖!”

“你不是他,不能代表他的想法,他曾经跟我说过,你是她小时候唯一的朋友,当别人都欺负他的时候,只有你护着他。他从小连站都站不长久,你就扶着他,背着他。我想,他要留下你,可能是小时候的那份恩情让他对你产生了爱意。当他羸弱时,他觉着自己配不上你,但当他一旦强大时,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你就是他的。”

夜曦月努力的回想着小时候的白芦希,那时她才八岁,而希哥哥也不过十一岁,“爱意!”她实在觉着她的希哥哥那时是不是太早熟了些,如果有机会的话,确实要回去跟他说个清楚才行。

倾落椿一步步逼近道:“跟我走吧!你的希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夜曦月看着倾落椿的情绪有些迫切,突然觉着这女人的话,实在是不能全信。拉着七月樱站了起来道:“七月樱毕竟是巫姑的女儿,你这样对她,想来如果巫姑前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也讨不了半分好处吧!”

倾落椿显然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衣袖一挥,倾落椿腿上的蛇鳞果然就开始慢慢消退了下去。七月樱还没站稳,倾落椿就已经一把制住了夜曦月,她那看着纤细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将夜曦月箍的死死的。七月樱完全没有要救她的意思,竟然直愣愣的去打那只蛇。消凉伞开合之间,数千剑刃飞速刺向琴蛇,琴蛇怕是自己也措手不及,这丫头站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救自己的同伴,而是去打一条蛇。

饶是那蛇快速游移躲避向了倾落椿的身后,剑雨被倾落椿挥袖之间尽皆散去。琴虫身上还是中了好几个短刃。倾落椿赞叹,“难怪秋筱绮枫和鬼蝴蝶会吃了你的亏,看来果然是有两下子的。”

琴蛇是倾落椿的侍使,是她收集魆灵最好的助手,毕竟刚驯化没多久,应战能力还不强,而她本身自己也是受了重伤,还未痊愈。现在琴蛇半死不活,倾落椿生气了,绝美的容颜冷漠冰寒,一头乌发瞬间随着强大的气场飞扬起来,她额间的花钿还在,依旧摄人心魄。她飞扬长发的后面,是一团乌云,夜曦月看的清楚,倾落椿正要释放无数的魆灵攻击去七月樱。七月樱不过三百岁的小巫,哪里敌得过这万年的鬼神,眼看就要葬送在倾落椿那凌厉之际。被一条紫藤拦腰捆住,拽到了紫藤树后。

然后院中走来了一个老婆婆,一身深紫衣,拄着个藤木拐杖,看着好似耄耋老人,但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夜曦月想这次总不会再看走眼的吧!大喊道“紫藤婆婆救命!”

紫藤婆婆一看就是个和蔼的老人,好像很看的顺眼夜曦月和七月樱。对倾落椿道:“我家主人只同意你在此疗伤,可没同意你在此杀人。这彼岸夕畔是圣洁之地。沾不得血腥的。”

“圣洁之地?呵呵!同样主世间鬼魅,什么时候阎魔女的就变成圣洁了,而我倾落椿倒还是腌臜不堪啊!”

“腌臜的世界,不过存念于你那卑微的心吧!放了那两个女娃娃吧!你的伤也疗养的差不多了,我家主人说,你可以离开了。”

倾落椿咬牙切齿,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个老太婆仆人也敢对她出言不逊,但更受不了的是一个仆人竟然也想命令她。紫藤婆婆继续道:“这两个女娃娃是彼岸汐的客人,我家主人要请她们过去,魆女神还是轻便吧!”

七月樱心中鼓掌,这是下了逐客令啊!对倾落椿做了个鬼脸道:“还以为你把阎魔女大人怎么样了呢?看你在这一副好像这是你自己家的样子,原来也只是这里的客人啊!主人都要你走了,还不走!”

倾落椿气愤至极,狠狠的瞪向了彼岸汐后的房屋,但也只能无比窝囊的带着她的琴蛇离开了这彼岸汐。她自己心里很是清楚,虽然同为天界派遣幽界的神。阎魔女的阶级是比她大的多,阎魔女是幽族圣主,掌管着世间所有的鬼魂,而她只是掌管着其中一支的魆魂罢了。而且论战斗力,她虽然如今已堕落为妖神,吞噬了所有收集来的魆魂,但终究跟阎魔女还是难有胜算的把握的。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很希望,这彼岸汐中,住的会是她。因着这里确实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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