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
寻玉一身白色道袍,静坐在团蒲上,神色静逸,有道道灵气被牵引着,慢慢融入体内,洗涤着寻玉的肉身,与那日入门测试相比,气质出尘了许多,脸上也少了几分顽劣之气。
“五道剑印,资质罕见,诸位怎么看?”
“此子天资聪慧,可入我明月峰,成为亲传!”
“该入我桃花峰,可为亲传!”
“该是入我清酒峰才是,可为亲传!”
当日寻玉入山,五道剑印闪耀,灼热耀眼,太白剑宗的长老顿时为寻玉的归属争执了起来,有脾气不太好的长老,甚至动了手,剑气横空数里,斩了山外的一座大峰。
几大长老争执的动静极大,剑气交织碰撞,响彻整个太白山脉,无数野兽妖精,纷纷低头俯身,被几大长老爆发而出的剑威压得喘不过气来。
“够了!为了一名刚入门的弟子,就要反目成仇,分裂剑宗不成?”
有人目光冷静,没有参与争执寻玉归属。
“依我来看,暂且让他先做个内门弟子吧,此子资质虽不错,但是心性品德如何尚且不知,等过上三年五载,你们再来争执不迟!”
一名长老站立在虚空之中,剑气环绕,气势冲天,是赤长老。
“赤兄说得不错,古来资质绝顶者不少,但能走到你我这等境界的却不多,既然都争执不下,不如先留在内门磨练两年再看,到时再来决定那弟子的归属吧!”
有人附和了赤长老的提议,认为寻玉不值得几位长老这般大动干戈,应该再好好考虑考虑。
“可以!”
“那就这么办吧!”
几位长老也觉得一时半会儿都不会退步,便也同意了。
也有长老觉得能不能让寻玉归入自己的峰下无所谓,只要别让寻玉归入到自己对手峰下就成。
那日种种,都浮现在寻玉的脑海之中,无法轻易遗忘和散去,本该平稳的气息开始躁动,连周身的灵气都变得不稳,开始渐渐消散。
“切,武道剑印的天才,却不想还是和我等一样,只能做个内门弟子!”
“还以为有多厉害,那日为他一人耽误了大半天时间,却不想也只是个空有其表的货色!”
“就是,那日我们这么多人通过了考核,就他一人特立独行,让我们都随着他等待,现在遭了报应了吧?”
本该阿谀奉承,巴结交好自己的那些弟子,刹那间都变了脸色,嘲讽,讥笑,叠延不断,如同冷雨阴风,吹得寻玉心底发寒。
俊秀的脸上,浮现点点愤怒和不甘,体内好不容易才汇聚的点点真气又消散开去,彻底从修炼状态醒了过来。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寻玉心中怒吼,脸上满是无力和绝望。
“为什么?明明我资质不输给任何人,却连一丝真气都无法凝聚汇入丹田之中!”
寻玉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那赤长老,竟然会特意让内门的师兄关照自己。
“李寻玉,你又在偷懒,今天的水挑完了吗?”
“赤长老特意让我等关照你,要好好打磨你这块璞玉,你可别让赤长老失望啊!”
有人在屋子外大声喧闹,好似容不得寻玉半点消停。
“我这就去!”
寻玉心中憋屈,却又无法反驳和挣扎,他能看得出来,若是自己敢不听那赤长老的话,每日不乖乖的去挑水砍柴的话,只怕自己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还有斋房的柴火,今日都要存满了,若是少了半根,你自己看着办吧!”
寻玉挺胸吸气,走出了房门,一一将那弟子的话都答应了下来,面色平静的拿起了木桶和扁担,大步走出了院子。
那弟子有些诧异,寻玉的举动和反应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只是随即又不在意的想道:“我看这小子能装到什么时候,只要将这小子逼下山去,赤长老就会将我收入他的峰下,嘿嘿嘿嘿。”
山间小道宁静,不远处有瀑布直下,寻玉挽起袖子,挑着担子,平稳的走在小道上。
“我会坚持下去的,我不会让木鱼的努力白白浪费,我定要成为能够匹敌那赤老皮肤的绝世剑仙,我要将木鱼也接入太白山来......我要杀了那赤老匹夫!”
寻玉走着,身形依旧,脸上却浮现出丝丝煞气,话到最后一句,脑中突然浮现那日一路将自己视若无物的赤长老的背影,心中幻想出千万把飞剑,将赤长老碎尸万段。
寻玉有些魔障了,因为那赤长老,因为自己只成为了内门弟子,自小从未干过重活的李家大少爷,如今成了天天挑水砍柴的杂役,让寻玉心中极为不平衡,也难以平衡。
走着走着,便到了瀑布所落之处,寻玉静立,观望那瀑布落入湖中的惊涛之声,磅礴之势,好似冲刷在自己的心头,水花四溅,湖上水汽飘洒,背着阳光,一道彩虹挂出,让寻玉注目。
“好美!”
观望着那瀑布,那彩虹好似映入了心中,寻玉的情绪这才慢慢恢复了过来,脸上的煞气散去,好似没有出现过。
“呼,若是牧渔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寻玉又想起了牧渔,每当自己快要发疯,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
“那混蛋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担心惦记一下本少爷呢?”
想着想着,寻玉便湿了眼眶,只是这里水汽极大,也有些分不清是水汽打湿了眼,还是流出了眼泪。
许久,寻玉这才收起思绪,又将木桶装满了水,这才返回。
说起这太白山,大小山峰三十六,外门所属有十六峰,内门所属有十二峰,长老峰八座,是真传弟子和亲传所在之处。
各峰奇秀,皆是不同,有山峰百花绽放,不会凋谢。有山峰树木满山,连房屋都是树木长成。有山峰溪流遍布,四面八方都有瀑布倒挂而下,水势惊人。还有山峰奇石耸起,草木不生。
“山是好山,却没一个好人!”
寻玉这般感叹着,向着内门十二峰之一的灵草峰而去,却不想这时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光,寻玉抬头望去,随即,一道炽白的剑气横空亮起。
有人自太白山内向外传音,破天入地,如同天雷。
“李沐儒,你胆敢蔑视八大长老峰的共同决议吗?”
这是赤长老的声音,狂傲自负,伴随着道道赤金剑气,一道人影掠空而来。
“这是你赤大长老一个人的决议吧?我看宗主再不回来,这太白山就要改名叫赤贼山了!”
“你找死!”
天空之中,两道剑气交锋,轰轰作响,震散了云层,那各峰之间来往的的仙鹤和古猿也都尽数消失,躲藏了起来。
“赤未央,我看你是几十年没被敲打,皮发痒了,连我李家的人你也敢动!”
这声音清朗,却夹带着几丝怒意,好似晴空霹雳,引得寻玉心中一震。
“李沐儒!今日就算违犯宗规,我也要杀了你!”
赤长老声音冷冽,寒气如剑,撕裂虚空。手中剑气如虎如龙,将太白山的天空染得半壁赤金,向着另一道声音压去。
“就知道放你娘的屁,给我死去!”
李沐儒语气不屑,心中也杀机四溢,想将赤未央杀掉。浑身炽白剑气喷发,如同一朵盛世仙莲绽放开来,剑气成花,洒满整片天空,飘飘洒洒,绞杀向赤未央。
咚咚咚!!!
如同无数天雷,接连炸裂,天空之中尽是剑气交织,若非两人都还有些理智,只怕太白山都要被他两人毁去。
“怎么办?要不要拦住他们?”
“拦什么拦,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沐儒的脾气,别看他平日里和善得狠,真要杀起人来,更狠。”
其余几名长老在观望,却没有立即出手阻止。
有人想起了当年西秦和南唐的破境之战,太白剑宗应唐皇之意,出手救援,与西秦的修士厮杀,李沐儒浴血奋进,杀戒大开,一个人杀光了西秦的一个宗门。
一名长老咽了下口水,笑道:“赤未央的修为不差,应该不至于需要我们的干预和援手吧?”
赤未央也是个狠人,即便是太白剑宗之内,几大长老也没人愿意得罪他。
几位长老说着,天空之中变化再起。
那剑气之花若漫天大雨,赤金剑气如火,却终究还是无法将那无穷无尽的花瓣燃烧殆尽,一片花瓣夹带在无穷花雨之中,洞穿了那赤金火焰,瞬间到了赤未央面前。
“死吧!”
李沐儒声音坚定,纵身而来,剑气无匹,顺着那花瓣,破开赤未央的赤金剑气,一指杀至。
赤未央脸色阴狠,望着李沐儒凌空而来,却不愿退去,反而将剑气尽数凝聚,想要反击,将局势搬回来。
“李沐儒!!!”
赤未央怒吼,漫天的赤金剑气消失,凝聚在赤未央手中,化作一道三丈长的赤金剑气,光芒万丈。
李沐儒不屑一笑,却让赤未央感到一股寒气铺面,那漫天的花瓣也尽数飘散,一朵炽白的仙莲迎着赤未央的赤金剑气绽放开来,连带着赤未央,尽数吞了进去。
“李长老,手下留情!”
“使不得!”
那几名长老终于不能再若无其事的旁观,李沐儒是动了杀心,那剑气仙莲非同小可,几位长老都知道厉害。
“你们想为赤未央求情?”
李沐儒冷声,并不卖这几位长老的面子。
“李长老三思,赤未央再如何不对,终究是本宗长老,若是就这么被你杀了,说不过去!”
几位长老极力劝告,希望李沐儒三思。
李沐儒沉默,随即道:“可以,但是,此次入门弟子之中那名五道剑印的弟子,我要了!”
“这......好吧。”
极为长老脸色难看,心中向着定要赤未央好好出一笔血。
李沐儒冷笑一声,不去管这些长老心里的龌龊勾当,挥袖将剑气仙莲散去,将昏过去的赤未央丢了过去,便直向一处山间落去。
寻玉还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李沐儒便站在了寻玉面前,向着寻玉道:“我姓李,李沐儒,你可做我弟子?”
寻玉望着李沐儒,哭了。
“弟子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