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离黄光之处越来越近,秦云眯了眯眼,金黄色的地面上散发着荧荧光芒,细细看来,地上的金色深浅不一,隐有流动。凭着一股对危险的直觉,秦云运起灵力一个侧身,扑抓在侧面的墙上。
“唰!”一道金光闪过,秦云侧身一翻,指尖凝出一道罡冰向着金光飞出的方向丢去。秦云正要丢出第二道罡冰之时,听得一声“住手!”
秦云抬头,只见元晖崇坤二人正站在“墙上”,“小云,是我们。”元晖依然神色淡淡,语气之中掩不住的关切,“可有受伤?”
秦云摇摇头,“未曾受伤。”抬头,“你们怎么站在墙上?”
“站在墙上?小可怎么看都是秦道友趴在地上。”崇坤半蹲下身子,儒雅的脸上笑得颇有几分肆意,就连那光头,似乎也因为见到了秦云难得一见的窘相变得越发光亮,“小可听闻,良驹即便是睡觉,也是站着,今天秦道友的马趴却是让小可大开眼界了。”
秦云放开抓“墙”的双手,只觉一个轻微的眩晕感,轻轻晃了下头,适应了重力,方才爬起来站在了“墙面”上。
秦云想了想,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本以为这藏宝室是一个盒子,藏宝室之中地面与墙面颠倒只是“盒子”翻转了一下。却没料到,只是改变了重力感知,让人掉到了“墙面”上。不过如此看来,藏宝室却是能称得上一个能够迷惑感知的法宝。不过即便这藏宝室再逆天,也无法做到颠倒天地与四方,那么地面方向其实也是外界的水平方向,只要出了藏宝室,墙面与地面颠倒的情况就会回归正常。
秦云衣袍一抖,抖落了满地灰尘,“彼此彼此。我听说过一个成语叫‘黔驴技穷’,没想到今日却是见崇道友这般油嘴滑舌的秃驴,若是黔驴也有这般好的口才说动了那老虎,想来也是能多活几天的。”
听到这里,崇坤心中有气。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而他那满头长发,就是被秦云的灵兽拔掉的!正好崇坤一瞥,小女孩一脸幸灾乐祸,灰不溜秋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崇坤顿时气道,“蓬头垢面,有辱斯文。”
秦云努着嘴将崇坤从头看到脚,眸光在崇坤断掉的前襟处流连,做出一副更为嫌弃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谁衣衫不整,难登大雅。”
崇坤瞪目,“你!……”
秦云微笑着学着崇坤的语气,“我?……”
元晖眸光细细打量了一番,见秦云只是灰头土脸,看上去并未受到伤害,还有心思与崇坤开玩笑,方才放下心来。眼见着饱读诗书的大少爷被一个小丫头牵着话头走,元晖颇有几分好笑,但是现下并非观战的时机,故作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劝道,“都少说两句吧。”
“谁要跟她说?”崇坤感到不合涵养,但话已出口,故作大度地补充道,“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尤其是两者占全。”
“确实。”秦云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还得加上一个,伪君子,真小人。”
崇坤还想辩驳,秦云却对着他摆摆手,一脸“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转眸看向元晖,“元大哥,你可知这是哪里?”
“你这小……”
秦云皱眉道,“没看到我和元大哥谈正事来着,早点交换信息早点做出去的打算,插什么话啊。”
这话直把崇坤呛得牙痒痒,狠狠地瞪了秦云一眼。扇子又挥得呼啦啦作响。也不知秦云是不是老天专门派来捉弄他的克星,只要开口,都让他二十年的修养破功。
秦云与元崇二人交换了信息,秦云得知元崇二人是要寻找天星砂来救她,秦云道,“不用找了,天星砂在里面。”
两人顺着秦云的来处望去,只见墙面上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窟窿之中一片漆黑。
崇坤以扇子为探,却是无法伸入窟窿之中,脸上难免显出遗憾之色。
元晖见此开解道,“寻宝一事讲究机缘,宝物大多有灵性认主,如此看来我们与天星砂无缘,便不要强求。既然已经会合,还是先寻出处罢。”
崇坤面有不舍,天星砂是记载在先祖手札上的宝物,一墙之隔无缘得见。饶是心中不甘,也知道元晖所言在理,也只能不甘愿地点点头。
秦云正要传音给孔阙让他出来之时,一个翠绿的身影从洞中掉出来跌向另一侧的金色墙面。秦云眼疾手快,赶紧抓住孔阙。
孔阙扑在秦云怀中,扭捏了半晌,秦云拍了拍孔阙安慰道,“别动。”
“云朵儿……”孔阙与秦云传音。
孔阙没有下文,秦云“嗯?”了一声。孔阙扭捏道,“老子……老子以后听你的!”
秦云拍了拍孔阙的头,“嗯,真乖。”
孔阙瞪眼,“你就不问问老子为毛要听你的?”
秦云心中腹谤,你是我的灵兽,难道不该听我的?见孔阙一脸期待,也就不驳了孔阙面子。漫不经心顺势问道,“为什么?”
“老子……老子……”孔阙见秦云并不在意,瞬间觉得方才的感动喂了狗一般,头一撇,“想知道?老子偏就不告诉你!”
秦云语塞,这别扭的孔雀……
“秦道友救我!”
墙面之中,传出一句惊呼,三人循声望去,只见窟窿之中显现出一个狰狞的人头,包裹在头上的布料不知掉到了何地,双颊伤口崩裂,血肉翻出,灰尘、汗水、血水混合,已经看不出本来面容。若非从声音判断出是崇暗此人,定然会让人误以为是索魂的地狱野鬼!
崇暗双手怀揣巨宝,却无法从窟窿之中穿透出来。
背后好像有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崇暗冷汗涔涔。面容已毁无法辨认,唯有从那语气之中辨别出崇暗的满身惊恐。
崇坤摇扇子冷笑,“哼!罪有应得。我们走!”
崇暗闻言,生怕秦云离开。为何他和他的灵兽能够通过这个窟窿,自己却不能?崇暗越发肯定秦云有什么特殊办法,“秦道友,别忘了心魔誓!若你不救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崇暗的话中透露出威胁之意,让秦云心下不喜。秦云冷声道,“想出来就丢下你怀中之物。”
崇暗怀中揣着的,正是藏宝室之中的宝物。每个宝物都能让结婴修士眼红,哪能放弃?崇暗怒道,“约定好要救我,秦道友就不怕进阶心魔?”
“我只是说‘尽量’相救,想活命却不听我的话,这能怪我?”
眼见着三人似是将要离开,崇暗只觉得身后威压越来越大,秦云并未有救人的动作。一咬牙,忍痛丢掉怀中宝物,然后只觉身上一轻,“咚!”地一声摔到金色墙面上,染了半身金粉,又直直摔在地上。
崇坤轻哼一声,并不待见崇暗。
崇暗从地上爬起来,意欲拍打身上的金粉。手掌刚一接触到身上金粉,异变陡生!就像金水弥散,崇坤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肉身变做鎏金雕塑,从崇暗金雕的面容上,可以看到纠结、迷茫、震惊,许是变化地太快,还未感到痛苦便已经边做一座鎏金雕像。
三人脸上出现惊疑的表情,却是当机立断,“走!”
正在此时,地面先是轻微晃动,继而晃动幅度越来越大,三人尽量不让自己碰上金色墙面。崇暗变成的鎏金雕像身上出现一道道深刻的裂纹,“轰!”地一声,鎏金雕像化作一团金色散沙。
崇坤脸色大变,“不好!天星流砂!快走!”也不在乎灵力的消耗,运起全身灵力向前奔去。
秦云元晖虽不知天星流砂是何物,但看崇坤那惨白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时间也不允许两人问何谓天星流砂,秦云元晖二人也运起灵力往前跑去。
三人一路狂奔,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崇坤一顿,双眸茫然看着前方,脸色更白上了几分。
秦云定睛一看,眼前一片暗金色的黄沙茫茫万里,仔细看来,暗金色流砂却是由灰金二色的砂石混合而成。想到崇暗的结局,且不说这黄沙碰不得,即便是能踩上去,宛若大海一般茫茫无涯的沙漠,哪是说走就能走出去的?
与所有经过的宫殿的出口类似,三人所站的地方是一处高台,高台之下方才是暗金流砂。可是不同的是,对面并未有出口,茫茫一片的沙漠,让人心生寒战。
眼见着身后流砂越来越近,秦云对元晖喊道,“元大哥,御剑飞行!”与此同时,秦云抓上孔阙的爪子,孔阙扑腾起翅膀飞到半空中。
元晖见秦云有所办法,一手抓住崇坤,御剑飞到半空之中,与秦云一左一右在高台上方,呈夹击趋势。
不过几息工夫,流砂向着前方流动,最终滑入下方黄沙,如同细流大海,了无音讯。
想到崇暗化作的流砂不过几尺见方,又看了看这茫茫万里,这是死了多少生命才能成为这样?饶是见惯了生死,脸色也不由得白上几分。
秦云想到方才崇坤喝道“天星流砂”,转头问道,“崇道友,天星流砂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祖手札上有写,天星砂遇到鎏金,会变成暗金色的天星流砂。天星砂溶解死物,无伤活物;而天星流砂正好相反。”看这一望无际的暗金色黄沙,崇坤露出几分苦笑,“即便是全身包裹上,且不说天星流砂是不是碰上皮肤,单是这看不到尽头的沙漠,就让人……”后面的话,却是未能说下去。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崇暗最开始砸到金墙上时,并没有出事;而双手拍打身上金粉的时候,手上残留的天星砂和金粉混合,成为了天星流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