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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堕天使』Part1

『如果你觉得老天唯独眷顾着你,那么……你是欧皇吗?如果不是的话,很遗憾,这百分之一百也是你的错觉。』——欧皇·尤里乌斯

她感觉到一直笼罩在这里的力量——被称为Wi-Fi的大型魔法网络的力量被切断了。

这是因为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启动了会占据大量带宽的大型WPA。

「动手吧。」

男人轻声下了命令。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冲向那贴着<禁>字封条的门扉。

第一个发现这一切的是浑身缠绕着火焰的女人。

不,也许不是第一个——但这个女人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

所以她们理所当然地对峙了,在这湛蓝的天幕之下,圆盘的都市上空。

「把东西交出来,歌庭真实。」

——女人用冷冷的语气这样说。

女人的身后是火焰的羽翼。那里面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不用分析她也知道,凭借自己——只有SR级别的自己的能力,没有办法和那个相抗衡。

但她并没有让步的打算。

明知道只要露出破绽就会被攻击,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展开自己的翅膀。

用那洁白的羽翼,翱翔,俯冲,盘旋。

——她们变成了在都市上空掠过的流星,一前一后,不停地追逐着,就好像是太阳的女神正在追逐着伊卡洛斯一般。

最终,太阳没能追上伊卡洛斯,但却夺走了伊卡洛斯的翅膀。

——作为逃脱的代价,她被火焰所贯穿,就这么直直地坠落下去。

就像堕天使那样,直直地坠落下去——

乐园之都·阿丽西亚——这座位于浮空岛屿·湛空城正下方的圆盘都市,拥有近似于<首都>的地位。

这是因为欧皇的居住地点就在这座城市的正上方。

在实行独立都市自治制度的现下,作为独一无二的精神领袖,这位大人物有着极为庞大的影响力。

在阿丽西亚,具备魔法能力的稀有种族进化者占据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二左右。由于不停有进化者移居到此,这座城市不得不持续扩大规模,最终变成了占地面积最大的独立都市。

与此同时,由于高密度地居住着进化者,阿丽西亚的魔法管制也十分松弛。在城市的街道上,时不时就能见到保持着变身状态的进化者们。

飞翔在空中的精灵与龙,在大地徘徊的机器人,隐藏在黑暗角落的吸血鬼……只要不对公共治安造成危害,进化者们被允许以变身后的姿态出现在任何场合,并且能够随意地使用杀伤性较小的魔法。这一切,令阿丽西亚成为名副其实的<魔法乐园之都>。

——不过这些便利的制度对于维克多·塞伦斯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毕竟,他现在仍然是个纯种的普通人类,没有进行过任何进化,不会魔法,自然也不会有<变身>这种奢侈的消遣。

<变身>专指向某些特定的种族进化时,身体外观上产生的变化现象,越是完全地进行进化,这种变化就会越明显。比如,在进化为<天使>一类的种族时,大部分人都会长出翅膀,又或者……

「维克多哥哥,你回来啦!」

爱莎·克林向着他用力挥手,红色的发丝间,一对显眼的兔耳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与杰斯在路口分别,拐进那条熟悉的小巷时,司空见惯的场景在维克多的眼前铺展开来。爱莎·克林一边哼着歌一边给店门口的盆栽浇水,细心地从花枝上摘下枯败的叶子,脸上带着令人心头微微泛起暖意的笑容。

真是只机灵的小兔子。维克多刚刚踏进巷口,爱莎立即察觉到他的归来,精力十足地向他打起招呼。

「我回来了,爱莎。」

他一如既往地回应道。

「哦!」

爱莎朝他挥了挥手手上的剪子。

爱莎·克林,这个洋溢着灿烂活力的笑容、正忙着园艺工作的少女是这家花店主人的女儿。爱莎小维克多两岁,天生形容可爱,一直很受这周边住民们的喜爱。

由于两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邻居,平日也时常一同玩耍,在旁人看来他们就仿佛兄妹一般。

而爱莎那对特征醒目的兔耳,正是她的首抽R卡<三月兔>为她带来的<变身>效果。人与种族之间的相性差异,在爱莎与她的<三月兔>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是首抽卡,爱莎却始终不能完整地完成AR进程,最多只能获得这种除了生长出兔耳之外、其余部分与普通人无异的<半进化>形态。

爱莎毕竟不是稀有种族认定者,这张R卡对她来说,负担似乎是有些太大了。

不过,这大概也是一种幸运——正是由于这不完全的进化,爱莎得以获得这种特殊的可爱外貌,她家的花店也因为她这个招牌的<兔耳少女>而招揽到了大批顾客。

身为稀有种族的进化者,爱莎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她却选择留在自家的店里帮忙,侍弄花草度日。有时,维克多由衷地羡慕她。

——无论如何,爱莎看上去每天都过得十分快乐,像是完全不知烦恼为何物一样。

「克雷在家吗?」

「叔叔说他今晚不回来了。哥哥你真可怜。」

爱莎微微撅起嘴。

「……我想也是。无所谓,反正我也早就习惯了。」

「唉……维克多哥哥,今晚你到我家来吃晚饭吧。」

面对爱莎坦率的好意,维克多苦笑着挠了挠头。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得早点回去……今天有点累了。」

非常不巧,自己刚刚遭受了霸凌。虽然没有留下什么伤口,但精神上确实很疲惫。

爱莎理解地点了点头,露出同情的神色。

「我明白……我姐姐今天不在的,哥哥你放心。」

「……也对啊。太好了。」

听见爱莎的话,维克多松了口气。

只是答应了共进晚餐的邀请而已,这个小姑娘却显得非常高兴,立刻兴奋地「哦」了一声,放下剪子,在一旁的水池里洗了手。收拾完毕后,爱莎雀跃地跳过来揽住他的胳膊。

「来吧来吧!」

维克多被她拉进店里。现在已经是歇业的时间,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并不宽敞的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浓郁的香气熏得人有些飘飘然。爱莎笑吟吟地带着他穿过店面,进到深处的房间里。

爱莎放开手,奔到餐桌前开始忙碌。维克多揉了揉被花香熏得有些发痒的鼻子,对着灶台前系着围裙的女人微笑着弯下腰。

「打扰了,克林太太。」

——能在爱莎家里吃晚饭,维克多其实是很开心的。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克林太太的厨艺非常好。

她拿手的料理,是与这个阿丽西亚里流行的食物完全不同的菜式。据她所说,是一种叫做「中华料理」的东西。而克林太太本人也传承着东方民族的血统,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性。

「哎呀,欢迎欢迎。我家那位出门买东西去了,你先坐下吧。」

爱莎的母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略略长出些皱纹的眼角饱含着友善与慈爱。

「爱莎,去拿椅子。」

「已经拿来啦!碗筷也都准备好了哦~」

爱莎咯咯地笑着,跑过去从背后抱住母亲的腰。

——是的。摆放在餐桌上的,不是平时常见的刀叉,而是名叫「筷子」的餐具。盛装在碗里的,也是煮得飘香的米饭。

「我、我也来帮忙吧。」

维克多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尴尬。

「不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克林夫人笑着放低手上的锅子,飘散着鲜香气味的炒菜轻巧地被倒进盘子里。

「我来我来~」

爱莎端起盘子奔回到桌前。

艾瑞克·克林提着香油回来的时候,这母女二人已经灵巧地布置好餐桌。克林夫人倒出香油对饭菜进行了最后的调味,然后四个人围着餐桌坐好,一齐向欧皇进行了饭前祈祷——不过实际上维克多并没有进行祈祷,他只是合起双手,低下头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而已。

「我要SR我要SR我要SR……」

爱莎喃喃自语。

仿佛是一家四口般和谐自然,他们开始享用晚餐。艾瑞克吃了两口饭之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一拍大腿。

「不好,七点半了!」

他急忙抬起手操作终端。哗啦,房间一侧的显示屏被激活,正背对画面的爱莎立即兴奋地转过身去抱住椅背。

「哦哦,开始了开始了!」

通过Wi-Fi系统,人们现在能够享受梦幻般的信息服务——高科技魔法时代的<立体电台>。在这个咒语讯号能直接将画面与声音送入人类大脑的信息时代,实体播放器却没有衰落。

恰恰相反,随着人类的家族化趋势的加强,这个产业渐渐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现代社会,大多数家庭都拥有复数的孩子。要想加深家族成员间的感情,恐怕没有比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坐在沙发上看电台的节目更直接轻松的了。

因此,实体播放器的行业也开始飞速地进化——先是高效能的图像-声音二合一多媒体播放器,后来是外设的声音加强设备,嗅觉模拟设备,高仿真光感氛围营造设备,以及触觉模拟设备。高档的实体播放器,需要花费昂贵的价钱才能获取,是现代「发烧友」们热爱的奢侈品。

当然,无论是维克多的家还是克林家,都算不上「富裕」那一类的,因此他们平常使用的,也只有普通的音像二合一多媒体播放器而已。

坐在爱莎旁边的维克多歪过头想了想,马上明白了大家兴奋的原因。今天的热点新闻推送也确实有这么一条……他虽然没有什么兴致,但也露出兴味盎然的神情,端起饭碗转过身去。

今天晚上,欧皇会进行抽选的直播。没记错的话,就在这个频道。

显示屏上果然是发布会的场景。画面正中,用于演讲的礼台上放置着一台抽选器。这台机器与平时维克多见到的不同,被擦得银光闪烁,还装饰着华丽的缎带。

与平时市民手册直接推送的节目不同,克林家稍显寒酸的播放器毕竟在表现力上弱了一筹,没有那种身临其境的体验感。

「不知道这次欧皇陛下会抽出什么卡来。哥哥你可得好好看啊,沾点欧气。」

爱莎兴奋地喃喃自语,用胳膊顶了维克多一下。

「欧气……这都是玄学,不靠谱的,更何况我们只是在看节目而已,怎么可能沾得到啊。」

维克多忍不住苦笑。

「看看总是没坏处的吧,毕竟这可是欧皇的抽选直播。万一转运了呢?」

克林夫人温和地笑起来。

这个继承了东方血统的女性有着黑发黑眼与轮廓柔和的五官,她的身上表达出纯粹的善意。然而,对于维克多来说,她的话语却只能让他感觉痛苦。

欧皇,金字塔的顶层,极端强运的象征,几乎是<希望>的代名词。人们对欧皇顶礼膜拜,献上真挚的崇敬与祈愿。

他们之所以会自发地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想沾点欧气>——人类这种生物,对于传说一般的存在,总会在心底抱持着纯粹的敬畏。这大概算是人类的本能,崇拜强者与未知力量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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