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枪被拎在苏轼的右手上，枪口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提醒着苏辙刚刚的信号弹正是从这个枪口中发射出去的。
苏轼大大咧咧地随意站着，嘴里还叼着刚点上的香烟，一脸轻松的表情，像是苏辙和白起刚刚的械斗根本就不存在，可是布满龟裂的地面在提醒着他们刚刚的那一幕根本不是自己的假象。
「你从哪里找来的信号枪。」
苏辙傻在原地，
「妈的，刚刚你不来帮忙，转头去找信号枪了？」
「加上我也打不过他啊。」
苏轼耸耸肩，
「那我还不如干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苏辙的脸一边抽搐一边微笑：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他的手臂还是隐隐作痛，像是伤到了肌肉。
「支援的空艇大概需要三分钟，」
苏轼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有抬起头对着白起微笑了一下，
「还是说你有把握在三分钟内把我们两个全部搞定？」
空气一下子沉默下来，但是空气中有股浓烈的火药味。
白起的瞳孔中闪耀着宛如实质般的火焰。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白起忽然说，
「以为拖到支援的人来就没问题了。」
「难道不是么，你以为能打过一个中队外加几架空艇的大口径机枪？」
苏轼挠了挠头，
「你的自信程度真是让我高估了人类的上限。」
「人类？」
白起爆出一声轻笑。
可是马上又不笑了。
「嗯？」
苏轼警觉了起来。
白起踏步，突然宛如鬼魅一般，连同那柄赤色唐刀消失在苏轼和苏辙的视野里。
苏轼愣住了。
「我可没说过我是人啊。」
鬼魅般的声音在苏轼的背后响起。
苏轼还来不及转身，刀刃刺入肌肉的声音已经精准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半截刀刃从他的胸膛里钻了出来。
强烈的疼痛感通过神经末梢快速地传递到苏轼的大脑里，剧烈的刺激让他的双膝不受控制，不住自主地跪到地上。
刀刃贯穿了他的整个胸膛。
苏轼难受地咳了两声，带血的泡沫从他的口腔里迸溅出来。
白起一脚把苏轼踢倒在地，缓缓地把刀刃从苏轼的身体里抽出来，朝着苏轼啐了一口，然后一脚重重地踩在苏轼的身上。
苏辙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朝着白起扑了过去，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废物。」
白起随手一掌击在苏辙的胸口上，把苏辙打出去老远。
苏辙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又爬了起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咳着鲜血又朝着白起走去，但是这次连白起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又被白起一拳打了出去。
「咳咳咳……」
苏辙伏在地上吐了好几口血之后又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白起再一次走去，但是苏辙每走出一步都像是花费里全身的力气，不断有鲜血从口里吐出来，短短距离却花费了数十倍的时间。
苏辙终于走到了白起的面前。
白起对着不断喘着粗气的苏辙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剑，然后斩下。
一道黑影在挥刀的间隙插入了白起和苏辙之间。
飞速斩下的唐刀在苏辙的面前停住了，激荡的气流刺破的苏辙的额头，鲜血从额头上的伤口流了下来，漫延得整张脸都是。
两根手指夹住了飞速斩下的刀刃，刀刃卡进两指之间的关节处，猩红的血液睡着手背滴落到地面，绽开了妖艳的红花。
「哎呀哎呀，还好是赶上了。」
那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人！」
白起撤刀后跳，下意识地拉远了与突入战局第三者的距离。
「你？」
苏辙的眼神开始涣散。
借着路灯，苏辙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地用绳子束在脑后，中外混血的面孔在他看来无比亲切。
野良堂李白。
「可不就是我么。」
李白托住自己已经摇摇欲坠的苏辙，
「你被那个家伙重锤了胸口两下，恐怕肋骨断了好几根，等我解决了这个家伙，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要管我……快……快去救我哥哥……」
苏辙低声地喃喃，眼皮开始闭合起来。
「好好！坚持住！我去救你哥哥，你先别躺着别动！」
李白扶着苏辙靠着一边的灯柱坐下，随手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缠住苏辙脑袋上仍在渗血的伤口。
苏辙终于晕了过去，李白凑近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很是微弱，但是确实还在呼吸，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苏辙啊苏辙，这下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啊。」
李白站起身，对着不远处还摆着警戒姿势的白起笑了笑，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白起兄。」
一阵沉默之后，白起沙哑的嗓音像是没加润滑剂的齿轮，在空气中响了起来。
「李十二，你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救人的。」
「很好。」
「当然很好。」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显然双方都不愿意在交流下去，原本还充斥着利刃刺破空气的尖锐声响，在这一刻突然完全地安静了下来，两人之间的温度似乎也骤然降低，悬浮在空中的水汽开始凝结，结合着肮脏的细小煤渣变成并不厚实的薄雾。
远处响起了警灯的鸣叫声。
同时，两人也几乎是同时踏出了第一步。
高速的行进转眼已经越过十几步的距离，所过之处的尘土像是被无形之风吹散，一直到数米之外才向空中飞卷。李白在行进的同时，短剑鱼肠已经拔出在手，剑尖带着凌冽的杀意，直挺挺地朝着白起的胸膛刺去。
剑尖所过之处卷起了爆裂的气流，剑尖带着雾气挺进形成一圈又一圈的螺旋，所带起的劲气吹得李白的头发不断飞舞。
刀剑带着咆哮眨眼间碰撞在了一起。
刀剑碰撞所产生的巨力远超两人的想象，李白和白起同时被传导回来的力量震了出去，不自觉地向后飞去。
飞散的尘土描绘着双方的攻击轨迹，两人终于在后撤十几步之后停了下来，稳稳地站在地面上，脚下的土地仅是龟裂，姿势都还保持着攻击的姿态。
两道灯柱从半空中射下，同时响起的还有警署高呼的警告声。
巨大的飞空艇终于来到了他们的头顶。
「下面的人听着，放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除此之外的动作都将视作攻击动作！」
李白有些无奈地抖了抖剑，随手把短剑抛到一边，双头抱头，脸上摆着欠扁的微笑：
「看来你的计划失算咯。」
白起抬起头，被耀眼的光柱刺得眯了眯眼，先是摇了摇头，拔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又扭过头对着李白露出个骇人的笑容来。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别嘴巴硬了，」
李白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
「刺杀失败算什么完成。」
白起没有接着说话，下垂的手握拳，高高扬起，然后松开手掌，一枚黑色的弹丸从他的掌中滑落，轻轻地坠在地上，发出了一身宛如野兽般的低吼。
浓密的烟雾从弹丸从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白起。
见鬼！
李白也顾不得自己也是警署飞空艇警戒的对象，大跨几步冲入了烟雾之中。
烟雾很快消散而去，只留下李白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白起已经消失不见。
李白想起了白起刚刚的话，他有些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任务。
完成了？
李白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