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来确实是公关手段。”跟和自己叙旧比起来,贺敏看出来褚南东更想听她最新的收获,干脆也直入主题。
褚南东倒了杯白开水递给贺敏,又为自己倒了杯才在床沿坐下,贺敏捧着手里的玻璃杯,缭绕的白气氤氲开来,在视线前方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这样看过去,模糊的视线里,三年后的褚南东更好看了。
贺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也知道,那个年代,这种负面报道一般都会被压下来,给人民一个部队清正廉洁忠诚严肃的印象。”
褚南东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但他更想听贺敏接下来说的内容。
“但事实是,”贺敏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事实,“我母亲。”
褚南东把玩着手里的水杯,闻言也略显惊讶地抬起头,“你母亲?”
“是,准确地说,是我母亲和陶岭乾。”
褚南东的眉也皱了皱,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贺敏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我想你应该也知道陶岭乾和陶岭越的关系,但他和我母亲之间的事,我之前竟一无所知。
“可能是我近几年回大院儿家里的时间太少,所以母亲才放松戒备,不然我也不可能发现那些信,很多很多的信,他们居然用这种原始的通信方式联系了这么多年。
“原来当年陶岭乾和我母亲才是一对,最后为什么母亲会嫁给父亲我到现在也不得而知,但从那些信我能清楚地判定,当年是陶岭乾向陶岭越施压,他才会弄出个‘因公殉职’的玩意儿,而陶岭乾则是受我母亲之托。
“看来陶岭乾对我母亲还算用情至深,否则也不会帮这个忙,他和陶岭越毕竟是亲兄弟,也只有这个关系在里面,陶岭越才会答应吧,毕竟对陶岭越而言,人已经死了,对他已经没有威胁,怎么向外界解释已经无关紧要。
“我猜想,母亲之所以一直留在部队不愿走,也跟陶岭乾有关系,毕竟是曾经相爱的两个人。所以,我认为可以利用陶岭乾和母亲的这层关系,让他帮助我们。”
一席话说完,贺敏内心是复杂的,毕竟陶岭乾对她而言,是一个不怎么愿意接受的人,但仇恨又让她不得不接受。
“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褚南东慢慢开口。
“什么意思?”
“当年的事,恐怕他陶岭乾也脱不了关系。”
贺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恐惧,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等着褚南东继续开口。
“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但八九不离十,当年的事,是他们兄弟二人的杰作,陶岭乾接受你母亲的请求,也许关乎旧情,但原因只会和陶岭越一样,人都死了,这些虚名对他们而言算不了什么,还能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你说的……都是……真的?”贺敏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她不愿意相信真正被利用的人居然是自己母亲。
“我说过了,八九不离十。”褚南东对贺敏提供的最新讯息是有些吃惊的,但是贺敏提出的让助陶岭乾帮助他们扳倒陶岭越的建议却不可取,但利用他也许还行得通。
“至于你母亲一直不肯搬离大院儿的原因,这样看来确实跟陶岭乾有关,但你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只是被陶岭乾利用而已。据我所知,陶岭乾和陶岭越关系并不好,他需要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在陶岭越身边,而你母亲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贺敏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褚南东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事情也并不是很糟糕,我已经了解到,陶岭乾手里一定有陶岭越的把柄,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把柄,或者找到陶岭乾的把柄,结果并不坏。”
“你……”贺敏有些惊讶,毕竟三年时间褚南东都没有什么进展,她甚至都怀疑在她眼里以前那个聪明如斯的褚南东居然也会沦落到如此棘手的时候,不过现在看来,最近他那边似乎进展不错。
轻笑一声,贺敏意有所指似的说,“最近你倒是很有收获嘛。”还特地在“收获”二字上专门强调,再配上玩味的笑,褚南东不难猜出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陶兮初确实有些价值,但这还得你帮忙。”
“说吧,让我做什么。”贺敏将手一摊,无所谓地说。
“我要去一趟陶岭越家,你帮我查一下,哪天他不在家,你再想办法把陶兮茉约出去。”
“哟,孤男孤女的,你想干什么?”贺敏揶揄道。
褚南东瞥了她一眼,无视她的调侃,继续道,“有她在我才有理由去,只有她最好对付,这是最佳时机。”算是解释了,顿了顿,“如果你能为我的这趟之行再缩小点范围,当然最好。”
“行,没问题啊,你吩咐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办好过?”贺敏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等我电话。”没等褚南东送,就自己开门出去了。
贺敏为自己之前的那些情愫感到可耻。
既然没跟我叙旧的意思,我也不是非要往上贴的人。
晚上褚南东就接到了贺敏的电话,时间约在了初四,那天陶岭越会去参加在烈士公墓举行的祭奠活动,所以一整天都不会在家。
初四上午,褚南东估摸着陶兮初应该已经睡到自然醒了才给她拨了电话,如贺敏所言,陶岭越不在,陶兮茉一大早也出门了。
“刚好有公差,顺道看看你。”褚南东觉得,这对陶兮初而言,多少算是个惊喜吧,虽然他明明是在利用她,却还是期待她惊喜的反应。
果然,正在吃老姐一早准备好的早餐的陶兮初,直接“兴奋”地被牛奶呛住了。
“咳……咳咳……好……啊,那作为地主,我请客,领导想吃什么吱一声,我很难这么大方的哦!”陶兮初确实是开心的,况且她的这个“褚哥哥”未来半年时间里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照顾周全了不是。
“我很忙,就去你家坐坐。”褚南东假笑,“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可是老头儿不在,老姐不在,我没什么能招待你啊!”陶兮初是在为这个犯愁。
“我记得我刚才是说去看你吧?难道你以为我是想去攀关系?”
“呃,你这么一说好像也说得通……”
“陶小猪。”
“嗯,啊?”突然叫自己外号,陶兮初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就不能纯粹把我当成你的褚哥哥?不是你家老头儿的部下,也不是你的领导?”褚南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憋闷,也许是当你有所期待时却收获的是失望,任谁也淡定不了吧。
“我本来就只把你当哥哥的嘛,我都没跟老头儿讲过你的事……”陶兮初莫名其妙被凶,有些委屈。
褚南东一直为自己的身份还没被陶岭越知晓而纳闷儿,她陶兮初都知道了,难道没有告诉过陶岭越,虽然他并不介意陶岭越知道与否。
后来褚南东想明白了,也许这些事,对简单大条如陶兮初而言,确实没什么说的必要。
不过那句“只把你当哥哥”,还是让他很别扭。
好吧,褚哥哥又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