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不相信,有一场梦会如此刻骨铭心。你想永远在其中,不想醒来,即使,你不是那梦中主角。而且永远也不会是。
五年了。
在绝医谷待了五年了,与世隔绝五年了。
也是到了终于去面对外面陌生的世界的时候了。
凝子对着墓牌磕了三个响头。
敲门声不轻不重的三下。
三下的敲门声,是我和他独有的默契。
“进来吧。”
“凝子,都准备好了。”
“走吧。”
外面的世界,原来并不陌生啊。
“沅,再过一个月,就是灯节了吧。”
“是。”
魏沅,是我的师兄,也是彼岸蛊的守护者。
他说,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就是为了守护彼岸蛊而活的,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绝医,保护彼岸蛊。
在这五年,他替我收集了很多很多关于外界的信息。
他总是惜字如金。
不过,对我,除外。
他穿黑衫最好看。
穿过繁华的街道,这里显得格外的萧条。
“沅,你知道吗?这里曾经有多热闹。”
“这里曾是大名鼎鼎的斐相爷府,多少人慕名而来的地方。”
可是,那一夜的杀戮,那一场的大火,烧尽了所有的繁华,烧尽了一世英明。
也烧掉了凝子最美好的童年。
“人心怎么变得那么快。”
多么讽刺啊,这里曾经是那么辉煌,现在却是没有人愿意靠近的地方,大火过后的废墟没人管。
任何与斐家有关的人,杀。
任何与斐家有关的事,毁。
凝子就这么呆呆的站在这座荒凉的府邸前,好久好久。
“走吧。”
“不进去吗?”
留恋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说了声:“不了。”
“就这儿吧,临河,观夜景挺方便的。”
“好。我去买点吃的。”
“我要吃你的韭菜炒蛋。”
魏沅的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一个弧度。
“小二,要一个雅间。”
“好嘞,客官,楼上请。”
“影,这次来,是为了找她?”
慕凌影沉默了一会:“绝医出谷了。”
见慕凌影在逃避这个问题,陌铭潇也只是摇摇头,不再追问。
“恩,我也是前不久刚得到的消息。”
“齐豫想要笼络我慕凌家族。”
“果然啊,还是齐豫比较心急,绝医一出谷,他就下手了。毕竟彼岸蛊的传说太有吸引力了。”
“呵,预知未来。怎么可能。”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反正大家都信了。”
慕凌影慢慢的品了一口酒,轻蔑的一笑。
“奔波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吃到你做的韭菜炒蛋了。”
“你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
“就知道沅最好了,也不知道哪个女孩会那么幸福,把你虏获去。真想把你一直栓在我身边。”
魏沅笑而不语。
凝子抬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精致的侧颜,无论多大的事,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会特别心安。
魏沅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他让我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亲切感。在绝医谷的五年,因为有他陪着,所以也很快乐。每次师父抽查学课时,他总会时不时的帮一把,所以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他知道,我喜欢梅花;他知道,我喜欢吃韭菜炒蛋;他知道,我来自未来。
如果,我总是这样想,如果我忘却了前世的记忆,忘掉了我是张小凝,忘掉了晨亦允,可能,身边的男人会是我今生的依靠。
感觉到凝子在看自己,魏沅淡淡的说了句:“很晚了,该休息了。”
凝子莞尔一笑:“好。”
魏沅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凝子的背影,转而又看着外面的天空。
依旧像五年前一样繁星闪烁,却让人感觉阴晦。
摊开手掌,仿佛那张字条还在手中,清晰可见:异世之魂,命途多舛。
起风了。
魏沅关上窗,走到床边,轻轻的给凝子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能这样静静的看着你就够了。守在你身边,已经成了习惯。
倾尽我所有,只愿能护你周全,只愿能一直守候到天明。
第二天,晴空万里。
等凝子起床时,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
还有一个留音贝螺。
“凝子,在客栈等我,我速回。”
正当凝子喝着粥,魏沅就回来了。
“果然是速回。”
“过十日,便是何衡之女何欣然十八岁的生辰,何衡为其准备了筵席。”
“十八岁啊,当然,是要好好的庆祝一番了。”
十八岁啊,五年前的我,也是十八岁呢。
可是,我的十八岁呢。
我的生辰,是在一场大火中,一场杀戮中悄悄划过的,娘亲给我做的一大桌菜都未动。
我依然记得那时的惨叫声,那时的尸横斐府,那时的火光耀眼。
那是给我的最大的洗礼。
“太子和武林盟主都会出席吧。”
“是的。还有,慕凌影来了。”
“你说,谁会先下手呢。”
“齐豫。”
“是啊,少了这员大将,齐豫还有什么胜算可言啊。”
“沅,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沅,你吃过这个吗?杏仁饼。来,尝一口。好吃吧。”
“恩。”
“还有这个,糖葫芦。”
吃货的本性,跟着灵魂一起来了。
“沅,你会做木雕嘛?”
没等魏沅回答,凝子就不由分说的拖着魏沅进了作坊。
“师傅,我们可以自己做木雕吗?”
“可以啊,你们随意。”
“谢谢师傅。”
“沅,你应该没做过木雕吧,要不我……”
“教你吧”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魏沅已经开始做了。
那娴熟的动作,那认真的样子。
凝子喃喃了一句:“亦允。”
眼前的人没有反应。
苦笑,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会做木雕?”
“你又没有问过我。”
“你在做木雕娃娃?”
“恩。”
“这么丑,谁啊。”
“你。”
“我眼睛哪有那么小!啊呀,嘴巴都歪了!”
“别动,我还没做好呢!”
“太丑了,我帮你修改一下!”
远处的树上,一位白衣男子静静的看着作坊里玩闹的凝子。嘴角不由得向上弯起。
原来,有一种相遇叫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