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人类社会生活了很多年,人类社会里有关骂人的字句白已经记得不多了,纵使在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之下回想起了一度被自己封闭起的记忆,所能用来表达愤怒的字句有也有些苍白无力。
所以这份愤怒越发木讷而狂暴,就像沿着纯冰制作的通道里流淌着的岩浆。连同身上的气势也一样了。
“巴尔的摩!”白吼出了深海真正的名字,摸掉了头上和身上的献血,从废墟之中站了起来,“你喜欢切块还是切片?”
抛弃了所有的可能,他单方面的宣布了噩梦级深海重巡巴尔的摩的死刑。
但无论是切块还是切片,都是想要一炮轰死白的巴尔的摩所不能接受的。
事情似乎出了变化,这个失去了力量的人突然又回想起了一切。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但她开始害怕了。
防御英吉利海峡的海因里希,防御白令海峡的达川和也,活跃在印度洋与太平洋交界处的龙千淼,还有扛着一把枪炮的舒檬巴尔的摩都曾经交手过,但只有面对这个人时,巴尔的摩想转身逃跑。
三年前约翰斯顿的一战,在极度劣势下还能重创我方八艘噩梦级的事实,在巴尔的摩的心中有着梦魇一般的地位。
但是她知道她跑不了。
这个家伙既然记起了一切,就不会放过自己。
再者说,这个人,真的记起了一切吗?
就算记起了一切,战斗力,能回到那个时候?
出于害怕而选择战斗的巴尔的摩,发现事情起了变化之后,第一时间,拆掉了除了手中剑炮意外,自己身边的所有的攻击型舰装!
将手中模仿舒檬的武器而制作的剑炮指向白,作为牵制类型的速射炮向着白所在的地方飞去。
而所有被拆掉的舰装,在巴尔的摩的身后改变着形态。
她在积攒着真正的杀招。
而白遇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被愤怒和杀意支配的白想起了对面是自己必杀的目标,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欧根是谁,但忘记了......他知道第一件事是先防住这波攻击,但他手里没有剑。
但杀意还在,所以他的右臂比他的反应更快。
在他右臂里流淌,日本战区的名医束手无策的像熄灭了的岩浆一样的伤痕,像岩浆一样流动了起来。
而后化为血气,化为剑气,向着扑面而来的弹雨迎去。
这时白才想起来,这是三年前,自己临死时所顿悟的火之剑。
他想起了更多的事,比如自己的配剑。
“真红!”他用低沉的嗓音呼唤着自己继承自父亲,也是最常使用的剑。
但真红远在关岛,自然不可能回应他的互换。
然后他想起了第二把剑。
“湛蓝!”白呼唤着自己常用的右手剑。
而这把剑也正巧在他的身边。
可是,被埋在废墟之下的湛蓝,剑刃与剑桥因碰撞而交鸣着。
湛蓝害怕了,杀气和火光,以及三年的陌生,让湛蓝不敢靠近自己的主人。
自己的剑气吞噬了这片弹幕。
朦胧的火光之中,白看到了对面巴尔的摩的舰装扭曲成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于是他呼唤起了自己的第三把剑。
“有名!”
于是住了接近三年的小楼的再次坍塌。被埋在最深处的有名从废墟之中画着圈飞了出来,插进了白左手的地面上时,还发出了类似金铁之声的奏鸣。
离身而去的剑气去而复返,以三年来的力量为滋养的剑气已经壮大到无剑而外放,离开了寄宿了三年的右臂终究还是渴望着寄体。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就是满级之后卡了三年的经验终于可以使用了一样。
而被射水鱼喂下后融入了白全身的莱姆达碎片在不需要喂养“炽”之剑后,被压制的,原本就属于这身体里的风与雷也开始浮现了出来。
白伸出左手,拔出了有名。
不只是炽,连暂时还控制不好的极之剑烈之剑的剑气,也分出了一部分融入了无名。
轻轻一抖,有名身上扩散开来的“嗡”的一声,有点欢快的意思。
这一刻,有名才真正的有了自己属于自己的属性。
想比不能再合适老白了。
三年前,杨大夫曾经建议白静养两年,否则有基因崩溃的危险。
所以在于总督商议过之后,借着白执剑杀人的事情,想让白去美洲养两年伤。
失忆的三年,连湛蓝都没能拔出来过的白无疑得到了最好的静养。
而本体不明的毒素也已经被入驻了白身体的莱姆达碎片所杀死。,
气势和剑气都因刚刚恢复记忆的原因,而继承了三年临死之际突破极限习得八相第三剑的那一刻。
可以说,这一刻,是白有生以来最强盛的时刻。
所以白随手一挥,一剑斩开了巴尔的摩蓄力良久的能量弹。
再度巨剑,紫色的剑锋划过自己的右臂,流出的很快被吸进了有名的剑刃里。
滴血开锋。在白的理解里,不过是外式里类似自我暗示一样的东西。
此刻却更像类似网游里的神器绑定的仪式。
下挥,血振却不入鞘。
看着对面巴尔的摩手里的畸形的武器,白心无旁骛,双手握着剑柄,侧身将有名举至与肩平行。
而对面的巴尔的摩的舰装已经变形完毕,长而巨大的握柄,镂空的长矛一样的枪尖和周围四个长满了细小倒刺舰炮模样狰狞。
看来不仅是个远程武器,作为基础形态的模型为矛的舰装,近战也应该会很强吧?
没有被一剑秒杀,胆子又大了起来的巴尔的摩开始为自己壮胆。
“我这门舰炮,可是跟印度洋上的魔女舒檬一模一样的东西...”
模仿了和白一战后崭露头角的舒檬的武器巴尔的摩研究过人类的战斗方式,最后选择了舒檬的这门枪炮。
以经常带在身上的剑炮为基础,以多门连装炮为握柄,随时可以拆解成不同类型的武器,在交战的同时不断的变换自己的风格,务求出奇制胜来杀死敌人,也算是拿到了曾经调查过老白杀人现场,行踪诡秘的舒檬所属“黑焰”的战斗方式的入门卷了。
“果然还是切条吧。”
老实讲,比起今天你死定了这种老套的宣言,一门心思谈论着是把你切成块还是切成条的执念,要有些恐怖。
白迈出,挥剑。
只是,白又发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
将剑举起,是身体下意识所行动的。
但自己想要挥出的时候,自己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想起来自己应该怎么挥剑。
没有想起来八相剑技里需要侧身,齐肩的剑技,是哪一招。
最起码不是炽。那是强化自己的双剑之后所挥出的快速而连续的剑技,如炽热的火焰一般热诚。
更不是自己擅长的极之剑和烈之剑。
但白还是挥出了剑,只是这一步踏空了。
他向前一步,然后斩断了空气,而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巴尔的摩看到这一幕,心中狂喜,不再多说话的他她举起枪冲了上去。
这个人,果然还忘了许多东西?
这个时候再不杀掉,就只能被杀掉了!
她举起枪,跨越数步,对着白的脑袋砸去。
枪法中的崩之技,气势倒是足了。
白举起了剑,没有挡,而是后退了一步。
巴尔的摩却在这时拍了一下枪的尾部。
这东西名为枪炮,枪的技艺有了,炮也不是摆设。
从枪尖上喷出的能量弹在极尽的本着白的脸上招呼而去。
白举着剑,侧身闪避。
巴尔的摩的枪炮虽然没有后坐力,但随着开炮的动作,毕竟略有停滞。
接着一滞之力,巴尔的摩转身,毕竟枪在距离上要长一些,所以她可以接着距离再次扫向白。
白提着剑继续后退,这一枪仍然没有击中白。
却让白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舞花担山。”
舞花担山扫一枪,太极枪里的口诀。
枪之技艺和双剑之技有些相似,距离都很重要。
一枪去势已成,枪间落地,巴尔地摩一拧枪杆某个部位,平均排列的四门舰炮开始咆哮,地面飞散的尘土与冲击波对于深海来说不算什么,但白只能后退不被波及。
而接着一炮之力,强行将枪抬起巴尔的摩继续近身,又对着白的脑袋劈了下去。
被破坏的路面和雨水一起崩开。
开,合,崩,劈,缠,扫。
枪技在巴尔的摩的手里使的不伦不类,老白也一直在后退,这支舰装开炮时的冲击波留下了一路的痕迹,像一个狂战士。
终于,在巴尔的摩举着舰炮扫射的时候,白不退了。
一直侧身提剑与膀,将剑尖向前的白趁着巴尔地摩站立不同的时候迈出了一步。
这时两人的距离有点远,不然巴尔的摩也不会选择连续开炮了。
“从左切?从右切?”提着剑迈出了一步,仍然有些踉跄,但还是自右上向着左下斩了出去。
压着老白打了好一阵的巴尔的摩还有些得意,这一剑真的把她吓了一跳!
即使抓到了一个间隙的白迈出这一步也完全够不到巴尔的摩,更不要提挥出的剑。
这剑是空挥的,剑上的也是剑气内敛的,巴尔的摩甚至可以看到雨滴就那样拍在了剑刃之上。
但自己右肩膀上的防御性质的肩甲,偏偏被砍了下来!
这次轮到巴尔的摩退了一步。
带着惶恐的眼神的她再度望向白的时候,正好看到白一连退了好几步后,再度双手握剑,剑尖向前,再度提到了与肩同高。
这一次只是站在原地,剑气也依然内敛,然后继续从右上往左下劈去。
这一幕就成了巴尔的摩意识中最后的瞬间。
这空挥的一剑,自左肩至腰下,贯穿了核心,切裂了巴尔的摩的身体。
断成两截的巴尔的摩倒在了地上,被暴雨洗着黑色的身体。
雨打白的身上,将白淋的更透了,但白手中的有名却没有一丝雨水。
剑周围的雨水,仿佛被劈开一样,很自然的分到了两旁。
白握着有名,走到了巴尔的摩的身边,蹲了下去。
看了看地上的残骸,又抬起头看了看不肯停止的雨水。
然后把有名倒置,在巴尔的摩的残骸上一下一下的戳着。
“还是切块吧。”
雨水从天而降,顺着白淋湿的黑发,自白的眼角滴落,然后被雨水不侵的有名斩成了两段。
当巴尔的摩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碎块之后,当人类侧的舰载机开始在横须贺的天空上盘旋时,白才站了起来。
白走到了如月的身旁,右手抱起了宕机中的如月,向着工业区走去。
然后走过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工业区,来到了横须贺的岸边。
雨中的海面更显得宽广无际,联系不上领袖的这支深海舰队与终于来到的本土防卫舰队开始了交战。
三年,他终于忘了八相剑技的剑技。
他也不想记没能保护住一切的剑。
八相剑已然忘却,但剑的记忆还留在他的身体里,剑气也是。
混沌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八相剑虽然对应八剑,其实也只是八卦的八个卦象所形成的剑形而已。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道家解释的宇宙生成论。
八相剑的开创者,曾经虚举了一种境,以风入剑,以雷入剑,以火入剑,以水入剑,都是以物入剑。若有人能把世间万物都入剑内,是不是便可称为,万象剑,或者世界剑了?
不过那时的人类的力量,科技也好魔法也罢,都达不到现在这个程度。
白没有记住一切,也没有包容一切,反而将大部分东西都忘了。
一直以来仅守八相剑的他终于有了自己独有的剑技。
在深海的视角里,海案边突然出现的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白放下了如月,双手握剑。剑尖向前,侧身,与肩同高。
而后挥下。
自右上至左下。
横斩。
自左下至右上。
竖斩。
而后收剑,才发现自己没有剑鞘,便把有名插在了海滩上,自己抱起了如月,替她遮起了满天的大雨。
而在和众多深海的鏖战的日本属的舰娘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和自己捉对战斗着的深海们,突然之间四分五裂了起来,像是被人乱七八糟的砍了好几十剑一样。
这一剑没有完成,也还没有名字。
白根本没有去想这些。脑海里欧根的“一脸冷漠”已经占据了他的全世界,而这份痛楚,如轮回了一万年所受到的伤全部爆发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