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梦魇?你好像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啊!”跟着天野的步子,如月一边跑着一遍吐槽。
雨中开始混乱的横须贺中,天野和如月向着自己的“家”所在的方向跑去。
“我哪知道那个谁抽的什么风?也许只是长得像罢了!就算我曾经非常强,现在也弱的不行,只是跑的这几步,我就已经喘的非常厉害了。”
天上的侦察机集中到了另一个方向之上,不知名的,或许就是雷达上提示的噩梦级别的深海被莫名其妙的吓跑以后,两个人仍然准备先回到家一趟。
且不说地下室的关系——就算被再度盯上了,通过地下室逃跑也更容易一些吧?
深海本来上岸就已经减弱了战斗力,如果真碰到能钻地的深海,那也就认了吧。
自家那个小房子已经近在眼前了,第一次,对于世界的认知有着本质上的扭曲的天野觉得这个有些不起眼的屋子还是十分的可爱和安全的。
虽然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最起码那两把剑还在屋子里,作为指挥官的武备来说,也勉强有了反击的能力吧。
这样想着的天野拉着如月站定,小小的喘匀了两口气,准备走进住了接近三年的屋子时——
天地在一瞬之间倾覆了。
雷电也掩盖不住的轰鸣声天野已经感受不到了,在天野不断旋转又变成黑白色的世界里,耳边只有嗡嗡的回想,而眼前的场景,却是自家那个狭小也算温馨的房子因为炮击的缘故而崩散开来。
幻灯片一样在目光划过的场景,天野还能认出来好多东西。
自己放在自己卧室里还没有读完的《谈美书简》被烧光了一半,又被雨水扑灭火苗显得脏兮兮的,只能认出半个封面。
昨天晚上因为右手状况很好而多削好的土豆,在因为雨水而变得****的土地上翻滚着,沾满了尘土之后,和粉碎的石砾一起停在了天野的面前。
那把因为力量不足从未拔出来过的“有名”和破损的剑鞘一起躺在破损了的竹子和轻材料制成的墙壁之上,雨中的寒光证明着这把剑的锋利。
“我就觉得很奇怪。”深海重巡从天野他们的身后出现,“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怕极了!害怕的我全身颤抖,无法思考,只能转身逃跑。”
“但是啊,如果你真的是你的话,既然见到了我,又怎么会让我逃掉呢?所以我想啊,这其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虽然你的护卫舰欧根被我们消灭了,但你的直属舰队还苦苦挣扎,如果是你的话,不会丢下不管的。”
“所以我克服了心里巨大的恐慌,偷偷的跑了回来。然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当初那个让整个太平洋的都深海为之颤抖,连大人都不得不亲自出手抹杀掉的男人,竟然会因为跑过一条几百米的道路而气喘。竟然因为没有直接命中的炮击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我说也是呢,约翰斯顿一战那么惨烈,虽然双方都没有发现你的尸体,但人类世界都认定你已经死了。而日本之所以把你藏起来,是因为你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还是因为你太过害怕从而不敢再上战场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因为死战不退,被打中了头部昏迷之后才被射水鱼那个叛徒救走的。看起来你好像也不认识我,那么,你是因为头被打了而失忆了,还是因为逃走的时候呛水太多而变成脑残了?”
因为极紧距离的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的缘故,天野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试图站起,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摔在地上。
还是先恢复了过来的如月将他扶了起来。
“你看看你,像一条虫子啊。随手就能碾死的虫子啊!原本以为这次来日本只是砸砸场子,没想到这么一份大功劳落在我手里。”
“来吧,告诉我,我的猜测有几分是正确的?”深海重巡将手中的剑炮举了起来对准了天野,“来吧,临死之前,满足一下我不多的好奇心。”
被如月搀扶起来的天野艰难的喘着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是可怜。”深海重巡没有选择靠近,虽然她手中那只带着寒光的剑刃明显是用于近战的东西,或许是有所顾忌,她似乎准备再开一炮结束天野光的生命。
“恐怕是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了吧?没关系,我来告诉你!”
随着开始蓄力的炮口,深海重巡讲述着某人的过去,也许杀死这样的人可以宣泄她心中的恐惧:“你以前很厉害,非常厉害。作为中国战区首屈一指的指挥官,在上海养病的时候只身阻挡了大和赤城和加贺夺取上海的命运之种,威克岛一战逼翔了太平洋上的要塞pachina,一举扭转了太平洋上的局势!这之后,还联系上了深海的叛徒射水鱼,再次阻挡住了太平洋上最后的反击力量,不仅保住了你们亚洲的三峡大坝,还令雪风没有炸掉你们中国的命脉所在!在这之后,你因为杀错了人,被流放美洲,我们欧洲战区一十九艘噩梦级别来围杀你,结果只有十一艘回到了欧洲!这之后的三年,不仅欧洲的推进陷入了胶着,我们甚至没有足够的力量再次回到太平洋!说是你一个人改变了世界,也不为过!”
虽然和听过的版本有些不同,但作为舰娘之一,如月自然也会关注这几年外海上的故事。
每一个故事,如月都知晓,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身边这个人右臂废掉,家务万能,武力低下,连自己都能欺负的人,竟然会是三年前失踪的天启四骑士之首。
还用怀疑些什么吗。对于战士来说,来自敌人的憎恨与恐惧自然是最有力的证明了。
天野半个身体靠在如月的身上,瘦弱的身体,自己站立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趁着深海重巡在咆哮的时候低声对如月说道:“她的目标似乎是我,你趁这个时候快跑吧,我会替你吸引注意力的。我是废了,能跑一个是一个。”
“你以前似乎很厉害。”
“是呀,可能很厉害。但老实说,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毕竟一点记忆都没有。”天野苦笑。
在两人简单的几句交谈的同时,深海重巡的已经为主炮充好了能。看得出来,会是非常强力的一击。
“可惜,英雄终将谢幕,属于你的时代,在三年后的今天,终于结束了。”
扣下了扳机,深海的声音有着兴奋和期待。
或许还有一点一个时代终于过去的落寞?
时间在这一秒变慢。
天野想推开身边的如月,只是缺乏的力量的他没能成功。
相反,因为站立全靠如月支撑的缘故,如月一挥手,天野就侧着飞了出去。
就算没有舰装,舰娘的力量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
天野想要喊出声,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倒在地上的他看不到如月的正脸,自然也不知道如月此刻脸上的表情。
如月取出了自己唯一的舰装,向着对面的深海重巡做出了自己的抗争——她把这东西扔了出去。
能连炮的光芒开始变得耀眼起来,似乎渐渐吞噬了如月,留给了天野的视线,只有那戴在长发之上的银莲花发卡。
光芒散过,装满了物资的运输桶已经化为碎片消失不见。
承受不住冲击力的如月,被击飞了一小段距离。
衣衫破碎,当初天野送给她的银莲花发卡随着风燃烧殆尽。
从集散中心逃出来后一直放在如月身上的战术板奇迹般的没有损坏,随着如月的缓缓跌倒,磕在了地上。
因为突然示警而没有关闭的音乐模块突然开始工作。
正好是这首英雄最高亢的部分。
“『是男子汉的话就应该为别人而变得坚强』
『咬紧牙关坚守到底』
『被打倒了也没关系再站起来就行了』
『只要能做到这点就是英雄啊』”
崩散的运输桶的碎片划过了天野的脑袋,留下了一片血色的痕迹。
天野的眼里,时间开始回溯,一幕一幕的影子开始浮现,重叠。
从自己年幼刚刚上任经验不足,白雪为了保护自己而倒下的身影。
从上海归来,欧根为自己撑起能量罩的身影。
威克岛一战,作为达川的下属再次相遇的白雪再次为自己倒下的身影。
资源点上,从高地跳下来的声望圆舞着的女仆裙。
北宅因为通宵打游戏而倍显邋遢的身影。
说着“为自己而生”的大凤。
莫名其妙红了脸的埃塞克斯。
傲娇时会摆动双马尾的安德烈亚。
还有胡德为自己准备的红茶。
还有夕张的白大褂。
还有博格的笔记本。
还有小黑吃肉用的爪子。
还有约翰斯顿一战,用光了能量,力战后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倒下的欧根脸上不舍的泪水。
雨中,天野因为寒冷而浑身颤抖着。
头顶上的伤开始流出鲜血。
血和泪,混合着留下来,滴答滴答的打在半跪于地面的天野的膝盖上。
“还没死?”看到天野没有因为这一炮而灭亡,深海重巡挂着那张得意的脸继续招摇着。
倒在地上的如月挣扎着,似乎想要站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没有伤到核心。
“再补一炮就是了。”这样说着的深海重巡再次举起了舰炮后,稍微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对准谁。
“是呀,我也,奇怪,为什么,我没死。”抬起头来的白眼神里刻骨铭心的仇恨在雨中疯狂的燃烧着。
对欧根开了最后一炮的这张脸,白一生都忘不掉。
三年前的仇恨在这一刻发酵到了极点。
“就是你这个逼养的...”
“就是你的这个逼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