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归。
“如月酱也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呢。”刚刚结过婚的有马对抱着天野手臂的如月吐槽道。
换做常人来说,这应该算是一种亲昵了。
但,天野书记官的右臂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
伤痕累累的右臂,稍重一些的东西都提不起来,这也算是互相伤害的一种吧?
待到有马发声,天野才在人群里看到有马。
星期一虽然是重新开工的日子,但是有马却并不在此列。
“咦,我记得你的婚假还有两天才对,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对于以‘反正这只手臂废了所以抱一抱也没有关系权作废物利用’偶尔霸占自己右臂的如月,天野也是毫无办法。
“在家的时候,神奈子总是对我唠叨,已经承蒙少佐的关照,不能再给少佐添麻烦了,所以就给我扔出来了。”三十出头却刚结婚不久的有马长相还是不错的,只是总是面带羞赧,所以结婚结的晚了些。
“没跟她说明最近其实不忙吗。”天野掏出了自己的外海标配的战术板(阉割型),查询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日程后说,“这周需要配送的资源在上周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月严岛将军府的配给日在下周,今天上午按工作计划把镇守府的资源配给发放完毕...”
天野抬起了头环视了四周:“大家今天上午加把劲,下午我们放假好了。”
在一片“哦哦”的欢呼声中,最年轻的天野拍了拍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的有马的肩膀:“所以下午好好的陪陪自己的妻子吧。”
“这样不太好吧,我刚回来工作就赶上半天假。”
“工作都照常完成了,又没有给大家添麻烦,你在担心什么呢。”天野笑了笑,准备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作为书记官,他是很少亲自出力搬运东西的。
只有偶尔地位较高的指挥官需要一些其他日常补给的时候,为了避免出错他才会亲自出动,不过他也只负责监督。
毕竟跟,那只右手,伤痕累累。
“少佐,今天晚上你有约定吗,我们在家准备了些食材。神奈子说,有空的话,想要答谢一下您。”有马说到。
而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低着头笑了笑,调整了新开准备开始观看一成不变的表演了。
果然,天野歪了歪头,似是在问如月:“如月,我们下午有行程吗?”
拉着天野胳膊的如月回答道:“我们不说说好了吗,因为这个周末大将军要亲自见你,所以晚上我们要去挑一些衣服。”
“你看,”天野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就是这样,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吧。”
在这个后勤中转站的工作人员的目视下,天野和如月走进了不大的办公室里。
“果然,每次如月都能找到一个理由提天野拒绝掉呢。”有人说。
不大的办公室里,天野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扔到了桌子上,伸了一个懒腰。
“最近早睡早起的厉害,我感觉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死。”
虽然作为护卫舰的如月和天野其实是一起住在总督府配发的住宅里的,但两室一厅的标准化布局给了两人还算充分的空间。已经在一起接近三年了,两人的私人生活保持的还是十分“健康”的。
虽然有些不太合适,但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或许也可以用在这里。
“早睡早起,不要骗自己了。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还看到你的屋子的灯没有灭掉。又通宵看什么,老实交代。”
不大的办公室里,除了书记官专用的那张办公桌以外,还特意为如月准备了一张桌子,而放弃继续掣肘天野的如月正带着自己的轮椅打转。
“老样子啦,什么都看。毕竟24岁以前的记忆没有,知识储备严重不足。不过最近可能太勉强了,感觉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了。”
“我说,你那眼镜是平光眼镜吧。”如月对于天野的吐槽不屑一顾,“你也真是听话,将军让你戴上眼镜,你一戴就是三年,竟然还乐此不疲。”
“这不是为我们着想吗。”天野摇了摇头,“毕竟从某种意义上,咱们两个都算是名人了,戴上一副眼镜,隐姓埋名不引人注目。像你我这种本该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的人,还是不要太故宫声张自己的好。”
“说得好像我们两个以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人一样。”
趴在桌子上的如月不肯起来了。
虽然不曾说过,但是知道天野究竟实在何时休息,又在何时起来的她,作息其实也不是太过正常。
虽然不曾说过,但在漫长的生活之中,认同了自己这个指挥官后,认真履行该作为护卫舰的职责的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可爱的。
天野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只是拿起了桌子上不多的纸质文件,开始翻阅起来。
作为一个勤奋好学的人,为了不给安排自己到这里的大将军丢脸,勤勤勉勉的天野在这个位子上几乎没有出过问题,除了替属下背锅的几次。
虽然以前作为镇守府的指挥官的记忆不复存在,但那种直感却留了下来。对于这个日吞吐量并不大的后勤处来说,这些文件,不过是游刃有余的程度。
或许一个上午,一周的工作就安排好了。
有的时候,为了排遣这无聊感,天野也会找点事情干来做。
比如......
“如月,给我倒一杯热水,谢谢。”端着文件“认真”的天野头也不回。
“嗨,嗨。是不是还要加蜂蜜,只要一勺的量,不要漫过杯子的五分之一,而且只用那个白瓷杯。”如月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看来这招的套路已经被对手完全吃透了。这样想着的天野不动声色的点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拜托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如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怨念。
左手握着文件的天野很是得意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晃了晃,被衣袖覆盖住,仅仅露出了一部分黑红两色伤痕的就已经足够可怕:“你懂的。”
“好吧好吧。”认真履行自己作为护卫舰的如月站了起来,不大的工夫,一杯加了蜂蜜的热水就被摆到了天野的面前。
“多谢款待。”天野习惯性的摸了摸杯壁的温度,心想果然如此,而后用左手小心的拎起了杯子放到了有风吹过的窗口了。
眼见自己的恶作剧没有得逞,如月再次趴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桌子上。
这周刚刚送到的公文不多,但也还是需要批复的。日本战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太过于繁琐——在其他战区开始电子化之后,只有这里办公仍然使用纸质文件。
天野也曾经臆测过,估计是为了将来某天和平之后,为了争夺人类世界霸主地位时,不会泄露机密情报吧。
不过不论如何,这些纸质文件都是需要批阅的。
右手不便,所以天野只能使用左手,不过还好,不知为何天野的左手异常灵活,虽然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别扭,不过现在左手写字已经十分熟练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只有纸张翻阅和写字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着自己的指挥官的如月,从窗口的方向看去,正好能看到头上别着的那半朵象征着绝望的爱恋的银莲花。
突然之间,如月正襟危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概很有趣的意思。
“指挥官,你累不累?”和日常对话时的互相拆台不同,如月的声线突然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略显羞涩的少女音中夹杂了一丝色气。
不好。微妙的感觉到不好的东西的天野还不知道他失忆之前的十年练剑所成就的杀气感知已经开始行动了。
“指挥官,您脸色有些差,休息的也不是很好,今天又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些累了呢?”
天野回过头去,正看到双手托腮笑靥如花的样子,“额,还好吧...”
“指挥官的一定累了吧,脖子一定很僵硬了吧?我为您揉揉肩好不好...”
看着面带微笑的如月向自己走了过来,天野似乎看到了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带着恶魔双翼的影子,连忙双手连摆:“我挺好的,仅仅只有半个小时而已,不是很累...”
情急之下,连自己的右手都用起来了。
如月掩面泫然欲泣:“我知道了,指挥官一定是嫌弃如月笨手笨脚的了吧,不仅需要指挥官来做早餐,连热水也不知道吹一吹待等凉了再送上来,想我这种舰娘一定丧失了生存的价值了吧...”
天野只好更快的摆手:“当然不是。”
如月:“那就是同意喽?”
衣袖不长,但是用来遮掩半张脸效果极佳。而这张转过来的脸,又哪里有半点泪痕了。
但这时天野已经说不出半个不字了。
肩部按摩,也就是揉端推拿这几项,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这项技术的如月还是很认真的,虽然残疾但觉得既然是男儿就不该沉迷于甜香软卧之中的天野老实讲确实有点苦行僧的味道,不常运动,身体僵硬也是真的,所以虽然如月在按压的时候确实有点疼痛,但怎么说呢。
确实是痛并非常快乐的。
这张桌子虽然是总督府配的,但椅子却不是。那张好转椅天野做私信给了如月,自己坐的是个带靠背的硬椅子,而且椅背也不是很高。
至少,如月可以把半个身体靠在天野的身体上。
好死不死,天野能从后背上感觉到一点柔软的触感。
天野的脸有点红了。
敏锐的觉察了这一点的如月嘴角的弧度像极了恶魔的双翼。
“指挥官,感觉如何?”
天野僵硬的回答道:“嗯,还好。”
“那以后如月天天为你捏捏肩好不好?”
“不太好吧...”
天野有心拒绝,只是拒绝的不是太彻底。
红色又加深了三分。
于是如月低下头来,在坐姿越来越僵硬的天野的耳边柔声说道:“好不好嘛~”
刻意拖长了的耳音在天野的耳边满城春色又荡气回肠,紧接着,如月又在天野的耳边吹了口气。
天野“登”的一声站了起来,语气毫无起伏变化,如同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在念课文:“我出去看看工作进度。”
走着走着,双手夹住脸的天野越看越像是落荒而逃。
而身后传来如月“咯咯”清脆的笑声使其加快了脚步。
“我会报复的。”虽然不知道该报复什么,但天野如是想。
认同了自己这个指挥官后,认真履行该作为护卫舰的职责的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可爱的——除了露出小恶魔的微笑的时候。
三月的风从未曾掩上的窗吹进这三年来都没有多大变化的办公室,带走了窗边那杯热水和如月脸上的热度。
如月坐在天野的位置上,将脸尽力埋在桌子之上,好使突然回来的天野不至于看到如月一样通红的脸。
而有些恶作剧是需要同归于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