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还没结束,宗贤就回台湾了。虽然我们的价值观产生了差异,但不至于水火不容,我还是去送了他。接着,假期结束,我又回到了千篇一律的校园生活。
下午放学,因为跟一道物理题较上真,我耽搁了一会才解决。一解决完,立马就拎起网球拍直奔球场去找鑫鑫与东晖。刚下楼,就见到晓玲火急火燎地直奔校门走过去。
晓玲坐在我隔壁组邻桌,算是我在班级里交流最多的女生了。在我心里,她就好比初中时代的佳怡。
“嘿,猴屁股。”我向她招呼道。
她停下来,转头看向我。
我走向她,打趣道:“干嘛去啊,这么火急火燎的。”
“刚我男朋友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来,说他打球崴到脚,让我过去看看。”
脚崴到让她过去看看?我心里一愣,脱口而出:“他那朋友你认识吗?”
“我没问诶,怎么了吗?”
我思虑了下,答道:“呃…怎么说呢,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不对劲?”她愣道。
我点头道:“嗯。你在这等我下,我上去放下球拍,跟你一起去吧。”
“哈?不要吧,那样多浪费你时间。”
“没事,在这等我昂。”
转身跑回教室放好网球拍,又跑下楼找晓玲,和她一起出发前往她男朋友王忠业所在的学校——市第八中学。那是市里面最差的高中,很偏,坐了快一个小时公交车才到,这令我更加笃定其中有猫腻。
一下车,晓玲就给忠业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仍是那位所谓的朋友。他告诉晓玲他们人在操场,忠业脚崴走不动,所以让她过去。
挂了电话,晓玲看向我,问道:“疯神鬼,你怎么看?还是不对劲吗?”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倾向,但毕竟完全没接触过这个王忠业这个人,难保存在误判的可能,所以耸了耸肩,说:“不知道,反正来都来了,去看看呗。”
学校分好坏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这市第八中学,不仅占地小,建筑和设施看上去也十分破旧,甚至有些道路还是沙土路。步行其中,突然觉得自己的学校是多么的漂亮。晓玲穿梭在其中,倒是轻车熟路,看来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操场入口。
站在操场入口,里头不是很多人,都是三两个人结伴散步。唯独体育设施处不同,那儿坐着的人有点多,略显拥挤。而那儿,正是忠业他朋友跟晓玲说的地点。晓玲也一眼看见了忠业,便跑了过去。我急忙跟了上去。
我们走近时,才发现忠业哪里是崴到脚,分明是鼻青脸肿地靠在栏杆上,意识模糊。现在,这场赴约的不对劲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你就是王忠业的女朋友?”那明显为首的人看向晓玲问道。
这种事对我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可晓玲不一样。她愣住了,没有回答。
“看来没错了。”
那人自己下了判断,又转头看向我,问:“你又是谁?”
“她哥。”我朝晓玲撇了下头答道。
那人听了也没再细问,转回头对晓玲说:“知道叫你来做什么吗?”
晓玲摇了摇头。
“简单地说,就是你男人勾引我老婆。”
“扯你妈的鸟蛋。”靠在一旁的王忠业骂道。
“操!”那人回身一脚踹向忠业骂道,“还敢给老子顶嘴。”
这一下踹得不轻,忠业连连咳嗽。那人转过身面向我们,对晓玲说:“你男人勾引我老婆,我当然不能白吃这个亏。叫你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
忠业见状怒吼道:“王兴文,你他娘的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
“操!”
王兴文又回身踹了忠业一脚。
见着眼前发生的事,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就跟当年安妮被李煌耿挟持一样吗?想到这,心里无奈地苦笑。历史果然可怕,虽然回不去,却可以不断重复上演。多年后以旁观者的身份再一次经历曾经的经历,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忽然,晓玲的一声尖叫将我的思绪勾回。正巧见到王兴文的手正伸向晓玲,条件反射地伸手将它抓住。
王兴文被我突然抓住手,看向我问道:“你小子想多管闲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忠业是不是真的勾引别人女朋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先把问题解决吧。
我松开王兴文的手,说:“哥们,大家出来混无非就图个面子。这么多人看着,欺负女生,你不怕掉面啊?”
王兴文冷笑了下,说:“那你说怎么解决?”
我指着忠业对王兴文说:“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真干了那么缺德的事。如果是真的,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突然之间,要因为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让自己的妹妹受惩罚。换做是你,这事你能干吗?”
“照你这么说,我大老远把她骗过来,这一个多小时白等了?我老婆被人勾引,这亏也白吃了?”他不屑地说。
“相信我,你会庆幸自己选择了白吃。”我答道。
僵持不下之际,忽然又一票人马跑来。见到首当其冲的那个人时,我愣住了。当然,他也愣住了。
“奕盛!帮我打死这些王八蛋!”忠业喊道。
是的,来人正是邱奕盛,小学期间处处与我作对的邱奕盛。听奕兴说,他们家给邱奕盛找了关系到市区的实验中学读初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在这里相遇。
“你发什么呆!快啊!”忠业再次喊道。
邱奕盛才略过我,向身后的王兴文走去。沉浸在石破天惊的这巧合中,他们两批人马协商得过程一点都没听进去。回过神时,谈判似乎已经完毕,王兴文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你没事吧?”晓玲蹲在忠业身边关切道。
忠业摇了摇头,朝我昂了下头问晓玲道:“他是谁?”
“他是我…”
“我是她哥。”
我打断晓玲,将她拉起到身边对忠业说:“你不觉得比起问我是谁,更应该做的是跟小猴解释下吗?”
“解释什么。今天和那王八蛋打球赢了他。他女朋友说我帅。他就他妈说我勾引他女朋友,叫那些人来堵我。”
他回答时一脸无辜且愤怒,是个直性子的人,应该不是在说谎,我在心里分析。
“妈的,越想越气。”他转头对邱奕盛说,“
去叫上人咱们打回去。这王八蛋要挑事,老子奉陪到底。”
冲动、尚武、遇到事情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从他身上,我仿佛见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奉什么陪,你奉什么陪?今天还不够吸取教训吗?”我质问道。
“不打回去我出不了这口气!”他吼道。
“然后呢!”我更大声地吼道,“要出气很简单啊,打回去就是了。但是出完气呢!你是舒服了,可对爱你的人而言呢?他们需要担忧你的安危,需要心疼你的伤痕!每个人都不是独立的个体,多为爱你的人想一想!”
也许是这激昂来得太突然,他们几个都愣住了,最夸张的当属是邱奕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久久不曾挪开。我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今天若不是他的出现,我也许不至于如此激动。
忠业似乎察觉到我们俩的异样,问道:“你们认识?”
“不,不认识。”我否认道,转头看向他,“别再搞哥们义气那一套了。也许现在觉得很酷,但你不会明白其中潜伏着多巨大的后果。所以,别再让爱你的人为你提心吊胆。你就像曾经的我,而我,也会是未来的你。”
说完,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问道:“猴屁股,晚自习迟到了。我要回去了,你呢?”
“我…我也回。”
“那走吧。”
说完,径直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