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
时间总会不留情面地将一切推进。任何事情在它面前,都会水落石出。当一切尘埃落定时,所有情愿不情愿的结果,自然就成了所谓的答案。
文理分科风波终于落定。我没能拗得过师长与同窗们的反对,不得已选了理科。没办法,在这拿成绩说话的时代,兴趣早已成为奢侈品。更何况,我还得奔大学。
艳阳高照在校园的命脉,人潮如血液般流动。我站在三楼的楼梯口,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真担心这条血脉会被高血压撑爆掉。
“老哥,走咯。”
身后传来冰冰的声音。转过身,她正笑嘻嘻地站在身后。
“这么慢,接驳的公交都快开完了啦。”我嫌弃道。
“嘿嘿,老师拖课了嘛。”
“成天拖课,你们班是想奔北大啊。”我嗔怪道,笑着向她走过去。
“走了啦,肚子饿死了。”
分班前约好的每周一中午一起吃饭,今天是第一次。
“13号,咖喱鸡翅饭和铁板牛肉饭好了。”
“哎哟,饭好啦。你先坐着昂,我去端过来。”
端着个托盘返回来,我装出一副十足的服务生模样,将盖浇饭放到她面前,说:“这位可爱的女士,您要的咖喱鸡翅饭和可乐。”
然后一手放在下腹,一手依然托着托盘,向她微微鞠躬道:“请慢慢享用。”
“谢谢高大帅气的服务员。”她配合道。
我笑了下,把托盘放在桌上坐下来,拆开筷子递给她,说:“开动吧。”
“好。”她笑呵呵地接过筷子。
我自己也动起筷子,夹了块牛肉塞到嘴里,问道:“诶,冰吖,新班级怎么样?”
“新班级啊。”
她含着筷子思虑了一会,说:“不知道怎么说诶,接触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忽然,她放下筷子,两眼放光地说:“不过我的新同桌超级搞笑的,成天做一些无厘头的事,可好玩了。”
我向她挑了下眉,说:“长得漂亮吗?介绍给老哥啊。”
“走开,她不是你喜欢的款。”
她嫌弃地鄙了我一眼,重新拿起筷子。
“你嘞,新班级怎么样?”
“就那样吧。”我夹了块青椒放嘴里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看他们很不顺眼。”
“什么!”
她震惊地放下筷子,问道:“你这老好人还会有看人不顺眼的时候啊。”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放下筷子向她吐槽道:“你都不知道他们多恶心。你知道老哥从来都是上课不听,下课才找人借笔记抄的嘛。”
“嗯,是这样啊,怎么了?”
冰冰一脸疑惑,忽然瞪大眼看向我,说:“不会他们不借你抄吧?”
“借倒是借啦,只是总感觉他们…好像在防贼一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回想了下借笔记的场景,身体不禁哆嗦了下。
“不是吧,这么恶心啊?”
“也不是全部都这样啦,像我的新同桌蔡泉鑫,还有晓玲啊,新舍友们啊,都挺好玩的。对了,我跟你说哦,我有一个舍友的名字叫孝毛。”
“真的假的,怎么起这么好笑的名字。”
“当然是真的啊。”我重新拿起筷子说道,“好啦,先吃饭,边吃边说。”
“好。”
她也拿起筷子,却只是看着饭碗发呆。
我见状停下筷子,问道:“怎么啦?”
“没有,就是忽然想起以前你坐我后面的日子了。”
她温馨地笑了笑,又拿筷子委屈地戳着饭,说:“没有你帮我戳背,我现在上课老是打瞌睡。”
我停下咀嚼看向她,脑海里闪过坐在她身后给她戳背的情景,心里甜甜的。
“嘿,老哥。”
“昂,怎么啦?”
“现在坐你前面的是谁啊。”
“坐我前面的啊。”
我微仰头看向天花板,说:“是个胸大无脑,然后喜欢穿红色内衣,还总把扣子解得很低的女生。”
“你个变态,偷看别人内衣。”
“什么叫偷看,校服是白色的,对比很鲜明好不好!”我无辜地说,“就像现在我也看得出你穿的是黑色的内衣呀,连花纹都看得见。”
冰冰听了顾不得手上的筷子,急忙双手环胸说:“你个变态,不许看!”
见她一脸红扑扑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来,说:“又没什么料,挡什么挡。”
“你个大变态!”
我拿起筷子敲了下她的头,说:“知道不能走光就好,以后穿衣服注意点。好啦,快吃饭,一会都要凉掉了。”
吃完午饭已经快一点了,下午还有满满的课,我们便没有再去瞎逛,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回学校。
“好啦,快回去休息吧。”我停在楼梯口对冰冰说。
她点头道:“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哦。”
“好。”
“那我先走咯。”
她转过身向前走去。
“等下。”我喊住了她。
她回过头疑惑看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小心地撩到耳朵后面,嗔怪道:“女孩子家家,头发都不懂得扎好来,多没形象。”
她傻笑了两声,自己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风吹的嘛,又不是我没扎。”
我白了她一眼,说:“好啦,快去吧。”
“好。再见,老哥。”
“再见。”
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一直到她的身影拐进教室,才转身上楼回自己的班级。
“哈额。”
坐在座位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抽屉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伸手摸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宗贤,瞬间清醒了。
“喂,你小子怎么QQ都不回,还以为你失踪了。”
“这段时间忙得很,没时间上QQ。”
“可以啊,现在说话都有模有样了,还忙得很。那请问你这大忙人今天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啊?”
“我国庆要回家一趟,跟你说一声。”
“国庆啊,行,那回来了联系。”
“嗯。”
“最近过得…”
嘟嘟嘟…
放下手机看了下,已经断开通讯了。这小子竟然敢挂我电话!虽然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怏怏地把手机塞回抽屉,重新趴好呼呼大睡起来。
过了好久好久,忽然感到一阵大骚动。我知道是老师来了,便缓慢地站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大骚动,我又缓缓坐下。整个过程,眼睛都没睁开过。
还没等重新睡着,手机又震动了。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是晓玲发来的QQ消息。
“为什么你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作业还都会做?”
我侧过头看向她,正有模有样地听着老师讲解。
“哄,你偷偷关注我是不是?”
“自恋狂,谁偷偷关注你了。”
“不然怎么知道我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
我猛然侧头看向她,她果然也在看着我。见我转头急忙趴在桌子上,装模作样地看向别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诶,给你猜个谜语昂。一只猴子坐在电线杆上,为什么底下的司机都停下车。”
“这么简单。因为猴子的屁股是红色的啊,司机看成红灯。”
“那你知道,你现在坐电线杆上也能有这效果吗?”
她见了我的消息,忙回头看了下自己的屁股。这才发现刚才趴在桌子上用力过猛,将衣服扯得太上来,红色的内裤露出了一点小边边在外头。急忙将裤子提上来了点,又将衣服往下拉,然后转过头看着我。我向她得意地吐了吐舌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个变态!”
“拜托,我是在提醒你好不好,猴屁股。”我回复她,又补了一句,“以后我就叫你猴屁股了昂。”
“你才是猴屁股!”
她涨红了脸,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又忍不住笑了。
“现在你的脸也可以让司机停车了。”
“你…我不要和你说话了,再见!”
都几岁的人了还说这种话,我哭笑不得。
“你这招过时了啦,我早就有对策了。”
“什么对策?”
“你看,和我说话了吧。”
我侧头得意地向她比了个耶。她咬着嘴唇,瞪大了眼看着我,一副快气炸的模样。
“好了,不捉弄你啦。别生气昂,请你吃糖。”
刚发完消息,我从抽屉里摸出一条熊博士给她扔过去,吓得她连忙把糖果塞抽屉里,浑身僵直地绷在座位上,两个眼珠子左右不停地打量周边的情况。
“你是在做贼吗?”
“还不是你,现在在上课诶,你还扔糖果,要死啊你。”
“有什么关系,老师在写板书又没看到。”
“其他人会看到啊。”
“那你还给我嘛。”
我侧头向她伸出了手。她看着我的手,把头撇向一边。
“都给人了还想要回去,抠门。”
我无奈地舔了下嘴唇,怏怏地把手缩了回来。
“行,算你狠。我要睡觉了。你好好上课,下课笔记借我抄昂。”
将手机扔回抽屉,继续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