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坐在小卖部旁的楼梯口喝着饮料,权当休息。
王磊撩拨着头发提议道:“一会干脆直接回家了吧。冲个热水澡,省得感冒了。”
“本来就没打算回教室啊。淋成这样,还一屁股的泥巴,怎么上课。”俊楠回道。
“怪我咯。”我说。
宇飞瞪大眼看向我,嫌弃地说:“不怪你难道怪隔壁老王啊?要不是你非要插标,我们一人十圈早就在下雨前搞定了。”
“等一下。”王磊看向宇飞说,“我听你这话,怎么总感觉被含沙射了一脸。”
噗。
俊楠把刚喝下的饮料喷了出来,笑着对宇飞说:“飞秃头,原来你口味这么重。”
他的话惹得大家发笑。
宗德跳下桌子,说:“好了,既然不回去上课,那就准备回家。”
大伙纷纷朝车棚跑过去。跑到操场时,我忽然想起件事情,向伙伴们招呼道:“你们先过去,我马上过来。”
说着,我掉头向教学楼跑去。刚登上楼梯,就见到佳璐撑着伞站在旗台边。
我向她跑过去,问道:“下着大雨呢,怎么跑这儿来了?”
“因为我…”
“你看看你,都湿透了。”我打断她,“大家要回家去洗澡,你也一起吧,不然会感冒的。”
“你…”
“你什么你,偶尔逃一次课没事啦。”我再次打断她,“他们在车棚那里,你先过去找他们。我还有点事,一会就来。”
没等她回话,我便向前跑去。
“哦对了。”我回头笑呵呵对她说,“今天天气不大好,明天中午再送你回家哈。”
说完,我又继续向前跑去。
跑到教学楼下,我看见安妮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出神。于是,我蹑手蹑脚地绕到她的背后。
“哗!”
我猛然一声大喊。她吓得一阵巨颤,回头一见是我,委屈地说:“啊!你又捉弄我。”
“叫你在这发呆嘞。”我走到窗户边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去,“我看看在偷看哪个帅哥昂。”
“屁啦,哪有什么帅哥哦。是大家都已经在上课了,我不好意思进去。”她回道。
“诶,安妮同学,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不注重措辞了哈。”
我转身看向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见我这副模样,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下自己,才发现衣服由于湿透了而紧紧地贴着皮肤,内在一览无遗。
“啊!”她大叫一声,连忙转过身松了松身上的衣服,回过头气鼓鼓地看着我。
我笑着打趣道:“你怎么每次都察觉得那么快,真没劲。”
她收拾好衣服,又确认了一遍才转过身说:“当然啊,女生对盯着胸部的目光很敏感的好不好。”
“哈!那我老是盯着女生的胸岂不是都被发现了?”
“你说什么?”她举起了手。
我连忙狂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刚才都是幻听,幻听。”
“哼,来不及了,自觉过来。”
“不要啦,很疼诶。”
“谁让你犯错误,过来。”
我怏怏地向她走去,侧过头伸向她。她在我耳朵上重重地捏了一下,痛得我直揉耳朵。
“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对女生很不尊重诶。”她嫌弃地说。
“那是对她们的一种肯”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又向我晃手,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说:“我要是再说话就抽死自己。”
她又毫不客气地捏了我一下,笑靥如花。
“好了啦,不跟你玩了。他们要回去冲澡,你也一起呗。”我揉搓着耳朵委屈地说。
“可是现在是上课时间诶。”
“偶尔逃下课没事啦。”
“这样会不会不好。”
“哎呀,不会啦。还是你想这个样子上一天课。”
我指了指她的胸。她慌忙双手护胸,低头看了一眼,转过身松了松衣服,回过头对我尴尬地笑了笑。
“走了啦。”
我提起地上的伞,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向车棚走去。
“哎哟喂,又勾肩又搂腰的,好闪好闪哦。”俊楠见我们撑伞走来,打趣道。
宇飞浮夸地配合道:“就是啊,我都快被闪成无敌小眯眼了哟。”
“闪你妹,快走了啦。”我嫌弃地说,脸上却笑着。
“急什么嘛,我们也要抱抱嘛。”
“是啊,安妮,我们也要抱抱。”
…
俊楠和宇飞一唱一和地调侃我和安妮,惹得伙伴们哈哈大笑。安妮被他们说得害羞地低下头,脸上却笑得很甜。
“够了!”宗贤喝止了他们的调侃,“雨这么大,赶紧回家吧。”
说完,他踩起踏板向前骑去。
“回就回嘛,凶什么鬼。”俊楠嫌弃道。
“就是,真扫兴。”宇飞附和道。
宗德见状忙出来圆场说:“好了好了,都回家吧。”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我也搂着安妮往回走。
刚到家,我从柜子里拿出条新的毛巾扔给安妮,说:“把头发擦一擦,然后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知道啦。”
她接过毛巾对我做了个鬼脸。我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拿起条毛巾回房来了。
过了一会儿,安妮忽然在门外探出脑袋。我被她吓了一跳,嫌弃地说:“你要吓死人啊。”
她傻笑了两声,撒娇道:“夏,你转过身去好不好。”
“不好。”我马上拒绝她,“你要干嘛?”
“哎呀,你就转过去嘛。”她继续撒娇道。
我疑惑地打量她,不情愿地转过身。
“转了,你要干嘛。”
“爬到床的另一边去。”
“什么玩意?”
“哎呀,你爬到床的另一边去嘛。”
我不情愿地爬到床的另一边。
“好了,你到底搞什么鬼。”
“就站在那里别动,我让你回头才可以回头昂。”
“你先说你要干嘛,神经兮兮的。”
“哎呀,你别回头就是了嘛。”
“好好好,不回头不回头。”
我不耐烦地站着。忽然,身后传来衣柜门被打开的声音,我连忙转过身。
“啊!”
我们同时大叫一声,不约而同地转过身。
“你个大变态!不是让你不准回头吗!”
“你才变态!干嘛没穿衣服就过来!”我的脸涨得发烫,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就是因为衣服晾在阳台被淋湿了,没衣服换才想过来拿你的嘛!”
“那你直说就行了嘛!”
“我都说了等我说可以回头你才准回头了啊!”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赶紧拿一件穿上。”
“咦~”
她的语气忽然听起来有点坏坏的感觉。
“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呀。”
“要你管,赶紧拿件衣服穿上。”我催促道。
“就不要,难得你害羞,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我听见她向我走来并爬上床的声音,急忙说:“安妮同学,你要干嘛?”
“你说呢?”
声音甜美,我却感到渗人。
忽然,她戳了下我的腰。我慌忙躲开,说:“你干嘛,别闹。”
“不要,我就要闹,谁让你平时老欺负我。”
她在我腰上戳来戳去。我被她戳得不停地扭动身体。
“你别逼我昂,以为我不敢转头是吧!”
“你倒是转呀,我就在你身后,你转呀。”
“我就转给你看!”
我猛然转过身,得意地说:“怎么样,怕了吧?”
她忽然爆出一阵笑声,还有脚拍打床的声音。我顿感疑惑,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原来她已经穿好了衣服。
“好啊你,竟然敢捉弄我!”
我跳上床压住她的腿,手不停地挠着她的腰,“让你调皮,让你调皮。”
“就调皮,就调皮。”
她的手朝我一阵乱挥,笑得眼泪都快挤出来。
“明明就闭着眼,还说什么怎么样,怕了吧。哈哈哈,笑死我了。”
“让你笑,让你笑。”
“就笑,就笑。”
她的小手毫无攻击力地在我眼前乱挥。忽然,她的双脚猛然抬起。我失去重心,向她倾倒下去。她的脸就离我不到五公分,连呼吸都听得十分清晰。我的心像加满了油门,扑通扑通地狂跳。她的双颊也染上了粉红色。
我咽了下口水,缓缓地向她凑过去。她先是瞪大眼看着我,又马上紧紧地闭上眼。
可能是感觉一直没动静吧,她缓缓地睁开右眼。
我打趣道:“干嘛,这么想我亲你呀。”
“邱夏!”
她涨红了脸将我推到一边,说:“你很没情趣诶!”
我得意地朝她扮了个鬼脸,说:“谁让你刚才欺负我!”
“我要和你分手!剁掉十个手指头也要分的那种分手!”
我被她的话逗乐,牵起她手说:“那我也把我的手剁掉,这样就还是牵着的啦。”
“切,谁要跟你牵。”
“不要还抓得那么紧哦。”
“那我松手嘛。”
“好啦好啦,牵嘛牵嘛。”
“不要,你不是嫌抓得紧嘛,就不牵咯。”
“没有没有,要牵要牵。”
“你说的要牵的昂。”
“好好好,我说的。”
我侧过头看着躺在身边的安妮,捋了捋她凌乱的刘海,心里突然伤感起来。
“安妮。”我轻轻地唤了一声。
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说:“干嘛?”
我咽了下口水,支支吾吾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要你离开我,你会怪我吗?”
她抓着我的手忽然用力,伤心地说:“我怎么了吗?”
我连忙安慰道:“没有没有,你很好。我只是假设,只是假设。”
她的神色缓和了些,刻意地笑着说:“如果真那样,我当然不会怪你。你会让我离开,肯定是那时的我配不上你了吧。”
我忙将她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不会,你永远都是最完美的,没有人能比你好。”
“那佳璐呢?”她说。
“佳璐?”我疑惑地问。
“对啊,难道你看不出她对你的情意?”
我马上否认道:“想太多了啦,她是我们大家的妹妹,我们是她哥哥,就这么简单的。”
“我是女生诶,我比你懂啦。”
“不可能啦。好了,快去洗澡,洗完送你回家吃饭。”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委屈地说,站起来走了出去。
下午,又是一节接一节的无聊课程。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风静了,柳条重新臣服于地心引力。云也散了,阳光似有若无地给大地披上件玫瑰色花衣。天边挂着条轮廓不太清晰的七色彩带,地上小草泫泫露盈条。大自然带着毁灭的势头肆虐人间,过后却又留下这绚丽风光,多么任性。
“永远不要脱下,你刻这个干嘛?”宗贤好奇地问。
“要你管,变态偷窥狂。”
我将十字项坠挪到一旁,倚过身遮住它,继续用匕首一刀一刀地在上面雕刻。
“切,你以为我想知道啊。要不是看那把匕首好看,我才懒得跟你说话。”他嫌弃地说。
“是吧,这匕首好看吧。”我转过头得意地说,“我堂哥送我的。”
“堂哥?”
“对啊,就上大学的那个堂哥。”
“是他啊。这么精致,可贵了吧。”
“那是,好几百呢。”我得意地炫耀,“他还给我买了部手机,周末带过来给我们。”
“看来大学毕业确实好赚钱。”他忽然把手搭在我肩上说,“怎么样,一起去考大学吧?”
我甩开他的手,不屑地说:“要考你考,我才不考。这种天天被关起来的生活再过下去,我会疯掉的。”
“但是那样以后赚钱多啊。”
“切,就凭我这脑袋,出去闯两年绝对混得比我堂哥好。好了好了,滚滚滚。别来烦我。”
我嫌弃地将他推开。他嘟囔了几句,回过头看起了书。
一直熬到放学,我送安妮来到邮局。趁着她吃饭的间隙,我来到码头附近的一处人家门口,抬起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来了。”门内传来回应。
片刻,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找谁?”他问。
我礼貌地答道:“您好,我是余望的朋友,过来找下勇叔。已经让他提前预…”
“哦,我知道。”他打断我的话,“我就是,进来吧。”
他转身走了进去,我跟着他的后面。
刚坐下,勇叔便直接主题道:“望仔说,你要订后天晚上的位置?”
“嗯,要两个,可以吗?”
“行,我给你留着。”他干脆地说。
“那具体的时间地点呢?”
“后天晚上十点,镇东码头,准时到。”
和勇叔确认完事宜后,我返回邮局来接安妮。
咚咚咚,我三长两短地敲门。不一会儿,她打开门走了出来。
“你去干嘛了?这么久才回来。”她问道。
“去海边处理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呀?”
“哎呀,一点私事啦。”
“切,不说拉倒。”她委屈地说。但马上又兴奋了,从口袋里掏出张纸说:“给你看。”
“什么东西?”
我疑惑地接过纸,打开一看,上边画着两个Q版卡通人物,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笑得格外的灿烂。女的留着斜刘海,长着桃花眼,下边写着邱夏的女朋友。男的理着光头,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项坠,下面写着安妮的男朋友。
我浮夸地问道:“哇,这是你画的吗?”
“当然啊,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厉害。”她得意地答道。
“真好看。”
她甜甜地傻笑了两声,说:“你喜欢啊,那以后我天天给你画。”
这甜蜜的话语此刻却像支箭戳进我的心。我挤出笑容,说:“好啊,那说好了哦,要天天给我画。”
“好。”
她拉住我的手,甜蜜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