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贤停在门口,满头大汗地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夏,出事了,快跟我来。”
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慌张,急忙问:“怎么了?”
他咽了下口水,喘着大气说:“我哥他他们被邱奕兴带人带人拦住了,快。”
“什么!”
我一个蹬步准备起跑,忽然注意到手里的棍子,连忙折回把剩下的三根也拿上。
“接着。”
我扔了两根给宗贤,跑到安妮跟前说:“对不起安妮,我有事要离开下。你慢慢画,画完我就回来。”
说完,没等她回答,我便招呼宗贤火急火燎地奔向桥头。
刚拐出桥头,便看见佳璐一个人惊慌地站在桥头,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佳璐!”
我们向她奔过去。
她回头见到我和宗贤,着急地喊:“夏,快来!你们快来!”
我们停在了她面前。
“他们人呢?”我焦急地问道。
“桥下,他们去了桥下。”
我急忙扑向护栏朝桥下看去,只见邱奕兴带了足足三十好几号人,个个都手持棍子,与伙伴们在小河旁的空地上对峙着。双方的情绪都很激亢,看来对峙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冲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了。
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我回过身一把夺过宗贤手里的棍子,朝桥下大吼:“宗德!镇江!宇飞!”
伙伴们听到声响,纷纷回头看来。
“接着!”
我用力地将棍子一根一根地向他们扔去。
顾不得理会他们是否接到,我回身抓着佳璐的肩膀说:“去六年二班找安妮,她那儿安全。”
佳璐惊慌地点头。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拍了下宗贤的肩膀说:“走!我们下去!”
宗贤将仅剩的棍子塞给佳璐,嘱咐道:“保护好自己。”
当我们赶到桥下时,伙伴们已经与邱奕兴他们发生冲突,四五十号人混乱地打成一团。他们本来人数上就占很大的优势,又都配备武器,伙伴们抵抗得很吃力。
“干!”我愤怒地大骂一声,随手捡起地上的砖头朝人群跑过去,对着最近的一个狠狠地拍过去。那人随即倒地。
撂倒一个,我又上前一步。右手反抓住跟前人的脖子,同时右脚扫向他的脚,手配合地猛然用力,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我单膝用力地跪砸在他身上,抡起拳头狠狠地朝他肚子砸下去。一拳便打得他直翻白眼。正准备起身找下一个目标,目光忽然被他掉落在地上的棍子吸引住。
思考片刻后,我猛然转头向宗贤大喊:“贤,抢棍子,抢他们的棍子。”
喊完,我捡起掉落的棍子,反手一挥砸在向我靠近的人脸上,再抬脚朝他肚子狠狠地踹去。弯腰捡他的棍子时,身后忽然倒下了一个人。
“没事吧。”宗贤喊道。
“没事。”我答道,举棍格挡跟前敌人袭来的棍子,另一只手变化反手握棍,腰带动手,一记摆拳砸向他的肾。他随即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他们在另一边!到另一边去!”我对宗贤喊道。
“好!”宗贤回道,抬起脚踹趴眼前的人说,“走!”
“走走走!”
我又捡起根棍子,和宗贤一起从敌人的后方插进去。一路左冲右突,胡劈乱砍,终于和伙伴们汇合在一起。
我们从腹背的偷袭打得邱奕兴的人措手不及,战场的节奏渐渐地停下来。
“来啊!再来啊!不是要让我们死得很难看吗!有本事来啊!”宗德拎着棍子近乎疯狂地咆哮,额头的伤口不停地渗血。
“你以为老子不敢吗!”邱奕兴同样咆哮道。
“有本事来啊!”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我将多出来的棍子扔给没有武器的伙伴们,转身怒视着邱奕兴吼道,“抄家伙干他丫的!”
“对!把兄弟们伤成这样还跟他废什么话!干死他!”俊楠吼道。
“对!干他!让他们知道咱们琼山八少的厉害!”
“就是!现在有棍子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伙伴们个个打红了眼,怒目圆睁地大吼。
邱奕兴恼羞成怒,咆哮道:“你们简直是在找死!给我打死他们!”
几十号人又混战在一起。现场嘶喊声,惨叫声,还有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肚子的窝火加上有棍子辅助,大家硬是将那群人数三倍于我们的纨绔子弟打得落荒而逃。
“一群废物!还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我们琼山八少奉陪到底!”宗德朝他们的背影吼道。
“就是!你们这群小孬孬!”
大家彼此搀扶着,像凯旋的勇士般欢呼。欢喜过后,大家来到空地边上稍事休息。
“诶呀。”余望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今天这架打得可真够费劲的。”
“那是他们太卑鄙了好吗!以多欺少还带棍子。不然早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宇飞不服气地说。
我忙吹嘘道:“所以说啊,今天能打赢全靠我及时带来了棍子。”
俊楠前倾身子看向我,揶揄道:“夏,你哪来的勇气说这句话,梁静茹给你的吗?”
“好啦,别吹牛了。”王磊光着膀子从小河边走过来,将手里湿漉漉的t恤扔给宗德说,“有伤口的赶紧处理伤口,别感染了。”
“谢了。”宗德笑着说,拿起t恤擦去额头和脸上的血渍。
“不过我倒是觉得刚才宇飞说得对。没有武器确实太吃亏了,骨头再硬也没棍子硬啊。”他边擦伤口边说道。
宇飞立马附和道:“是吧。今天要是一开始大家都有棍子,很多伤根本就不用受。”
“既然这样,要不今天的棍子就不要丢了。以后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省得邱奕兴这杀千刀的又耍什么花招。”余望说。
“丢啊,干嘛不丢。”宇飞立刻反驳道,“这些棍子质量不好,尺寸也不合手。大伙这周末来我家,我让我父亲选几根好的管子。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多长多粗自己选自己裁,这样才顺手嘛。”
“但是管子不是你家在卖的吗,我们这样会不会影响叔叔阿姨做生意。”王磊问道。
宇飞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我家店里管子多啊,用几根不碍事。何况还是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啥。”
大家刚做完周末一起去宇飞家做棍子的决定,桥上忽然传来佳璐的喊声。
“嘿,大家。”
大伙纷纷抬头看去,她正站在桥头兴奋地向我们招手。
“你们等一下!我和安妮姐就下来!”
安妮姐!?佳璐对安妮的称呼唬得我一愣一愣的。刚刚还势不两立,这么一会就成姐了?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吧,老鼠都给猫当伴娘了。
过了一会儿,佳璐便和安妮手牵着手,又蹦又跳地向我们走来,身后跟着个大人。
走到近处时,佳璐见我们一个个都伤痕累累,急忙松开安妮的手跑过来,着急地问:“你们怎么受伤了啊,我还以为大家都没事。”
忽然,她看见宗德额头上的伤,急忙扑过去问道:“宗德哥,你怎么流血了,痛不痛啊?”
宗德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不会,一点都不痛,别担心昂。”
“可是都流血了啊,怎么可能不痛。”
“真的不痛,宗德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啊,大家都好着呢,别担心昂。”王磊附和道。
俊楠也得意地附和道:“就是。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琼山八少,这点小伤就跟挠痒痒一样。”
“原来你家这么挠痒的啊。那下回你皮痒,我们就这么给你挠昂。”我拆台道。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风趣。”
大伙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那个”一旁的安妮小声地说,“佳璐,你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昂。”
“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给大家介绍呢。”
佳璐连忙起身跑向安妮,抓着她的手笑嘻嘻地对我们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昂,这是安妮姐。”
“知道啊,昨天刚见过不是吗。”宇飞刚说完马上又转头指着镇江说,“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镇江正准备开口呢,忽然被宇飞这一说给弄矛盾了。犹犹豫豫一会,他最终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认识了不起啊。”
“就知道是这句。让你别说了还说,故意抬杠是吧。”
“就故意抬杠了,怎样!”
“你个大鼻头,想打架是吗!”
“那就来啊,死秃头。”
两个人又到一旁自己闹去了。
佳璐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安妮介绍说:“走开的那两个,鼻子大的就是镇江哥,头发短的是宇飞哥。”
俊楠听了爆笑,说:“佳璐,你这介绍简直太绝了,一语中的。”
“这个爱说风凉话的是俊楠,他旁边是宗贤。然后这是宗德哥,这是王磊哥,这是余望哥。”佳璐一一介绍道。
“大家好。”安妮礼貌地向大家问好。
伙伴们也礼貌地向她问好。
“好啦,这下就算相互认识了,大家以后就是朋友啦。”我笑嘻嘻地对安妮说,“怎么样,没骗你吧,他们是不是人都很好。”
“嗯。”她笑着点头道。
谈笑间,一旁吵闹的宇飞忽然吆喝:“嘿,大伙。快过来看,这有个东西。”
大伙都感到好奇,向他们走过去。
“我看看,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啊。”俊楠第一个跑到,迫不及待地问。
宇飞摇了摇手里白色的东西,说:“看,我捡到个观音像。”
俊楠瞬间没了劲头,嫌弃地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啦,我家也有啊,我妈天天拜。”
“我妈也拜啊。可是你不觉得这儿有这玩意很神奇吗?”宇飞说道。
“谁不要了就随手扔掉的吧。”王磊推测说。
“估计是,往桥下扔垃圾很正常啊。”余望补充道。
就在大家都觉得没劲的时候,鬼点子最多的俊楠忽然提议:“大家,我们结拜吧!”
“结拜!?”
他的提议让大家都很震惊。
“对啊。我们本来就情同兄弟啊,现在又刚好捡到观音像,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结拜呗。”
这下可热闹了,大家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经过举手表决,大家全票通过了俊楠的提议。
宗德小心地将观音像放在地上摆正,我们八个在它面前站成一排,满脸兴奋。
“都准备好了吗?”宗德询问道。
“准备好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应道。
“那我们就开始…”
“等一下等一下!”佳璐打断我们的仪式兴奋地问道,“那我呢,我呢?”
“对哄,还有小佳璐和安妮呢。”王磊转头看向宗德说,“她们怎么办。”
宗德挠了挠额头,对佳璐说:“你们不用。我们是要结拜为兄弟,你们是女生,不能一起。”
“好吧。”佳璐委屈地说,牵着安妮的手走到一边。
宗德回头扫了一圈大家,问道:“现在都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了。”大伙异口同声地答道。
“那开始吧。”
他举起右手跪了下去,我们照着他的样子跟着做。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有邱宗德”
“邱余望。”
“王磊。”
“邱镇江。”
“邱宇飞。”
“邱宗贤。”
“邱夏。”
“邱俊楠。”
“我兄弟八人情投意合,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祸福相依,患难相扶,同心协力,永不背弃。有违此誓,人神共诛。”
说完,大家一起对着观音像拜了八拜。
仪式结束后,大伙在角落挖了个坑,将观音像埋了进去。
“从今以后,大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兄弟啦。”宗德笑着伸出了拳头说。
大家也纷纷伸出拳头碰在一起。
“就是兄弟啦!”
夕阳下的小河畔,所有人的脸上都绽放了欢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