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病人月25日,急诊室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几个当班的护士在抱怨自己倒霉,赶上了圣诞节这天值班。我也是当天的值班护士,而且我还负责打扫候诊室的卫生。看到没有病人在候诊室,我索性回到了护士休息室。我想喝上一杯别人带来的为圣诞节准备的苹果酒。刚坐下,候诊室的一个工作人员就过来叫我:“您有5个病号在外面等着您检查身体呢。”
“什么,我怎么会有5个病号?我刚才在候诊室的时候里面还空无一人,怎么转眼就有5个病号了?”我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是的,有5个人签名挂了号。”
按照挂号的签名,我在急诊室里叫了第一个名字。我的话音刚落,视线里就出现了5个脑袋——一个身材矮小、面色苍白的妇女带着4个穿着皱皱巴巴衣服的小孩子。
“你们都病了吗?”我有些怀疑。
“是的。”妇女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答道。
“好的。”我心存疑虑地说道,“谁先看病呢?”等他们一个个坐下后。我开始按惯例提问题。当我询问到他们的具体症状的时候,他们都语焉不详。有两个孩子说头疼,但他们根本没有正常头疼患者应有的生理反应,既没有用手抱着头,也没有斜视或者做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另外两个孩子说耳朵痛,可只有一个孩子告诉我她的哪只耳朵在痛。孩子的母亲则说自己咳嗽,但显而易见,她的咳嗽是伪装出来的。
“这些人肯定有问题。”我暗自思忖。但是,我们医院的政策规定:不能拒任何病人于门外,哪怕他们只是佯装生病的人。我对孩子的母亲说,要看大夫需要等一段时间,虽然候诊室现在空着,但救护车刚才出去拉了几个重病号,大夫正在手术室忙着救治。女人回答说:“不着急,您先忙吧。候诊室里很暖和。”她转过身,面带微笑地领着她的孩子们返回了候诊室。
凭着一个护士的直觉,我重新查看了这个家庭的挂号登记,结果发现,他们竟然没有通信地址,这意味着他们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候诊室里很暖和。”我仿佛明白了那个母亲离开时说的这话的含义。
节日救援我向外望去,这一家人正围着那棵被装点得五颜六色的圣诞树。最小的一个孩子指着电视机向她的母亲惊呼着什么。最大的孩子正在看一个挂在圣诞树上的装饰物里映照出的自己的影子。
我回到护士休息室告诉大家:“我们这里来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家庭,一位母亲和4个4至10岁的孩子。”
那些刚才还在抱怨自己命不好,圣诞节还摊上工作的护士听到我的话后都沉默起来。瞬间,先前那些抱怨与唠叨变成了同情,变成了对一个在圣诞节里只希望得到一点温暖的家庭的爱心。
就在这爱心的召唤下,护士们展开了一次紧急救援行动。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医疗紧急救助,而是一次圣诞节紧急救助。
圣诞节,医院为每个值班的护士都预备了一顿免费的自助餐。我们把各自的自助餐叫了过来,准备给我们的客人们开一个宴会。接下来,还需要准备一些圣诞礼物。我们把别人在圣诞节赠送给我们的橙子和苹果都收集起来,装在了一个篮子里。接着,我们从X光射线科要来了一些装食品的小袋子,把一个医生给值班护士们带来的糖果也收集起来。另外,我们还找到了一些以前开晚会留下的彩笔。护士们甚至把自己听诊器上挂的一些小饰物也贡献了出来。我们还找到了一个杯子,一盒可可粉和一些其他零碎的小玩意儿。
就像照顾那些真正患病的人一样,我们一丝不苟地为一个特殊的圣诞派对做着准备。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不仅要为这个家庭提供他们在圣诞节需要的一点温暖,更要提供超出他们想象的快乐。
派对和梦想护士们轮流参加了在候诊室里为这一家子举行的圣诞派对。每个护士都利用午餐的空闲时间和这个家庭一起联欢。下班后,大家都没有回家,而是选择留在了候诊室。候诊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快乐的气氛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轮到我去参加派对的时候,坐在候诊室里的那张小宴会桌旁,我和他们一起讨论梦想。孩子们分别告诉我,他们将来最想从事的职业。6岁的小女孩最先发言:“我以后想当一名护士,可以帮助别人的护士。”
分享了孩子们的梦想后,我的眼睛转向了那位母亲。母亲微笑着说:“我只希望我们这一家子能够平平安安,孩子们不再受冻,过上满意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
圣诞派对一直继续着,直到所有的护士都轮完了一次班。其间,我们还专门派人出去为这一家子找到了一个可以在圣诞节期间接纳他们的住所。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医院的时候,那个4岁的小女孩突然跑了回来,她紧紧地抱着我轻声说道:“护士小姐,谢谢您,今天您是我们的天使。”医院大门就要关上的时候,他们一起向我们挥手致意。
送别这一家人,我慢慢转过身,准备回去工作。一种莫名的情愫积涌在心头,不经意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有些不好意思,可当我抬头看我的同事们时,才发现其实每个人眼中都泪光闪烁。户外冰天雪地,漫天的大雪让这个圣诞节变得洁白无瑕,我的心里充满了快乐和感动,还有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记得一位哲人说过:“我们在温暖别人的时候,其实也温暖了自己。”我度过了一个工作着的圣诞节,一个令我永生难忘的工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