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未曾想他竟硬生生的受了他的攻击,为了避免自己受伤,只得避开,无奈竟然低估了沈清的速度,虽然已经提前将身形往后撤去,但依旧被冰冷的剑刃刺入了肌肤。
冥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眼里闪现着冰冷的光,“你,伤了我?”口吻里带着恼怒和不敢置信。
这世间,竟有人伤了他?冥月感觉他的威严遭受到了挑战,自尊也受到了践踏,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成仙,但他自问是连童熠茗那样的角色都绝对可以一战的,他无比自信,相信自己比上一任的魔君更强。
伴随着他的怒气,周围狂风大作,雪花如同刀片一样割向众人的肌肤。魔族强悍的修复力,使冥月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沈清双手结印,努力抵抗着这些风雪,避免更多苍云观的人受伤。冥月看着沈清的举动,心中一阵冷笑,消耗自己的法力去保护别人?这种行为在这种情况下无异于自杀。
“紫瘴骷髅——”冥月高喝一声,飞快的结出手印,之见他的十指间涌出浓重的紫色瘴气,紫色瘴气慢慢的变成一个个的骷髅头。从左到右,一共十个,十个骷髅头迅速涌现沈清,凡是吸入了紫色瘴气人,当下七窍流血,暴毙当场。
“瘴气有毒,退后!”关键时刻,沈清又是高呼一声。
此时苍云观的弟子已无一人幸免于难,那些真人们也大多负伤,只有掌门真人还立在沈清身旁,同他一起战斗。
而冥月带来的十二魔将竟然才不过才有一个死亡,三个重伤,其余不过都只是轻伤而已。他们之间,实力悬殊实在太多。
沈清用内力抵抗着紫色瘴气,另一边还在向冥月进行着攻击。
长白山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沧海桑田。火焰和冰雪交织,荆棘和藤蔓蔓延。
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淡化,天地间仿佛只有冥月和沈清还在相互纠缠着,不死不休。
童颜的心从战争起就一直被挂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像是随时有可能死过去。而上官绯看着两人,心中百味夹杂。
这一场被后人称之为‘长白山之战’的战斗,足足战了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里,苍云观的众人除了沈清,全部殒命在冥月和魔将手中。
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屠杀,一场还无还手之力、一面倒的屠杀。
沈清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一直不停的施展着各种法术阻挡着来自冥月的攻击。
魔将们杀完苍云观的人后,就一起加入了对抗沈清的战斗,七天七夜,所有人都耗光了体力和魔力,只余下三位魔将还勉强站着,其余的都死在了沈清手中,到最后,除了上官绯以外的两位魔将,一个被沈清扔下了山崖,一个失血过多而死,只余下一个重伤的上官绯。
当沈清和冥月二人终于都停下手的时候,两人都是衣衫褴褛,一身鲜血,仿佛从血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甚至连站着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两人踉跄着站在雪地上,看着彼此,眼中却同样闪动着不屈的光芒。冥月对童颜志在必得,而沈清对童颜誓死守护。
“师父……”整整七天,童颜都维持着被沈清定住的动作,默默的流着眼泪,又饿又累,身体像是变成了石头,眼泪也快要流尽了。
“小圆子……”沈清回了她一个轻不可见的笑容,示意她不要担心,手心颤抖的似乎连剑都拿不起。
为了她,苍云观众人全部死于非命,虽然这里的大部分人对她都不是很好,欺负过她,嘲笑过她,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数百年,不可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们如今,全部因她而死。还有师父,为了她,和魔君大战了七天七夜,眼看着也是不行了。
这一生,她到底还要欠下多少人情债,日后,又该如何去还。
童颜觉得自己痛苦的就快要疯掉!
就在这时,异变陡升,原本还气喘吁吁、奄奄一息的冥月双眼射出锐利的光芒,趁着沈清分心的这一刻,拿起掉落在地的一把剑,直直的刺向沈清。
沈清的身影像是被钉住一般,一动不动。他不是不避,是根本没有力气再避开。
这一刻,很短,又好像很长。
当上官绯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挡在了沈清的胸前,魔君冥月的长剑狠狠刺向她的身体,由后背贯穿到前胸,由于惯性,她扑到了沈清的怀里,沈清这次也没有力气再推开她,而是任由她倒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怀抱好暖好暖,带着淡淡的香味,是鲜血也掩盖不了的独特味道。如果就这样死在他的怀中,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上官绯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微笑。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一个意外的临死之前的拥抱。
果然,自己还是喜欢着他的吗?还是放不下他吗?
从她刚进入苍云观,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从漫天飞雪中走来,青衫白袍,温润如玉,清尘俊朗,宛如谪仙。那一眼,就让她的心就此沦陷,从此再也无力自拔。
一见沈清误终身。可她,竟一点都不后悔。
他铺满她的心脏,他成为她的信仰。
他是她的唯一。
进入魔族后,她为了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提升自己的实力,坐稳魔将的位置,曾在魔窟里和毒蛇毒虫毒兽呆了半个月,任他们咬自己,从而练成了万毒之躯。那时候真痛啊,痛到以为自己会死,痛到真的就想咬舌自尽。她睡不着,一遍一遍的喊着沈清的名字,她以为那是恨,原来竟不是,是对他强烈的爱、对他浓烈的执着,让她挺下去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他跌倒在地上,溅起雪泥,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胸膛,沈清很是意外,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唤了一句,“上官绯……”
上官绯的笑意更深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对自己发火,也没有斥责无视自己,更没有再推开她,温柔的连唤她的声音都如此动听,她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衫,唤她的名字,“沈清……沈清……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话毕,她像是累极,慢慢的就阖上了双目,睫毛长长的,被风吹着还微微颤抖,眼泪沾湿面颊尚未低落。可是这个女孩,却再也不会醒来。
泪有点咸有点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而我就想你没有一秒,曾后悔。
爱那么绵那么粘,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摆渡过斜风冷雨,春暖在眼前……
这一场大雪,像是在为过往祭奠,这样唯美的告别,对她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