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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别期

转眼又是数天过去,慕云裳依旧和萧无双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可是,世间并无永远的良辰美景,更多的是不得不面对的奈何天。终于,萧无双要回宫了。

慕云裳依旧一袭红衣,泪眼朦胧的站在秦淮河畔为萧无双送别。他,依旧是整个北齐最俊美潇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无双太子,而她,却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慕云裳,因为她已经将她的整个心,沦陷在了他的身上。

“云裳,我在这十丈软红已经呆了近一个月了,我本是出宫为父皇办事,为期半个月,事情早已办完了,为了你我已经拖延多日,父皇在宫中已经几番催我回去。我,不得不走。”萧无双看着眼前泪水涟涟的慕云裳,面容之上一片不忍。

“没事,你回去吧,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慕云裳用衣袖匆忙擦着眼泪,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却发现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你记得保重身体。”

梨花开始凋落了,春天就要过去了,他们相爱在秦淮河畔最美的时节。

“你在这里等我,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的。”萧无双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因为他是太子,是整个北齐未来的九五之尊,她一介风尘女子,连一个妾室的名分都不会有,也不能有。她怕成为他辉煌人生的一个抹不去的污点,被人耻笑,终生诟病。所以,他不能带她走,她懂,他不能给她任何许诺,她也懂。

只是,为何心底,还是会那么痛。

“你快走吧,快走。”慕云裳的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向下滴落,双手却不停的推搡着萧无双,“你走了之后,就不要回头了。”越纠缠就越是舍不得、心就会越痛。

是谁曾经也对她这么说过,“你既然走了,就不要回头。”她曾经孤注一掷离开家,来到人间,来到十丈软红,只为了过她想要的那种自由自在,肆无忌惮的生活,只是如今因为一个情字,她变得不再洒脱,不再骄傲,甚至不再像自己。

“好。”萧无双看着哭成泪人的慕云裳,嘴唇微抿,衣袖一摆,狠心转头离开了。

他的身影离秦淮河畔越走越远,果真没有回头。

而慕云裳仍痴痴的站在岸边,忽然开始哼唱着他们初识之时的那一首曲子,“石桥细雨,画舫里,伊人谁依;研磨粉底,执笔手,勾勒眉宇;琴声转起,离魂夜,花落满地。追忆,沾衣云霜薄衫去,似醉意,看,琅琊金羽,音律起,夜莺,初啼,丹青笔,挥毫写意绕指,柔肠却,韶华去……”

石桥细雨,画舫里,研磨粉底,执笔手,勾勒眉宇。

她唱的仿佛就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那些日子,如今在歌声里,一一回放,他与她之间的往昔,历历在目。

慕云裳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婉,像唱着一首离歌,一曲骊歌,好像此后的他们,再不能相见。

许是上天也被这离别之情感动,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绵绵的小雨。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此时渐行渐远的,还有她心上的那个男子,那个北齐的无双太子。

萧无双,依旧没有回头。

“夜风吹雨,画舫里,伊人何去;玉琴横笛,绘一曲,鸳鸯连理;焚花断玉,离别夜,横笛响起。追忆,执手翻云覆雨,已醉去,晃,月夜轻骑,桃花溪,与卿,别离,丹青笔,泼墨山河绕指,柔肠却,人离去……”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融化在雨滴里,融化在秦淮河的碧波里,融化在从面颊上滑落的泪水里。

渐渐的分不清,脸上的是灼热滚烫的泪水,还是冰冷绝望的雨水。

而被这忽降的雨水淋湿的萧无双,依旧决然的离开了十丈软红,离开了秦淮河边,离开了慕云裳,依旧是初见时的那一袭墨黑色长袍,玄纹云袖,器宇轩昂,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只是,今夕何夕,已是别期。

桃花溪,与卿,别离。泼墨山河绕指,柔肠却,人离去。

无双,在最初的相爱之时,我便知晓,我们总有别期,不是今日,便是他时。只是无双,你要记得,不要背叛我,不要,抛弃我。

这是我,慕云裳,唯一的愿望。

梨花,终于在雨中落完了最后的花瓣。

这个春天,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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