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塘从昏迷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尹芸冰告诉他,他是在与一个叫苏枫的女孩在街上争执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被她救回,现在已经没事了。
秦黎塘礼貌的道谢之后离开了,看着院子里面花瓣落尽的梨花树,心里莫名的闪过疼痛。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想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秦黎塘蹙眉想着。
三日后,一把西汉的单把杯被神秘人寄给了B市政府,经过三十多个有关专家鉴定后认定这的确是真品,政府准备将它摆放在故宫博物院,供市民观看鉴赏。
五日后,秦黎塘约了几个同样喜爱玉器的友人一起游览故宫博物院,准备看看这只新进的西汉单把杯长什么样。
玻璃柜前,秦黎塘觉得这个西汉单把杯似乎很眼熟,还有一种它似乎很忧伤的感觉,是因为这里太空旷了吗?难道她在等人来看她吗?秦黎塘暗自猜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心里称这个杯子为“她”,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杯子是个女子,是个喜欢穿碧青色衣裙的女子。
“阿笙,你觉不觉得这只单把杯给人一种很忧伤的感觉?”秦黎塘问向一边的男孩。
“黎塘,你傻了啊?一只杯子而已,怎么可能还会忧伤啊?你是不是最近电视看多了?还是上次昏迷时间太久了脑子不太灵光了?”同伴们笑着打趣道。
“这只西汉单把杯高12。3公分,口径4。7公分,足径3。1公分,重115公克。是由西汉的一位秦氏工匠以莹润半透明的青白色玉雕琢而成。它的杯体略呈细长的圆锥体,有高足与单柄。自口缘至高足上,以五条横饰带围绕器表,饰带中浅浮雕各式云纹、四瓣叶纹。口缘处、柄之外侧、高足至器腹下端,都因接触铜锈而沁成蓝绿色。其中以口缘处的沁色较为偏蓝,这或是因所接触的铜器,是用蓝铜矿中提炼出铜来铸造之故。”讲解员在一旁细细的讲解着,周围围着的众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支美丽的杯子。
“古人相信美玉富含‘精气’,更相信物质会产生感应作用,所以认为美玉制作的器皿是可以变成人形的。汉代的贵族特别重视玉制的容器,他们希望玉的精气能渗入所盛装的水或酒中,令饮者能成仙得道。《史记?汉武帝本纪》中记载,元鼎二年,汉武帝曾以铜盘玉杯承接露水,用以调和玉屑服食。近年来,曾于广州南越王墓曾出土成套的铜盘玉杯,应即是《史记》所记载,夜间承接露水之物。若与南越王墓出土的玉杯相比,这个玉杯多了一个造形似英文字母A的单柄,这种单柄也常见于汉代的玉卮之上。”
众人听着美玉富含精气变幻成人的故事,善意的笑出了声,秦黎塘却觉得这不是传说,而是事实。因为他就见过幻化成人型的杯子,是在什么时候?秦黎塘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尹芸冰也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玻璃柜里那只被众人围绕着的杯子,用唇语说道:“在这里别怕孤单,希望他有机会能再来看你。”
春娘朝尹芸冰静静的微笑着,表示着自己的感激。
也许这是自己今后和秦生唯一的交集了吧。
“你们要不要剧透?我要剧透!我要剧透!”塔莎自从从博物院回来之后,就忍不住一直嚷嚷着要知道秦生与春娘的结局,不停地让尹芸冰和伊尔斯陪她看大结局。
“好吧。“尹芸冰不想承认自己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
翻开的塔罗牌上面,像电视剧一样闪过画面。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十年后,已经二十八岁的秦黎塘在身边的朋友都一一步入婚姻的殿堂之后,依然孑身一人,在人海中寻寻觅觅,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偶尔他会去博物院看看那只西汉单把杯,心情就会变得好很多、又是一年春天,她在梨花树下遇到一个瘦瘦的女孩子,走迷了路来向他问路,秦黎塘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被触动了。
是她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是这个女孩让他感到熟悉,还是这个场景呢?
到底我在找什么呐?
秦黎塘又开始头疼了。
第二年夏天,他和这个梨花树下的女孩结婚了。
次年暮春时分,他们的孩子降生了,是个清秀的女孩,有一点像秦黎塘,更像一个他梦中的模糊影子。
我要找的人,难道就是她吗?小小的女婴,机灵的要命,刚刚睁开眼睛就会对着他笑。
秦黎塘捧着诗书,那一页正好写着《一剪梅》。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是了,流光最易把人抛,时光竟然过的如此之快,一生不知不觉就快要一半了。
找到了吗?好像找到了,心,没有那么空了。
秦黎塘抱着这个清秀的女婴,站在梨花树下,仿佛仙人一般仙风道骨,他笑着戳戳孩子的笑靥,“你出生在暮春时节,就给你起名**娘吧,秦春娘。”
梨花树女子微笑着打趣两人,“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你看她和你亲的,莫不是你上辈子的情人找你来了?!”
“春娘——春娘——我的春娘——”只是这样喊着,心底就溢满了幸福,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唤过他。秦黎塘看着怀中的孩子,但笑不语。
梨花静静的飘着,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千年百年的时光呼啸而过,带走了记忆,却没有带走思恋和柔情,以及那些美好的时光。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虽然最后不过如此,却也是我们,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