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平回到家,想着方明君的面容和言谈,越发觉得不对,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他决定明天冒一次险,再打个电话到方明君的单位里问个明白。
第二天一上班,沈一平就打电话给了方明君单位里的另一个女医生小林,小林平时与方明君关系很好,对方明君和沈一平之间的事也略有耳闻。小林也曾在沈一平举办的教学班里当过学生。小林接到沈一平的电话很是吃惊:“沈老师,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沈一平很是不好意思,于是结结巴巴地说:“小林,我,我只是想问问方医生她得的什么病?”
小林惊讶地说:“沈老师,您不知道吗?听说方明君得的是乳腺癌,已到了晚期了。”
沈一平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五雷轰顶”,沈一平有了些失常:“什么?这么严重?她是医生,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才发觉?”
小林说:“这就不清楚,不过平时上班时一直看到她捂着胸口,我早就劝过她去检查一下,她却说没事,是心痛。”
沈一平说:“你们厂医院不组织你们体检吗?应该早就有预兆的吧。”
小林说:“方明君一直都有**小叶增生,她一直不肯好好地吃药,所以......,可能......,唉,我也不想说什么了,沈老师,你也知道女人多愁善感很容易得这种病的。”
沈一平搁下电话,然后就处于失神状态中,直到护士长来叫他去病房会诊一个病人,沈一平才跌跌撞撞的醒悟过来。
下午,沈一平向科里请了假,再次敲开了方明君家的门。方明君正在家里拖地,沈一平见了很是心疼地说:“你病成这样还做家务?张毅明他真不是个男人!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方明君抿了一下嘴道:“没什么,在家闲着也难受。你想张毅明他会如何待我?是我对不起他,他不嫌弃我,已是仁至义尽了。况且这些家务是我主动做的,不是张毅明他逼我做的。”方明君说完看了眼沈一平:“怎么这么有空?今天来干什么?想与我重归于好?”方明君说着苦笑了一下:“对不起,开个玩笑,你想跟我好我还不愿意呢。我现在只想好好地为我这个家尽自己一份责。”
沈一平看着方明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呆呆地站着,那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淌。
方明君看着沈一平,泪水也涌了出来。他们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
沈一平走到方明君身边一把拥住了方明君的身子,说道:“别呆在家里了,去医院好好治疗。”
方明君推开沈一平:“没用的,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况且治好了又能怎样?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沈一平很是痛苦地说:“你真是固执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你是在惩罚我吗?你是不是想用死来惩罚我对你的爱不坚定吗?”
“惩罚?我怎么敢对你惩罚?我只是恨,恨我自己太自不量力,恨我自己太下贱!”
沈一平再次拥住了方明君:“好了,算我对不起你,算我求你,还是去接受治疗吧。我相信没有治不好的病!你也是医生,你也知道战胜疾病病人自己的精神因素很重要。你不能对你自己放弃!你要想惩罚我什么办法都可以,只是不要作践你自己的身子。”
方明君趴在沈一平的肩膀上痛快地哭泣道:“沈一平,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看不得任何人受委屈。但是你这种善良也会伤害到别人,你知道吗?正是你的一次次善良,让我一次比一次陷得深。我对你的爱就是在你错误的善良中不能自拔。如果你狠心点,如果你早点拒绝我,我想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沈一平紧紧地搂着方明君说:“我不是看不得任何人受委屈,你跟我一样都在误解我自己。我以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但是我现在才发觉我其实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的。只是我一直都在把自己的‘爱情’禁锢起来,把自己的‘爱情’看作是一件奢侈品,不敢去碰它。你曾为‘爱情’追求的累,我也在为‘爱情’躲避的累。我不是不爱,而是没本钱爱,我赌不起!”
方明君从沈一平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谢谢你,谢谢你今天终于说出‘你爱我’,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我现在爱情已经得到了,我想修复一下我的‘亲情’,然后我就会无憾了。”
沈一平动情地喊了一声:“明君,谢谢你,谢谢你能理解我!”
方明君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我自己,我会好好地接受治疗,然后好好地爱我的两个儿子。你走吧,在这儿时间呆久了,我的邻居会生出闲话来的。”
沈一平说:“嗯,我刚刚进来时你家隔壁的那个老太两只眼睛直瞅我。我是得走了,不然会生出麻烦的。你放宽心好好养着病,我一定会在心里支持你。”
方明君坚定而灿烂地笑了:“嗯,你的精神支柱是我最大的一帖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