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个不安的念头萦绕,没错,是落差。
我一开始就想到了这条河可能会有落差,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我们此时撞山在即,如果撞个粉身碎骨那也就罢了,但凡有一线生机,侥幸没被撞死,紧随其后的如果是一个悬崖瀑布,我不敢想象我们还有几分生机!
普通的河水的撞击会腾起数米高的浪花和水雾,比如世界三大涌潮之一的钱塘江大潮,每年的农历八月十八,潮头飞起处,狂澜横亘向天,犹如万马奔腾,十分壮观,其实潮头水雾也不过十几米。而此时我望着眼前波浪滔天,水雾在水面腾起了足有二三十米,将整个峡谷笼罩,耳边轰鸣犹如暴雨惊雷。
众人彻底被眼前景象惊呆了,我无奈苦笑道:“破屋偏锋连夜雨,草船又遇打头风,同志们前面的什么情况,你们也都见到了,生死就在这一刻了,我老徐要是不幸做了烈士,请给部队首长带个话,就说我老徐这一路上没怂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生死时刻,我不但没有害怕,隐隐地还有一丝兴奋,我差点说成请把我这个月的党费交了,好不容易改口,没有在这么悲壮的场面上闹出笑话。
胖子迎浪站在竹筏前面,刚一张嘴就被灌了满嘴的浪花,呛得他直咳嗽,“我说,徐司令,你别老整这些戏词、口号行不行,我上学没学好,说话就爱捞干的,你就说咱们这点人,如果真的哪一位不幸死这了,给多少抚恤金?”
妈的,胖子又拆我的台,我气急反笑,“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老实,上级交代的任务都没完成呢,就好意思要抚恤金啊!”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也不坑也不讹国家,出来执行任务,死在半道上了,就算不颁发个全国先进模范,追加个烈士总得有吧!”胖子道。
栓子笑道:“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想追加,也不知道你在哪呀,这烈士墓碑给你修在哪啊?”
胖子一顿,“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在这儿死了,就他、吗是白死,老子还是好好活着的好!”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六猴更是起劲儿道:“哎,我说胖哥,你这次要是活着出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胖子用手挠挠下巴做思考状,道,“这次要是让胖爷挺过去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活着,在单位听领导的话好好干工作;在家里孝顺父母,尊重姐妹;外出遵守交通规则,不随地吐痰!”说完狠狠地向河里吐了一口,好像要立个字据做证似的。
“我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妈给你生姐妹了吗,打你爹那辈开始,你们家都是哥儿一个,再说了遵守交投规则,不随地吐痰,你知道交通规则该怎么守嘛!”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胖子吐槽道,我和胖子在北、京那回儿,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交通规则,红绿灯倒是被我们拆过几个。
“哎,老徐你不能这么打击一个五好青年要求上进的心啊,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过,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毛主席还说过,以后怎么办,只有天知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咱们先合舟共济,过了这一关再说!”我愤然而起道,招呼众人做好准备,竹筏深入水雾之中,大山近在眼前,也许下一刻,此时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人,就要长眠此地了!
我、顺子、胖子收敛笑容,站起身形,寻找合适的着力点。我们离左手边的山体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突然间,胖子大喝一声,手中的飞抓百练索冲破水雾,向着十米外山体上突出的一块岩石抓去,也只有胖子的力气能扔这么远,我和顺子只能看着,力所不及,无能为力!
突然一股巨浪涌来,打在绳子上,飞爪飞到半空,就被打了下来,当的一声掉在石头上,没能抓住任何物体,胖子赶紧收绳子。我手心攥着绳子,顿时冒出了汗,巨浪过后,竹筏又被涌地往前蹿了三四米,离左边山体还有不到五米,我来不及细想,舞动绳索朝着一块岩石扔了出去,与此同时顺子也朝同一个方向抛出绳索,两个铁钩在空中一撞,发出叮一声响,齐齐落入水中。
众人惊呆了,我和顺子彻底傻了眼,千算万算,居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我们俩手忙脚乱地往回拉绳子,希望剩下的时间,还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可是好死不死地两个铁钩相撞时,绳子缠在了一起,我和顺子手忙脚乱的解开绳子,我心中已经彻底绝望了,我跌坐在竹筏上,抬头望着眼前无比巨大的高山,我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我本来以为我们这么多人扔绳子,总有一个会挂在山上,这也是我们最有把握的一环,只要竹筏不撞在山上,也许能让我们闯过这一关,此时所有希望都已破灭,那种因为自信而升起的兴奋转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边。我们要以一个快马奔驰的速度撞在山石上了,我只希望不要死得太惨,要是摔成一张肉饼,爹妈都认不出来了,那还真是有点可怜!
就在我们闭目待死的时候,忽听得耳边传来金石交戈“当”的一声,然后就是胖子哈哈大笑的声音:“扔飞爪,胖爷从不失手!”
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舒爽,语言难以形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胖子居然在我们扔出飞爪的时候,拽回绳子,在我和栓子失误之时,在最后关头抛出飞爪,抓住了那块石头。
我大叫道:“小胖,好样的!”说完赶紧上前帮胖子拽住绳子,使劲往回拉,希望能让竹筏停下来,可是此时竹筏惯性太大,我们俩根本无法让它停下来,顺子、栓子、六猴一起跑了过来,合几个人的力量竹筏速度降了下来,在牵引力的作用下,往山边靠去,我忽然听到刺啦一声,这声音好耳熟,定睛一看,那抓住岩石的铁钩慢慢地被拉直了,我吓的心里一哆嗦,大骂道:“小胖,你他吗的又用那劣质铁丝!”
胖子无奈道:“全国都在搞大炼钢,造出来的铁丝都这个熊样,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心知胖子所言不假,忍不住骂道:“国产铁丝坑死人啊!”
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就听到咯嘣一声,铁钩再也撑不住了,竹筏再次冲向大山。值得庆幸的时候,经过刚才绳索减速,竹筏的速度慢了很多,再加上我们先前做的“弹簧”装置,希望能助我们逃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