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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烧山大火

胖子牵着那只羊,走进蚁洞,先是听到里面羊咩咩叫了几声,没多久,胖子拽着那只羊就跑了出来,后面跟着无数的黑鬼食尸蚁,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头皮发麻,胖子一边后退,一边叫,“来啊,来啊,来追胖爷啊,你们这些吃死尸的畜生!”越来越多的蚂蚁从墓道里爬了出来,里面居然有几只异常的大,几乎是普通黑鬼食尸蚁的两倍,不仅仅眼睛是红色的,就连身上也是红黑相间。胖子用手电一照,那几只大蚂蚁居然没被吸引,而是在我和左青青的墓道口处,来回的爬。我心道一声不好,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发现了我和左青青,正在招呼蚁兵进来。胖子一看急的破口大骂,“我草,这蚂蚁不会长得狗鼻子吧!”

他从兜里掏出那柄我们从北京带来的弹簧小刀,一按绷簧,寒光出鞘,对着羊脖颈上就是一刀,那只羊惨叫一声,血喷了胖子一身,胖子抱着浑身是血的羊,在蚁潮边缘处来回地跑,想引起那些大蚂蚁注意。这招竟然奏效,那些大蚂蚁放弃了我们,朝胖子追了上去。蚁潮剧烈翻滚,胖子抱着死羊就往外跑,蚁潮像开锅的黑色海水,汹涌地向胖子冲去。

我和左青青见机会来了,赶忙冲出来,钻进另一边墓道,一路上有零星的蚁兵散落,都被我们用脚踩死。又走几米,脚下一沉,仿佛踩到什么东西,我用手电一照,虽然早有准备,却也忍不住吃了一惊,脚下竟然是一具干瘪发黑的尸体,一只手向上托举着躺在地上,好像经过痛苦的挣扎才死的,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水分,就剩下干瘪的皮包裹着骨头架子,皮肤呈现黑紫色,黑洞洞的眼眶让人不寒而栗,左青青突然大喊了一声,“那眼眶会动!”我心里不由得一惊,赶紧拿手电去照,有大蚂蚁从里面爬了出来,我暗骂一声,用脚将它踩烂。

左青青也是拍着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蚁后的王宫肯定就在这里,我必须快点找出来。”

我点点头,硬着头皮往里走。触目惊心的东西越来越多,有些地方露出一个人头,有些地方冒出条胳膊大腿,无一例外,都是赤身裸体,干枯黑紫,密密麻麻的数不出究竟有多少。墓道不深,大概有三四十米,就道了尽头,里面居然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只见眼前的尸体堆积如山,这些尸体显然经过了特殊处理,或是由于地理环境的作用,千古不腐。

左青青在洞口找到一块石碑,上面有一些类似甲骨文的小篆,我是没几个字认得。云左青青却能看懂一些片段,把这些片段连起来,就可以看出一个大概,她解释给我听,“这是一块将军碑,记述了一个叫‘离’的秦国将军对羌人作战的事情,杀死了两万多羌人,将他们的尸体埋在阴山里。从此羌人再不敢越过横山半步。离死后埋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表示永世镇压这些人!”

我听了忍不住感叹道,“把人杀了就算了,连死人也不放过,还要永世镇压,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左青青说,“秦国为了一统天下,稳定后方,就必须消除羌人的隐患。那时候,不仅仅游牧民族,民风彪悍,秦国人也一样。杀人、立碑,既彰显这个人的功绩,还能在死后震慑这些冤魂!河北易县也有这样一个人头坑,当然那个就得叫人头碑啦!”

我听了直咂舌,这简直就是屠夫行径,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竟然成了国家的英雄!”左青青又接着给我解释:“你们这座山隶属横山支脉,东山高,西山低,北望高山,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老虎,东风难进,西风不出,久而久之,就形成一块养尸之地,这些尸体放在这里千年不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些蚂蚁到了这里,吃了这里的死人肉,吸收了尸气才变得如此凶残、邪恶。”

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弄明白了,用步枪翻弄尸体,不断地在四下里寻找蚁穴,一无所获,我心中不免着急,让左青青沿着洞边找,我则打算踩着一米多深的尸山,去里面找,那些尸体如枯草败絮一样,一踩就烂了,一脚一陷,好像走进雪山一样。脚下踩着这如云层般的大量干尸,我心中也有些紧张,眼睛望着洞顶,检查有没有蚁穴挂在上面。没注意脚下情况,一脚踩到了一具干尸的脑壳,竟然将那个脑袋踩了下来,干尸脑壳又圆又硬,还非常滑,脚蹬在上面一滑,顿时失去重心,就地摔倒,身子立即陷进了尸体堆里。眼前干瘪尸体黑洞洞的眼窝出奇地大,我心下吃了一惊,暗骂晦气,按住杂乱堆积的干尸想要爬起来,我脚下一使劲儿,身体又漏了下去,居然被我踩出一个洞来,洞里有泥骨架支撑,泥骨架下面挂着密密麻麻的蚁卵。

我大叫一声“在这呢!”左青青听到后,也赶紧爬了上来。

那上面有好多花生大小的孔洞,我用手掰开蚁穴,寻找蚁后。一群带翅膀蚂蚁嗡嗡从孔洞出来,围着我乱飞。我一看蚁巢还有“空军“守候,心里顿时着急,我抡起工兵铲一顿猛砸,让我砸开一层好像河蚌一样建筑、我又用工兵铲往下掘了几下,一只红头上带着钳子的黑鬼蚁兵爬出来,扬着钳子对我示威,我一工兵铲将它拍的稀烂,紧接着地上鼓起一个土包,不断有这种大个的黑鬼蚁涌了出来,我一边用工兵铲拍,一边大叫道,“怎么办?”

左青青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块药饼,掰了一块,扔在土包中间,对我大叫,“快点着它!”

我赶紧拿出打火柴,忍着身上被几只黑鬼大蚂蚁咬的疼痛,将那块药饼点着,只听“兹”的一声那块药饼冒出火光,又冒出大量黄烟。那些蚁兵被烟熏得失去了方向感,而且好像对它们的触觉也有影响,到处乱窜,空中的蚁兵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下乱飞,我赶紧挥舞工兵铲使劲儿往下挖。

“顺着兵蚁来往最密集的方向挖,那里是蚁后的‘王宫’”。我找准目标,几铲子下去蚁巢被我切下去一大块,终于靠近了蚁后的”王宫“,我小心挖开“王宫”,一只足有二三十公分长的,赤红的大蚂蚁正趴在里面,她身后长着六对透明翅膀。她好像因为体形太大,自身无法移动。她身子底下,蚁群蚁兵正抬着她往外走。我的手刚挨近她身子,底下的蚁兵,对着我就是一顿乱咬,不一会儿我整个手都被他们咬的鲜血淋漓,我强扔着疼痛,把这只大蚂蚁装进预先准备好的袋子里,对左青青说,“到手了,赶紧跑!”我拉着她的手,拖着口袋连滚带爬地下了尸山,左青青道,“把这座尸山烧了,不然以后难免还惹来其他的东西作怪!”我点点头,掏出一个子弹,将火药倒在一具尸体上,划了一根火柴扔了上去,“滋”的一声,干尸冒出火光,不一会儿就烧了起来。

我们俩带着口袋没命的往外冲,我们冲到那个放棺材的墓穴,见有零星的蚁兵开始回巢,我大叫一声不好,赶忙拉着左青青往盗洞口冲。只见洞壁上好像挂了黑色的瀑布,不断有蚂蚁回巢,把本来就不宽的盗洞又缩小了一倍,我们好像坐在井口望天一样。那些蚁兵看到我们,没命地往上冲,左青青又掏出那块药饼,来不及掰,整个放在地上点着,顿时整个洞里,浓烟滚滚,顺着盗洞口往外冒,那些爬在盗洞壁上的蚂蚁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洞口不断往里汹涌地蚁潮顿时停了下来。洞外的蚁兵也被黄烟逼开,留出一个四五米大的圆圈。

我一推左青青,让她赶紧上去。左青青爬上去后,我把装着蚁后的袋子系在绳子上,让她拉了上去,此时黄烟渐渐淡了几分,左青青在上面大喊,来不及了,你快爬上来啊!”此时我还有机会爬出去,可这蚁后这么大,洞口这么小,没法一次都出去,我对她招招手,“先把这个拉出去,不然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左青青大喊着不要,我冲她大吼:“你他娘的给老子快点,再磨磨蹭蹭的一个都跑不了!”左青青大哭着把蚂蚁袋子拽了上去。此时那块药饼渐渐烧尽,只有零星的烟冒出来,开始有蚁兵往薄烟里冲,左青青趁没合围,找蚂蚁少的地方,冲了出去。

我站在洞底,看着她安全离开,长出了一口气,此时黄烟已经渐渐消散,山洞里开始有黑烟冒出,估计那座尸山烧了起来。可这些黑烟并不能阻拦势不可挡的蚂蚁大军,它们像黑色的潮水一样,瞬间吞没了整个洞口,甚至将黑烟都挡在了山洞里,它们还不知道蚁后已经被抓了,开始疯狂的往巢穴处涌。

胖子将大部分蚂蚁引出洞外,招呼高、郑两人快跑。胖子在后面且跑且勾引,此时羊血早已经流干,胖子完全凭借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来勾引蚁潮,此时天色早已经大亮,山谷又不是很高,崖顶的乡亲们,见到这个场面,以为是地狱的恶鬼在追胖子三人,纷纷吓的惊叫了起来,有几个胆子小的婆姨更是被吓的背过气去。此时黑潮已经卷到胖子三人脚下,崖顶众人纷纷大喊三人名字,让他们快跑。胖子眼看蚁潮到了跟前将羊往远处一扔,蚂蚁大军瞬间扑了上去,一只几十斤的肥羊,被黑潮淹没,黑潮流过,已变成一摊白骨,崖顶众人看得双脚打颤,不住有人被吓大哭起来,胆子大一些的也被吓的坐到在地上。胖子三人抓住了一瞬间的机会,堪堪跑到了崖底,抓住绳索,没命的往上爬,村长招呼人赶紧往上拉。蚁潮又往上扑了四五米,碰到阳光照射的界限出,最前面的黑鬼蚁冒出“兹兹”青烟,掉了下去,没一会儿整个蚁潮也退了下去。

此时,左青青正赶上了后撤的蚁潮,她无法冲到崖边,只得放火点着了谷底的柴草,向着另一边悬崖跑去。左青青一路放火一路跑,走到山谷中间,点着了一个大火堆,把蚁后连着袋子扔进了火中。蚁后在火里不断翻滚,越挣扎火越大。后面的蚁兵好像炸了营,奋不顾身的冲向蚁后,希望凭借数量,将火焰扑灭,更有蚁兵源源不断往这里冲过来。忽然成千上万的蚂蚁将蚁后裹在里面,形成一个直径有两三米的黑球。黑球碾压着火焰,冲出火海,往没火的地方跑。

左青青跑到另一边崖下,飞快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登山镐,利用悬崖上的裂缝、洞穴、突起等地作为着力点,徒手沿着悬崖峭壁上往上爬,她动作敏捷,一看就知道受过专业的训练,她重心不断随着攀登动作来回转换移动,十来分钟便攀到山顶。

胖子站在崖顶一拍大腿,坐倒在地,大叫“哎呀,完了,老徐没有出来,就剩左小妞一个了!我说了不让你逞能,你非不听,这下可全完了!”说着嚎啕大哭。

几个知青都是心下凄然,忍不住落下泪来,村长更是一边哭,一边招呼众人,“不要辜负了小徐同志的一番苦心,大伙快点把火把扔下去,把这些恶鬼全烧了,以慰他的在天之灵!”大伙纷纷把点着的火把对着黑潮往下扔,那群兵蚁抬着蚁后左突右闯,不一会儿,整个山谷都烧了起来,黑潮大军渐渐得淹没在火海之中。

一时间火光冲天,狂风烈火,漫天盖地炸裂开来,崖边吐出万道红舌、烈烈升腾的火焰,像落在地上的太阳,迸爆的天火火星像雨点似的飞腾好像要将整个天空都烧着了一样……景象十分骇人的。村里又不少老人人开始对着火光膜拜起来,请求上天保佑。

左青青一个人坐倒在悬崖的另一边,含着眼泪,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大火一直烧到中午,火光才渐渐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暗了下来,山顶忽然挂起阵阵凉风,大片大片的黑云压了下来,不一会儿,雨点落了下来,随着几声惊雷过后,大雨倾盆。黄土高原上,瞬间掀起一阵尘土,这尘土还没开始飞扬,就又被雨水打了下去,村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了,有悲伤,也有困惑;有惊奇,也有欣喜。慢慢地开始有人匍匐在地上,冲着对面崖顶,孤单的身影跪拜了下去。胖子坐在崖边,喃喃地道:“她做到了,老徐,你看到了吗,她真的做到?”说着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流了下来!

一道闪电连接天地,山顶上一声骤响,火光四射,那棵用来求雨的老柳树被劈了个正着,燃起火来,不一会儿就被大雨浇灭。风声、雨声、还有人群中的呜咽声,伴随着滚滚雷声,好像一曲丧歌,在轻轻地给他们的英雄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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