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沐听了方晓婉这一番话,不禁心里一颤,并没有言语,而是向对方瞪起了惊愕的眼神。
方晓婉淡然一笑:“你想听我分析吗?”
秦松沐还是没有做声,但却轻轻地点点头。
方晓婉沉思一下,又有意问道:“现在你该彻底认清楚你的前妻潘月婷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吧?”
秦松沐脸色一片黯然,又是轻轻地点头。
方晓婉又叹了一口气:“唉,作为一个虚荣的女人,往往是令人感到可悲。潘月婷就是这种女人。当初你无论怎么宠爱她,但她却看不到你身上的优点,只是一味盲目羡慕李建兵头上的光环。所以才跟你离心离德,甚至最后上了刘合这条贼船····”
“晓婉,你就不要评价月婷的为人了,要挑重点的讲。”秦松沐有些听不下去了,不得不皱眉打断了她。
“切,你还不愿意听对她的坏话了,难道对她还有感情吗?”
“晓婉,你既然知道这是‘坏话’,就不要说了。我对她还有没有感情,已经不重要了。但她永远都是朵朵的亲妈。”
方晓婉一怔,随即解释:“我也不想诋毁朵朵的生母。但如果要揭开刘合要迫害李建兵之谜,就必须从她身上找突破口。”
秦松沐不禁皱紧了眉头,但没有再打断对方。
方晓婉继续讲道:“当潘月婷离开了你,嫁给一个各个方面都不如李建兵的刘合,那她心里会平衡吗?她和刘合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和谐,比如她那次半夜突然回到咱家,以及这次给你主动打那样的电话。我想,刘合一定很厌倦了她,因为她对刘合永远都不能满足。”
秦松沐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打断:“这些跟刘合要置李建兵于死地有任何关系吗?”
“当然有了。刘合很清楚潘月婷之前跟李建兵是情@人关系···”
“晓婉请等一下。”秦松沐赶紧纠证,“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他俩保持那种关系。”
方晓婉一愣,随即表示:“起码潘月婷对李建兵可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且刘合也会这样认为的。”
秦松沐思忖道:“你的意思是月婷会经常拿李建兵跟刘合做比较,结果引起了刘合对李建兵的嫉恨?”
“不错。因为他俩目前是两口子,所以潘月婷如果跟他发生口角,就可能口无遮拦。当抬出李建兵来贬低刘合时,那让对方的脸面往哪搁?”
秦松沐点点头:“嗯,以刘合的性格对李建兵肯定会产生一种特别的恨。”
方晓婉继续指出:“李建兵虽然那次手术失败了,那并不意味着他永远醒不了。万一他最后恢复过来了,刘合能不担心潘月婷会继续对李建兵投怀送抱吗?”
秦松沐并没有言语,但表情异常严肃。
方晓婉则继续:“刘合还有一点忌讳的就是当初陷害你的时候,让潘月婷做了‘内应’。所以,潘月婷一旦跟他离心离德了,那潘月婷的当初伪证就可能翻过来。那他的仕途还能保全吗?所以,他死活必须要把自己跟潘月婷绑在一起。”
秦松沐立即点头附和:“是呀,当初潘月婷赌气离开他时,顿时让他紧张了,并不惜一切手段搞出了那次隆重求婚的闹剧。”
方晓婉的表情稍显愧疚,因为她心里有数,自己其实就是那次闹剧的策划人。
不过,秦松沐的心思都在刘合身上,对她的略微失态并没有在意。
方晓婉这时显得有理有据:“所以,刘合决不情愿看到李建兵可能会好起来,于是继续动用他的人际关系,对李建兵采取了疯狂的迫害。由于李建兵的现任妻子陈丽娟对他根本不关心,便给了他们要置李建兵死地的机会。我看李建兵今天的样子,估计他如果再在市一院住几天,就恐怕一命呜呼了。”
秦松沐沉思良久,才苦笑道:“我当时还打电话埋怨丽娟呢。也许她这一行为却无意中却救了李建兵一命。”
方晓婉眼睛顿时一亮:“这么一说,你可以保证李建兵不死了?”
秦松沐露出嗔怒的表情:“你这个丫头讲话要注意一点。我压根不想看到他死,”
“唉,你别误会。我已经相信你了。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能否保证他能好起来?”
秦松沐赶紧摇头:“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太严重了。我无法做出任何的保证。”
“那你能让他保持现状吗?”
秦松沐突然垂下了头,并默然不语,心里很矛盾,假如李建兵真的成为长久的植物人,那自己应该辜负丽娟的一番心意吗?
方晓婉觉察出了他心理矛盾,不由缓缓地站了起来。
秦松沐很快清醒过来,并抬起头来面对她:“晓婉,你也是是医生,应该看得出来,我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情愿看他离开。但有时候患者的状况并不完全取决于医生。”
方晓婉则用一副凛然的目光直视着他。
秦松沐心里有些慌张,但表情上却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胆怯,于是就用一种坦然的目光回击着对方。
他俩就这样僵持了足足十分钟。
方晓婉终于先退了,并黯然地打破了僵持局面:“松沐,我现在比谁看得多清楚。咱们先不说李建兵之前对你的前妻是否存在奸@情,但凭你目前跟丽娟发展的关系,那他就是你通往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即便你不情愿他出事。你毕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即使在利益和良知上做比较,你会选择良知。但在情感和良知做比较时,你未必不会犯错误。如今的李建兵是好是坏,或者是生是死,往往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我不希望你因为感情上的贪婪而让自己一念成魔。就算你最后拥有了丽娟,但想到李建兵成为你俩幸福的牺牲品时,你还能够心安理得吗?不过,我看李建兵目前的样子,确实不敢保证他能平安活下来,即便他真的没救了,我也不想主观地怀疑你。但是,在那个时候,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方晓婉讲完这番话后,又继续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着秦松沐,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一个答案。
秦松沐的表情很淡定:“晓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那好,谢谢你的提醒。你可以回去了。”
方晓婉一怔:“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撵我走?难道我在这里,会让你压抑得透不过气吗?”
“你觉得我心虚?”
“我···无法看透你。”
秦松沐一伸佩戴手表的手腕:“丫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难道你的工作就是时时刻刻鞭策我吗?”
方晓婉露出一副黯然:“我在你手里就像一个小蚂蚱一样,岂能鞭策得了你?我现在的心情恐怕跟你一样纠结和矛盾,所以就没心情工作了,只想跟你在一起。”
秦松沐鼻子一酸,差一点没让眼泪掉出来,但同时感到心里一热。如今的方晓婉对自己真是做到了用心良苦。他可以不接受,但不能不明白。
他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坦然地对方晓婉表示:“我现在必须要把李建兵的情况向丽娟汇报一下。你如果在场,恐怕不太方便吧?”
方晓婉一阵苦笑:“我早知道你俩的关系了。除非你跟她商量如何让李建兵消失,否则就算说再多的肉麻话,也无需回避我。”
秦松沐被她这样一激,顿时无所顾忌了,立即朗声道:“那好,你就再坐下来听听吧。”
方晓婉心里很乱,如果让她离开,也会让她感动六神无主的,只有在秦松沐跟前,才让她的心神安定有些。所以她刚才故意讲了刺激对方的话,当得到对方的许可,便欣然坐了下来。
秦松沐则对她视若无物般地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陈丽娟——
方晓婉几乎竖起耳朵使劲听秦松沐手机里的动静,并终于隐约听到了陈丽娟的声音:“松沐,什么事?”
秦松沐把头低下来,目视着桌案上的病例,冲出手机讲道:“丽娟,我通过研究老李在市一院的治疗,得到了一个结论。现在想把这个结论告诉你。”
陈丽娟一副漠然的语气:“松沐,关于他之前的治疗,对你我都不重要了。你现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秦松沐脸色微变:“可老李目前的状况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病入膏肓了,而是市一院对老李的治疗存在极大的问题。”
他的手机沉默了片刻,陈丽娟的声音才又发出来:“你是怀疑他被刘合谋害?”
秦松沐眼睛一亮:“丽娟,你真的很聪明,很快便想到是刘合。”
“当然。因为建兵的情@人就是他目前的老婆。他俩也算是‘情敌’关系吧?如果建兵突然好了,那对刘合的家庭会产生威胁,就像是你之前的家庭一样。”
秦松沐顿时露出苦笑的表情:“丽娟,就算是如此,难道我们不该为老李伸张正义吗?”
不料,陈丽娟却发出一声冷笑:“松沐,你应该相信恶有恶报了吧?想当初建兵破坏你的家庭,即便他遭到了报应,也要拖累你背上一口黑锅。如今他在成为植物人的情况下,却遭到小人的算计,这算不算是罪有应得呀?”
方晓婉听到了陈丽娟讲出对现任老公李建兵绝情的话,顿时心里一凉,难道世间的爱和恨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吗?
秦松沐的双目几乎冒火了,顿时激动得大声喊道:“丽娟,请你不要这样诅咒老李。他既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更没有对不起你!”
他的激动而高亢的声音不仅震惊了电话另一侧的陈丽娟,也同样震惊了坐在跟前有咫尺之遥的方晓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