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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晴空中,朝阳高挂,碧蓝万里。

在这片晴朗之下却是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南方森林受到大面积的破坏、四处都是烟尘与火焰持续灼烧着大地,原本居住在此地的野兽除了被卷入战斗无端丧命之外,就是慌忙朝森林外奔逃了。

过去被翠绿所环绕的山头此时从某个位置向外扩张,满地都是焦黑的、不知原本为何物的残骸、被撕碎的肉块、勉强能看出形体的断肢等等,散落的密度甚至可以用“堆积”来形容,可知战争的惨烈程度。

在南方森林某些住民视为守护神的震天关,此刻说是断垣残壁一点也不为过。瓦尔纳站在震天关内,脸上满是黑灰的烟尘与混合着汗水的血迹,他的表情却是空虚与茫然。

“看样子,还是逃不过啊……”瓦尔纳迷茫地呢喃,他完全清楚这场强攻到底动用了多少拜恩瑞德的子民,也清楚经此一役,对整个国家的打击有多么巨大。

消灭了那些看似无止无尽的魔怪,并且成功击杀了数名魔族,或许这是人类至今对魔族造成最大伤害的一次战斗了吧。

他们赢了,这些拜恩瑞德的好汉们终究将那片足以染黑天空的邪恶歼灭,只是最后也烧尽了自己的生命。这洒遍南方森林的尸骸就是这场恶战所留下的代价,拜恩瑞德数万勇士葬身于此。

“喂。”瓦尔纳头也不回。

莱纳静静走上前,没有搭话。如果要说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角色,他或许会回答,那是一个永恒伫立着的敌人。从上一代传承下来的恩怨深深影响着双方的关系,再加上一场正面血战,两人此时却都还站在这里,也难怪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就是魔族带来的罪。”瓦尔纳回头,但目光却是停留在仅存的一小支部队上。那惨状,有许多人就算此时还活着,或许也无法支撑到回拜恩瑞德了吧。

“我们拜恩瑞德付出了代价,接下来该你们了。”

顺着瓦尔纳的目光,莱纳看到的是在平地上有些突兀的突起,形状看上去差不多是个标准的立方体,材质与四周地面相似,约有半人高,不知为何建立在此处。原本除了用途不明之外,这大概可以说完全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在此时,这里却是异常的显眼。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相对于已经被破坏得坑坑洼洼的震天关内,只有这么一个地方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状况,可以说是普通得十分异常,简直像是与周围存在于不同时空似的。

“这是……?”莱纳走上前;他当然也不至于会觉得这纯粹是凑巧。

“打开它。”瓦尔纳用的是命令的语气,虽然多少令人感到不悦,但更多的是对于他此时严肃的态度感到不适应。

闻言莱纳没有轻举妄动,先是绕了一圈仔细观察,然后伸出手、有些迟疑地触碰了方块的表面。

触感上,与普通的石头并无二致,除了与周遭的惨状格格不入之外,与这整栋建筑物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这里面的是什么?”莱纳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机关,因此需要先知道里头的内容来决定是否要动用粗暴些的手段。

“神族留下的宝物。”瓦尔纳对此似乎也并不是了解得很清楚,在他这么回答的同时,纱宛等一众人也上前了几步,围着那个立方体各自观察了起来,就连毛毛也背着艾叶在那又看又嗅的,只有乌澈依然在不远处冷眼看着。

“知道打开的方法吗?”虽然多少也猜得出回答,但莱纳还是姑且问了一句。

“……”瓦尔纳沉默,接着扯动着嘴角露出笑容:“或许你们死在这它就会开了呢。”

“咦?”立刻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表示惊讶的只有艾叶,因为虽然表情还有些僵硬,但瓦尔纳这显然就是他们之前无比熟悉且痛恨的嘴脸。

“别管他。”乌澈说。

“吼呜……”毛毛朝着瓦尔纳示威似地低吼了一声,但并没有再多纠缠的意思,因为它在不久前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这个人所拥有的力量,或者说,是他所能够调动的力量──动物的本能是崇拜强者的,毛毛多少也有这样的习性。

纱宛绕着那个所谓“神族的宝物”绕了几圈后歪着脑袋说道:“呐,我觉得,会不会是要用蛮力打开呀?”

“怎么说?”

“这里打得这么激烈,这里都没受到任何破坏,首先可以断定这个很坚固。”纱宛拍了拍立方体表面:“再来,这些魔族聚集这看起来应该就是为了守护这个。而说守护,魔族也不可能是因为怕神族的宝物受到伤害,所以这个应该不是坚固的‘宝盒’,而是牢笼才对。”

“纱宛小姐果然聪明伶俐。”弘云哈哈一笑。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纱宛回以调皮的笑容,两人的对话因为各自的性格而并没有染上什么阿谀奉承的感觉。

因为当下实在不是适合开玩笑的场合,两人各自一笑也就没再就这话题上纠缠了。

“喂,可别走神。”沃琳伸手戳了下看着他们两人颇有默契交谈的莱纳。

“呃。”莱纳赶紧拉长了音调说道:“那就试试吧,如果说这里头是关着什么东西,或许感受到我们这制造出的动静也会有所反应吧。”

“说关着什么东西好像有点失礼啊。”弘云苦笑。

“说得也是。”莱纳这么说着,同时已经握紧拳头,拧腰发力,重重一拳打了上去。

回应莱纳的是清脆且细微的响动,就像是用手指轻弹石头表面似的,就是那样微不足道的声响。不过众人都知道莱纳的实力,那一拳不说开山裂石那么夸张,但就是重装的机甲兵直接挨上也要被击飞出去的一击打在上头却只是产生了这么个玩笑似的效果,确实有些令人吃惊。

“看起来不像是需要慢慢试探的样子啊。”沃琳说话同时,破军朝后拉出了一段距离,随后带着一股子兽吼般轰隆的破空声猛劈而下。

轰!

与莱纳那一拳不同,这是扎扎实实、只求力道不计后果的一击,所造成的声势也明显不同凡响,只不过──这猛烈的一击只让在石块上头留下了一道像是被小石子划过般的浅痕。

众人交换了下目光,同时打定主意,各自抽出了武器,莱纳这次握紧了咆龙、乌澈不再摆出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是毛毛看向众人的眼神有点不解,它不懂什么神族魔族的,因此也无法理解去攻击一块大石头有什么意义。

见状,站在瓦尔纳身后的残兵们纷纷架起武器,似乎只要瓦尔纳一声令下,他们依然会奋勇地浴血作战。

“没关系没关系,让这些下等人忙活吧,他们可是休息了足够久了呢。”此刻瓦尔纳的模样已与往常一般无二,但不知为何,那睥睨万物似的温和笑容仿佛给拜恩瑞德军打上了一剂强心针。

拜恩瑞德王的慈悲只对拜恩瑞德的人民崭露,他的微笑带给所有敌人烟花般的死亡,也带给拜恩瑞德永世不衰的昌盛,这是拜恩瑞德连孩童都清楚的常识。

不过拜恩瑞德的士兵们当然不至于就这么抱持着这些人坐享其成之类的想法,因为当他们相遇时就已经看见莱纳等人各个都带伤,想必是从那一大群怪物中死里逃生了一回吧。经过了那样一场大战,他们实在无法想像这样的几个年轻人是怎么从中保住一条性命的。

虽然拜恩瑞德与克里斯王国曾经历大战,但因为拜恩瑞德几乎不出动正规军的原故,他们的士兵几乎都未曾直接与克里斯的战士作战,如今才终于亲眼目睹了这个百年来一直与萨所科里魔法师争夺着最强单兵称号的克里斯战士风采。

站在此处的拜恩瑞德士兵多少都有注意到那块不管被炮火轰击或是被怪物猛砸都毫发无损的异常方块,但克里斯王国来的这些年轻人,正以骇人的声势朝其猛攻,而且……似乎奏效了!

最初,被沃琳一刀砍出的细小刮痕正被有节奏地连续攻击;随着细小的石屑渐渐扬起,痕迹也从最初那种根本不像有受到伤害的刮痕变成了真正的刀痕。

就在刀痕逐步加深到了两个指节左右的深度时,似乎整栋建筑物都开始了微微的震动,仿佛被什么庞然大物撞击着,从最初有些杂乱的节奏,慢慢与克里斯众人的攻击节奏同步。

“里头果然关着什么。”莱纳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手上仍旧不停。

“哈哈,可别惹怒了里头的家伙啊,这力量怎么看也不是好对付的啊。”弘云有些无奈地耸肩道。

“里面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沃琳砍得相当卖力,但她并没有这么乐观地全面相信瓦尔纳的言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洛甄此时的心理状态与其说是相信瓦尔纳的话,不如说她其实只是认真地执行着莱纳的指示。

“打完就知道了。”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丝毫不动摇的也只有乌澈了。或许他心中这句话还有着后续,例如“如果是敌人就接着砍了”之类的。

相识多年的莱纳多少也能猜出乌澈的心思,对此也只有苦笑的份了。

喀!碰!轰隆!

随着地震似的轰隆声响,整个立方体被炸了开来。距离最近的莱纳等人早有预料,莱纳横着咆龙架在纱宛前方、乌澈迅速避让,退到了毛毛面前,显然也是在护着艾叶;弘云朝着洛甄的方向退去,最后却是沃琳拦在了两人身前。

虽然各自回避危险的方向和方式都不同,但他们可都不是会被这种飞石砸伤的主。

原本预期这些飞散出来的石块可能会挟带着异常的重量或者坚硬程度等等,想不到几人舞起各自的武器全力挥挡时,竟轻易将石块击碎,感觉与普通石头无异!

看样子并不是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这地方不知道被什么给加固了……莱纳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同时依然警戒地看着如今烟尘滚滚的中央。

“呃、嗯……”

所有人屏息凝神,听着细微但没有丝毫掩饰的声音。

烟尘逐渐散去,一双巨大且洁白的羽翼从中舒展了开来,从中传来了清晰的人声,光听声音的话似乎是稍微有些低沉的女声,又有些像是变声前男孩略显稚气的嗓音。

“嗯……怎么回事呀?”

随着所有人的视线变得清晰,可以看见刚刚莱纳等人合力破坏的立方体处此时站着一个人,或许说是像是人类的某种生物。

“你是……?”莱纳问了一句。虽然对方看起来没什么敌意,但他并不敢就此放松。

“我?我是碧玺。”回应莱纳的是有些困惑的表情,一双冰蓝的眼瞳纵然在困惑时也闪着宝石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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