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看才发现,周围那挺立的士兵全都有些半透明,可是又不像普通幻影那样虚无飘渺。他们的发梢会随风摇曳,他们的影子随阳光洒落而拉长,甚至就连呼吸所造成的轻微动作也和普通人无异。
“这些……”莱纳皱眉。为了面对各种情况,他多少对各种魔法的现象有些了解,但这可一点都不像他所知道的召唤术或幻影术啊。
“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魔法。”洛甄满脸凝重。
弘云和沃琳都不懂魔法,因此只是有些惊讶于那些不知怎么来的士兵和地毯。
只有站在身侧的莱纳一个人注意到,乌澈的眉头皱得死紧。在沃尔克希遭到兰若森击杀后他就再也没看过乌澈露出这种表情了。
“怎么了?”莱纳低声问。
“小心点。”乌澈只回了这么一句。
此时,王宫门前已经有两位身穿类似款式黑短袍的男人迎了上来,他们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其中一位体型稍胖,另一位则十分匀称。在他们的相同的衣着上十分讲究地点缀着流苏以及金色花纹,头上戴着一顶用羽毛装饰的帽子。虽然乍看之下相似,不过稍胖那名的衣着比起来稍微简洁一些,看来应当是有些地位差距的。
“您就是克里斯王国新晋的英雄莱纳吧?恭候多时了。”稍胖那人笑道,看上去很温和谦逊,双眼眯得像条线似的。
“女王就在里头,请。”另一人只瞟了众人一眼就这么说着并让开道。
他后头,在这宫殿内最深处的王座上,有位身着华贵服饰,浑身有些珠光宝气的妇人,她身材削瘦、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半眯着的双眼给人一种锐利严苛的感觉。
莱纳当然知道这妇人是谁,于是一如既往地走向前躬身行礼:“普莉奎亚女王,我是克里斯王国的莱纳,很荣幸能见到您。”
普莉奎亚缓缓点头,神情冷峻:“听说,你们想见烈文宁宇?”
面对那种威摄的目光,莱纳不为所动:“是的,我们受白石贤者指引,希望能求见大魔法师一面。
“有件事我认为应该先让你们明白。”普莉奎亚锐利的眼神中似乎有点不耐:“如今你们能够站在这里,单纯只是出于我们对于白石贤者的尊重。”
她没把话说完,但多数人都明白她藏着的那句话是──克里斯王国并不在他们尊重的对象之中。
莱纳的表情只是微微一动,马上恢复如初并回答道:“白石贤者确实是集睿智与平衡为一身、真正能不在乎名誉地位的智者。”
这句回答也是话中有话,他少说的是──看来你们萨所科里并非如此。
任何人只要看到普莉奎亚现在的表情都会感受到,她不只听出了弦外之音,或许更是联想到了更多的侮辱意味。
不过,王也不愧是王,纵使是那张已经明显燃起怒火的脸庞也能瞬间恢复平和。当然莱纳并不是预料到这点才反唇相讥的;之所以会将那些话说出口,一方面是因为此时他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态度,他的低头等于是克里斯王国自认矮了别人一截,另一方面则很单纯只是因为普莉奎亚的贬低而一时冲动罢了。
“现在不能让你们见烈文宁宇。”普莉奎亚的表情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正在苍雷塔进行与天雷沟通的冥想修行,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让任何人打扰他。”
普莉奎亚态度放缓,莱纳也不好继续无礼,于是恭谨地问道:“那么冥想修行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至少还需要一个月以上。”普莉奎亚微扬下巴,驱赶众人的意味明显。
莱纳微笑:“如果只是一两个月我们可以等。事关重大,我们必须要见大魔法师一面才行。”
闻言,普莉奎亚的表情立刻就不乐意了:“你是想赖在我们萨所科里?”
自小习惯了桀,或者说是图列农那惊人压迫力的莱纳压根就不怕这种程度的震摄,制式的笑容不减:“外国使节来访,一向以睿智贤明闻名的普莉奎亚女王却只认为是赖上了萨所科里吗?”
眼看又吃了个哑巴亏,普莉奎亚脸色连变,最后楞是又挤出了笑容:“不,我只是认为让各位在这里等待这么长的时间并不合适。”停顿了一下,普莉奎亚又露出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表情:“不然这样吧,你们有什么事,等烈文宁宇这次冥想结束后我会替你们转达。”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这件事必须要与大魔法师见面后才有可能解决──还是说,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留下来的理由吗?”此时莱纳表现出的沉稳与攻击性,俨然就有了一点萨京的风范,让站在后头的沃琳表情怪异。
不断被莱纳明里暗里挑衅讽刺的普莉奎亚深吸了口气后终于回答:“随便你们吧。”然后头一转,让身边的随从扶自己起身后直接就离开了。
普莉奎亚一走,刚刚门前的两人马上凑了上来,不过还是只有微胖那人笑着说道:“看来贵客们应该是要在帝国住上一阵子了,我替各位安排一下吧。”
“那就麻烦你了。”莱纳回答道。原本话题应该到这就该结束了,不过看到另外一人还站在那,于是他投去了个询问的眼神。
“我是直属于女王的护卫团长,希望你们在帝国的期间不要惹事。”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对莱纳等人有着厌恶的情绪,无视他们的反应,转身便走。
另一人似乎很习惯这样的事了,凑上来继续笑道:“不好意思,他就是那个性,不必太在意他的话。”稍微停顿了下,语气一转:“我是他的副官,马迪。”
“您好,重新介绍一次,我是莱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请多指教了。”莱纳谦和地回答,和刚刚与普立奎亚对话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接下来,弘云等人也接连向马迪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尤其乌澈的更是减短得令人无语。
“刚刚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也知道魔法师们对于其他群体总是比较排斥的。”带着一行人前往寝室的马迪这么感叹道。
“你不也是魔法师吗?”沃琳问。
马迪苦笑:“我不是──至少在他们心目中并不是。”
“什么意思?”
“你们应该也知道,在普通人之中,有些人出生时就会获得一种天赋的魔法能力吧?”
闻言,莱纳等人微微点头,纱宛便是这样的天赋者之一。
马迪继续说:“在萨所科里,魔法师的血脉能让这里的许多家族拥有数种天赋魔法,而且在透过秘法进行修练,还有可能学会特定的几项能力。”说到这,马迪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天赋不佳,除了出生时获得的两项能力之外,完全无法学会其他魔法。”
“有两项天赋已经很了不起了。”弘云说道。
马迪摇头:“这里是魔法帝国萨所科里。有两项天赋的人满地都是,在许多家族里甚至出生就拥有五六种魔法能力的也不少;更致命的是,学不会一些通用魔法就代表无法集团行动。”
听到这,沃琳又问:“那你是怎么成为护卫团长的副官?”
马迪苦笑,似乎对这样的问题也有心理准备:“我的专长是炼金术。平常除了窝在实验室之外,就是待在团长身边打杂了。”
虽然马迪说得轻描淡写,不过能单靠着炼金术爬到现在这地位的人,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毕竟就算是最年幼的沃琳也对一个国家内部的争权内斗有所耳闻,没有强硬的后台或超群的个人实力,很难在其中站稳脚步。
不知是女王想表现出萨所科里的待客之道还是马迪自己的判断,莱纳等人被安排的位置虽然距离主建筑有些距离,可豪华的程度丝毫不见逊色。据马迪所言,这个地方主要是安排喜欢宁静的宾客居住而建造的,目前为止实际住过这的人其实不多。
至于安排他们住在这的原因马迪没说,他们也只能暗暗在心里猜想。
“话说回来,原来你还有那种时候啊?”沃琳朝莱纳说道。此时除了乌澈早早就回自己房间之外,其他人都聚在外头的议事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马迪配给他们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庄园,除了每个人各自的房间之外,还有议事厅、用餐厅等公共空间,外头则是人造山水、乘凉亭等等,俨然就是一个适合长期居住的居住完整空间了。
“什么?”莱纳疑惑地稍稍皱眉。
“她应该是指你和女王的对话吧?”弘云饶有兴致地笑道。
“那个啊……确实有点冲动了。”嘴上这么说,其实莱纳心里清楚,那才是正常的状态。在得知纱宛暂时不会有危险之后,他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也就能够用更有余裕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事。所以他才会意识到,除了有求于人之外,他们此行也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态度,定然是不能低声下气的。
“我认为莱纳大人的态度并无不妥。”洛甄满脸严肃;她清楚这其中的意义。
“叫我莱纳就好啦。”
“不行,只有这点恕我无法听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洛甄对于其他人的性格以及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多少有了些了解,当然也知道在这些人之中,莱纳并不是需要如此敬畏的存在。只不过,洛甄深知自己与其他人不同,她并不是和莱纳站在同一个战场上并肩作战的伙伴。
看见洛甄坚决的态度,莱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话说回来,刚刚和普莉奎亚女王的对话有一部份确实让我挺在意的。”
没人发问,但三人的视线同时表达了疑问。
“普莉奎亚女王确实不希望我们留在萨所科里,甚至想把我们支开──这我实在想不通。”
弘云沉思了下后沉吟道:“这么说来确实有些不对劲。照理说萨所科里积极与周边村庄交好,应当也会积极拉拢周边势力……恐怕安排我们住在这,也是女王的意思吧。”
“不是因为他们那些魔法师的自傲吗?”估计是回想起了魔法师们的态度,沃琳的话中免不了带了些讽刺。
“别忘了,那些周边村庄的也是普通人。”
“这么说也是……”沃琳还真没办法想像艾叶和桓格金等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为和星域城这些人一样的魔法师。
“咦?乌澈你去哪?”莱纳忽然注意到门口走过的乌澈,出声叫唤道。
原本打算直接通过的乌澈脚步一停,转头回答:“四处看看。”
“这,不太合适吧?”想到他们刚刚才提起的话题,普莉奎亚女王估计就是存着隔离众人的想法才安排他们住在这的,就这么出去到处晃荡,不知道对方还会做出什么事──虽然不想随便低头,但他们现在确实是有求于人的。
“无妨,先摸清他们的暗哨。”
“你是说……”莱纳皱眉。不管是为了保护客人还是其他原因,有卫兵之类在外头盯着也属正常,不过暗哨……
“除了你看到那几批,刚刚还来了一队暗哨。”乌澈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乌澈是个高手,这点无可否认,不过莱纳自认并不输给他;不管实力或敏锐程度都是如此。
对此,乌澈扯了扯嘴角冷笑,无声地说了句话。
──对付这种肮脏手段,你还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