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在回学校的途中,接到了她们家里的电话,古月刚刚还在脸上的笑容顿时被电话里颤抖的声音剥离,在一旁的江水寒和姜康不知发生什么,都是一阵沉默,司机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掐了手中的烟头。
古月挂了电话后,姜康随即紧紧的握住了古月的手,轻声问道:“月月,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古月说:“还不是我爸的那档子事,我就不明白他怎么如此没有责任心!”
古月说着就要哭,姜康顿时用双手轻抚着古月的脸颊,试图不让古月落泪,而在一旁的江水寒也一副忧虑之态。
于是,在去往学校的半途中,姜康和古月又换乘一辆出租车往古月家里奔去,江水寒本来也要前去,被古月和姜康劝说不用。于是,水寒一人回学校。
在回学校的途中,水寒由古月联想到自己,两人的家庭都是常年动荡不安,经济薄弱。水寒想象着此时家里的情况,父亲的胃炎有没有复发,母亲手上的老茧是否已将革命根据地扩展到了整个手心,家里的那只黄狗是否在每日吃剩饭的时候摒弃天然的狗德转而仇视它的主人,还有家里的其他事等等等等。
在水寒出神的时候,时间并没有停下出神,很快就到了学校,水寒进校门的时候又望了望学校的名字——青江大学,这四个字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天堂的名字,而现在却像是天坛,进去就像祈求上天,造福自己。
水寒在之前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盯着一件东西看,这样长久盯着的东西不一定是自己喜爱的。反之,没有长久盯过的东西不一定是不屑一顾的,就像自己从来没有长久地盯着梁若彤看过。
正在愣神的时候,古月来了信息,说是替古月在学生会那里为在校庆时的独唱报个名。
学生会的报名处设在办公楼后面,这样设置的好处就是避免办公楼的领导出入的时候风头被学生会抢了。去报名的人络绎不绝,有唱歌跳舞的,还有演小品的,当衬托的,做旁白的,当然还有换节目的那段时间空挡里抬舞台道具的。学生会的成员看到报名的人都是才华横溢,都是钦佩有加,有几个女生是报跳舞的,那几个学生会成员愣是纠缠了半个小时,他们率先夸赞她们才华绝冠,然后说明自己是欣赏舞蹈的专家,最后再次夸奖她们的才华,回到主题。这套路和平日里对学校的领导的拍马如出一辙,毫无创新。在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面前,每个男生都有着惊人的艺术欣赏力。
学生会成员的办事效率在此时颓遢的要命,这使得在后面等候多时的报名者疲惫不堪。江水寒替古月把名报了之后,天色已经不早。
正当水寒准备回去的时候,远处来了一个女生,此人身着西服,脚蹬着高跟鞋,怒冲冲地向这边赶来。
“你们怎么搞的,一天连校庆艺演的报名工作都没完成!”这位女生领导说道。
“冉处长息怒,兄弟们今天都很累,谁然咱学校艺术生命力旺盛呢,你看,报名的人真是多!”
“被给我找借口,哼!平时你们的效率也不是这样啊,早知道我们就派女生干部们报这个名!”
在一旁的水寒不得不佩服这位女生领导的工作洞察力,一眼就识破了学生会干部工作效率低的主要原因。
“你们帮我看看,艺术学院里面有没有个古月来报名,是个人独唱!”女生领导说道。
江水寒见那些学生会成员顿时投入了繁杂的检索工作中,水寒知道学生会成员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记忆力差,刚刚报的名就能忘记!
水寒实在无法容忍他们从头到尾的寻找,这样的寻找会使得后面排队的人对政府的抱怨转移到学生会。于是向前去说明了刚才登记的就是。
那些学生会成员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我就说嘛,今天报名的女生中好像没有独唱嘛!原来她是让你替她报名的!”
那个女生领导扫了一眼江水寒,说道:“到底是独唱,连秘书都这么看起来一表人才!”
“呵呵,我是她朋友,她临时有事,不便前来。”水寒说道。
“哦,你叫什么啊,我怎么似乎在哪见过?”女生领导说道。
“江水寒。”
“江水寒,是前些日子在学校期刊上发表文章的江水寒吗?”
“哦,是,你们也看那种期刊?”
“这是什么话,我们就不能看一些文艺气息的文章吗?”这位女生领导一改刚才的铁腕作风,变得娇气。
“你们不都是看《青江大学报》吗?为以后看《人民日报》打下坚实的基础!”
“呵呵呵,好,不愧是搞文字的,刚说两句就讽刺了!”
“呵呵,开个玩笑。”
女生领导说道“留个电话号码,交个朋友吧!”
江水寒在这种事情上是决计不会拒绝的,都是来者不拒。江水寒想自己如果从政,一定是个腐败分子。
江水寒从与她的谈话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叫冉小轩,是学生会秘书处的处长,在学生会里面,也算管局极品。
此时,学校的九十周年校庆已进入倒计时。江水寒替古月完成的只是临阵前的报道,以证明在校庆的关键时刻不会溜走冷场。
在这个十年一遇的校庆来临之际,学校里没有一个人都显得浮躁,把气都浮上去了,就是没办法沉下来。江水寒也是,本来想在校庆的时候一堵梁若彤靓丽的卓姿与高亢的嗓音,但是她偏偏没有参加,好多艺术生视此次校庆的契机如同沙漠里的泉水,不能让别人沾到半分,她倒好,轻轻地离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使得江水寒这样的人难以摸索。
但是江水寒迅速意识到这是梁若彤智慧的决定,如果不是她的离去,这次独唱的重头戏定然落在她身上,古月就会成为具有衬托作用的绿叶,哎,看来女人之间不只是甄嬛传中的勾心斗角,还有真诚的友谊。
江水寒回到宿舍,任丰正在拿着一张纸在那儿发呆,似乎马上就会在那张纸上大彻大悟,皈依我佛,神情已远远比释迦牟尼还要娴静而舒远,很有意境。
江水寒在良久的注视了专注的任丰之后,决定及时出手以免任丰成佛不成反而走火入魔。
“任丰,什么事啊?这么专注。不会又是什么爱因斯坦留下的疑难杂症吧?”
“水寒,过来,快过来!”
任丰接着说“你看,全国大学生机械设计大赛,你看主办方,多么权威!要是咱们获奖,定然在全校面前一扫平日咱们出不了头的晦气!”
水寒接过那张报名表,神情凝重地审视着每一条参赛须知。
“任丰,我觉得这次大赛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一定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比诸葛亮借的东风还要珍贵,相信你一定也会像诸葛亮一样满载而归!”
任丰陶醉在这番赞美溢词中间差点休克,说道“嗯,我就说嘛,水寒的觉悟一定高!”
“任丰,你可能稍微——,我是说稍微——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任丰那飘飘然的古道仙风彻底消散,成为了梅超风,“水寒,你——,我告诉你,水寒,别再像姜康那样每天想着泡妞,我告诉你,学一身真本事才是王道!他爸是中石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说不定连炒菜都用石油!这岂是我们能比的?”
“哦,那把我的名字也填上吧!”水寒无力地说道。
任丰得意洋洋地说:“组队至少三人,现在还差一人,隔壁宿舍的小成我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估计最后也会招安,哈哈,校庆一结束,就是我们向领奖台冲刺的时刻!”
其实江水寒清楚的知道,像平日里这种学习小组任丰是不会这么求贤若渴的,只不过这次班里的尖子生都摒弃了以往的互相仇视,实现了班内难得的第一次大团结!尖子生成群结队凑在一起,形成刺猬,让人一看见就望而却步,但是由于任丰的腿脚因为近期打篮球时受伤(队友向他传球的时候使出全身解数,那球不因重力而成抛物线,而是呈直线砸在任丰脚上),所以在藩镇割据的班内形势下毫无疑问的成了乱世枭雄。没有找到一个可靠的队友,但是任丰信心饱满,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他认为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以一挡十。但是这次大赛的参赛须知上明确说明了组队在三人以上,并且必须以参赛队为单位进行比赛,任丰差的只是队伍中的人数,而江水寒就成了其中的一名臭皮匠。
江水寒想以任丰的性格,自己肯定轮不着插手,任丰治学严谨,不是水寒这样毛手毛脚的人可以随便帮忙的。而倘若此次获了奖自己就是无功受禄,何乐而不为?
但是紧接着江水寒就在审视自己丑恶的心态,明明是帮助朋友参加比赛以圆朋友的参赛梦,怎么把自己的动机说的这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