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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超体

乱葬岗似的天花板上密布的人骨!?

窒息!?

战栗!?

死亡!?

……

一切,感觉就像置身于地狱。

何苒的双瞳紧缩成了针眼,惨嚎,无力地挥动着僵硬的双手,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蛛蟹丑陋恐怖恶心的下腹裂开的腔口朝他压下来。

“蛛蟹的上颚背后分布着脆弱的神经组织和脑中枢,所以上颚就是它的弱点。”

“攻击它的上颚!”

突然,何苒的大脑像最冷静、最精密的计算机一样瞬间分析出蛛蟹的弱点,并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在蛛蟹恐怖的裂口将他包裹住,准备合上的瞬间,何苒的手像最快的利剑一般,戳进了腔口深处的凸起物,一路挺进,深入脑中枢。

何苒癫狂了,像所有被逼向死路的人那样在恐惧中癫狂。

何苒的手并没有那么长,也没有像一截断骨那样坚硬和锋利,但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他的手却变化成了一根尖锐的长矛,死命地戳进了蛛蟹的上颚,捅着,发狂地捅。

蛛蟹显然没有想到它视为蝼蚁的存在,它的食物竟然会临死反扑。

它顿时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代价。

“嘶!——”

蛛蟹发出凄厉刺耳的嘶鸣,一阵阵尖锐的嘶鸣将玻璃、瓷杯震碎,将何苒的七窍齐齐震出血。

蛛蟹边叫边用它尖刀般的节肢疯狂地戳插着何苒的腹腔五脏六腑,但是这于事无补,尽管鲜血像翻涌的泉水一样从他口中涌出来,生命迅速地从他瞳孔中消散,但是何苒依旧死命地定固着捅进蛛蟹中枢神经的手。

蛛蟹垂死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动弹了,倒在了何苒的身上。

蛛蟹本可以不用死得这么草率,凭借它灵敏的反应和对危机的敏锐预感,完全可躲过此劫,但是很不幸,它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相当严重的伤,这种伤虽不至于致命,但是却极大地降低了他对危险的预感和反应,而且它打心眼儿里没把它的食物当成可能威胁它生命的存在。

蛛蟹死了,何苒也死了,至少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意识陷入了仿佛永恒的黑暗。

何苒的尸体和蛛蟹的尸体相叠摆在一起,死亡净化了这里躁动的空气,一切尘埃落定,只剩下墓堆的平静。

然而在这份静谧之中,在人眼看不见的地方,何苒伸进蛛蟹脑中枢的手化为了一众血管,蔓延开来,最后将一颗黑色的晶核包裹。

核桃大的黑色晶核被一众血管包裹后,迅速分解成不计其数的“电子”,这些蓝色的电子像一个个蓝色的精灵,顺着血管蔓延而上,跳窜着进入何苒的体内。

……

“赫!”

宛如溺水的人重新吸到第一口空气那样,何苒霍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不知何时他的身体竟然窜到了超市的天花板上,像触发高压电的人那样剧烈地抽搐着,又像癫痫发作的病人似的扭摆着四肢。

数以千亿计的蓝色电子在他四肢百骸的细胞中闪烁、冲刺,他的身体俨然变成了微观的战场。

恍惚间,何苒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仿佛一张以时间为纽带的三维立体图在他眼前徐徐扩展,他成了起点,一条条基因链条状的射线向着过去十万年、百万年、亿万年延伸,这些射线互相独立又相互交织,恍若一颗由无数的经纬线构成的星球。

何苒置身其中,宛如梦境,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一股执念催促他选择这些代表着地球历代亿万生命的光点中的一个。

何苒深刻地感受到,那个声音,是生命进化到一个瓶颈渴望突破的最强烈的执念。

人类的大脑已经达到了100%的利用率,其他各个方面也达到了原始生命进化的极限,唯有突破瓶颈,人类才能进一步进化、发展,探索更高的生命领域。

而暗核的出现,恰逢其会地解决了何苒进化的瓶颈。

人类的下一步进化,方向是哪里?朝哪个方向进化?回答这个问题的前提,甚至包括解决人类所有问题的前提,都无外乎生存。

而只有适应环境,生命才得以生存。

因此,可以说,生命是为了适应环境才进化的。

假如一切都没有改变,人类一如既往地生存下去,进化会缓慢地朝着大脑的开发和利用这个方向走下去,人类最终可能会进化成只有大脑作为身体全部的生物,而手脚等部位将可能消失。

但是没有假如,世界改变了,环境的骤变让人类不得不朝着更有利于生存的方向进化,而偏离既定的进化轨道。

像瘾君子看到毒品摆在自己的面前那样,何苒感觉到了最原始的诱惑,不能自已,身体各部分的细胞都在兴奋地战栗着,催促着他在无数生命光点中选择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

何苒伸手点在了其中的一粒蓝色光点上。

于是蓝色光点在他眼中迅速放大,将他吞没,他感觉仿佛置身在婴儿时期母亲的羊水中,温暖、安详,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一股心悸仿佛一根手指戳破胎盘,将他唤醒。

何苒睁开眼,一双瞳仁泛过蓝色的光晕,随后便又恢复原状,宛如错觉,他躺在地上,仿佛在回忆,又像是在观察,忽然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胸膛,直到确定胸膛一点伤痕也没有,甚至连手臂也如新生的婴儿一般没有瑕疵,他才镇定了下来。

他很想问,他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在自欺欺人,他身上没有一点伤,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他知道问题出在他身上,虽然身上除了没有伤,跟过去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但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不同。

怎么说呢?就像生命得到了一次升华,他还是他,但又不是他,他是未来的他,他是本不可能出现的他。

他是何苒,但超越了何苒。

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概括他是谁?他现在的生命层次,那么……

他就是【超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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