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廷颇为头疼的林丹汗听到劳师远征且孤军深入的后金军攻来,甚至连聚拢兵马抵抗都没有做到,直接率察哈尔等部一溃千里,甚至都逃到了青海去。
与此同时,朝廷中却满是嘲笑之声,文官对此皆是不耻,如此疲弱之蒙古竟也敢称大国,当真是狂妄至极。
不过他们忘了一件事,统一了漠南的后金人会就此收手吗?
答案是不会,后金人虽然在蒙古各部中获得许多的猪马牛羊与归附牧民,但这还远远不值得兴师动众的皇太极就此罢手。
听闻后金大兵自漠南突入宣大边墙、大兴劫掠后,正在一片嗤笑蒙古人的京师重臣也尝到了蒙古人受到的滋味,纷纷大惊失色,却一个计策都献不出来,终日只是惶惶不安。
偌大一个京畿,在崇祯皇帝朱由检的一纸诏令下,从各处源源不断的汇集了数十万的勤王兵马,但朝廷仍是感觉不够,求援勤王的信使仍是不断往各地而来。
数十万的勤王军,居然没有一个将领敢出战宣镇阻截后金,更甚于连派出探马的胆量都没有。
到达后只是汇聚在京师周围,终日祈求着后金不要将崇祯二年的已巳之变再来上一次。
终于,数月之后,一骑自大同镇而来。
永安军万余兵马出战后金,一战而歼敌五千,再战直接击溃女真蒙古联军,斩首七千余级,这件事风一般的传遍了京师。
萧亦的威名再一次令这座屹立了两百余年的大明京师狠狠颤动,五城兵马司的官员甚至听闻近日数道民谣在京师附近谣传开来。
“可恨鞑虏入关为祸,有朝廷官兵,不堪大用;期盼之军替天行道,有百胜强军,为民做福。”
这只是其中一句,数不清的民谣歌谣传遍京畿各地,广为流传,当然了,这些歌谣很快的便通过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卫的口中传到崇祯皇帝耳中。
可以试想,当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听到这些民谣,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大怒场景。
于是乎,崇祯五年的八月底,对于萧亦大捷请功一事终于有了定议,几骑携带圣旨从京师出发,目标便是大同镇萧亦的所在。
......
不提京师如何雷霆大动,萧亦率永安军风风火火,高唱凯歌回到大同镇城,每一人的腰间至少都挂着几颗鞑子首级,其中有女真人的,更多的是蒙古人的。
本来这样一副血腥场景看在寻常百姓眼中是非常可怕的,但镇城军民却没有这种感觉。
只因为他们都知道永安军将士挂在腰间的每一颗首级,都是真真的鞑子首级,没有一颗是杀良冒功。
那一日前来迎接的军民不仅是在城内街巷拥堵,甚至都布满了镇城外的官道。
前来的人中不仅有那些受到萧亦恩惠得到新生活的普通百姓,就连一些商户、大族都有人前来恭贺。
对于这头一批前来示好的商户与世族,萧亦对其皆是和颜悦色,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许多本地的豪族与商户都不想与如日中天的永安军为敌,在这一批人有好的结果后,其余人自然是络绎不绝的前来。
来自然是不能空着手来,每个人多多少少的都带有些礼物,萧亦如数照收,自己又小小的发了一笔,也让这些人安心不少,这对两方都有好处。
这个时候,在萧亦率军离去后,统御振威营守卫镇城的董英华也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听到萧亦大捷归来时,简直是欣喜若狂。
因为董英华、李二牛等人现在与萧亦的利益是直接挂钩的,萧亦与永安军愈强,则他董英华也便水涨船高,李二牛在蔚州地位财富地位一日不变。
但若是永安军兵败覆亡,他董英华怕是立刻就要被愤怒的豪族五马分尸,蔚州的安乐图景怕是也持续不了多久。
当日,萧亦在所有人的眼前拍了拍董英华的肩膀,亲切的道:“本军门还要代所有的永安军将士谢过董大人这些日以来的忠于职守,让我们能安心的在外征战,杀虏建功!”
萧亦话说完,周围的人无不对董英华投射以羡慕与敬畏的目光,看来这董英华是萧亦的心腹了,以后可要好好巴结一番才行。
一向是不苟言笑的董英华此刻却显得激动异常,更是泣不成声。
永安大军入驻镇城后并没有接管振威营的防务,因为这些日的出征让萧亦看到振威营戍守地方,操练士卒,永安军外出征战,建功立业的制度可行之处。
这些振威营士卒的作用也出乎萧亦意料之外,以后也可以安心带着永安军外出征战了。
振威营的士卒往往都是从当地人中有家室者招募而来,虽然在战力与威望上远不及永安军,但却比原本的大明官军强出太多,加上人数众多,戍守地方自然不在话下。
萧亦率军大捷归来,整个镇城都有如逢年过节一般喜庆,但一个地方却是雷霆震怒,风声鹤唳,那便是黄府。
黄云发机关算尽,怎么也想不到,竟连多尔衮都败在了萧亦这个区区武夫手中,而且还是大败。
虽然镶白旗未曾受损,但多尔衮嫡系战力最强的正白旗却是损失殆尽,几乎已经被永安军打散,这如何不让黄云发吃惊。
黄云发乃是商贾之人,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势,当今之大势,明摆着朝廷日渐衰微,后金强势崛起,而多尔衮又是后金之中少有的文武全才,将宝压在他身上准没错。
黄云发确实是押对了,在没有萧亦的历史上,后金此行大掠大同,无人可挡满载而归,而黄云发因此也得到了少有的商机,秘密为后金军输送军械粮草,赚的是盆满钵杳。
但这一次,后金人甚至连聚落所都没有突破便被永安军大败而回,草草结束了围掠之行,这对于黄家来说实是损失惨重。
但黄云发此刻在大堂中来回踱步,目光焦急却为的不是这个,是他和多尔衮秘密的交易,萧亦到底会不会得知。
在大堂上踱步半晌,听着外面锣鼓喧天的热闹劲,黄云发突然笑了笑,坐在香木座椅上拿起茶杯小酌起来。
自嘲道:“不会不会...”难道萧亦还敢对他黄家怎么样不成,黄家势力遍及各处,就连在朝廷都有内线,敢对黄家下手,反了萧亦不成!?
刚刚喝了几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走来,满脸的惊恐。
“老爷,老爷不好了,永安军打上门了,说是要查抄了我们黄府!”
“咔嚓!”
黄云发手中的茶被杯硬生生的捏碎,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黄云发蹬的一下站起身:“查抄我黄府,萧亦他怎么敢!”
似乎正应了黄云发自欺欺人的问话,府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门外史路的话传进门内,这冷漠的话音让府中的家丁都在暗暗发颤。
“奸商黄云发,私养兵丁上千!抗拒搜捕!勾结女真鞑虏,暗地输送军需物资,祸国殃民,其罪当诛!”
“奉大同镇守总兵官萧亦之军令,永安军陷阵二营查抄黄府,旦有抵抗,格杀毋论!”
史路说完,门外传来两千余永安军兵士整齐的喝声。
“旦有抵抗,格杀毋论,杀!”
黄云发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惨然的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
他的管家看着眼前的黄云发,哪还有以往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转眼便从意气风发的巨商便成了风烛残年的老者,虽有偌大家业,但在永安军的绝对兵威之下,却显得如此弱不禁风。
所有人都没想到,刚刚凯旋而回的永安军并没因为得胜而就此放松,就连庆祝都没有一次。
是夜,游击将军史路率陷阵二营两千余人将黄府围的水泄不通,镇抚官董英华带振威营军士将几家协从黄家的豪族清查。
刘通则调集足有上百门虎墩炮,黄府那厚实的红木门墙、威严的石狮在永安军面前转瞬间都被轰的稀烂,家丁下人惊声尖叫不已。
黄府内的黄家家丁不甘为罪,自然要奋起反抗,闻讯后为防止伤亡,萧亦增派黄阳统陷阵一营支援史路。
那些兵丁只有一千多人,就算都有些拳脚功夫,面对四千余名全副武装的永安军兵士也只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淡淡的血腥味弥漫整个黄府。
不过萧亦是非分明分的很清楚,虽然对黄家之人与家丁格杀勿论,却是下有严令,对那些丫鬟仆人不予处理。
这便是强军与杂军的区别,若是一般的军队,杀红了眼谁还会管你军令与否,原本的查抄立即就会演变成一场大乱。
但永安军兵士接了萧亦的军令后立即一丝不苟的执行,每一个甲长都在严格约束部下士卒。
即便是冲入黄府与家丁搏战时,永安军的士卒见了那些惊恐出逃的丫鬟仆人却也是视若无睹,周围严阵以待的军士也都放其归家。
不过此中政策下,自然有人会穿上丫鬟仆人的衣物想要逃出黄府,这些人多是被围观的民众认出喊打。
除了对那些毫无威胁的柔弱女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外,出逃的黄家男丁无不被列阵的永安军兵士当场格杀。
第二天,永安军陷阵五营带着萧亦的军令,踏着整齐的步伐开出大同镇城,分五路而去。
他们的战争并未结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