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三年(公元574年)北周都城建安城门口,一展大大的征兵旗帜在城门显眼处,早早就排了一长条队伍。
“齐王,您看,如今百姓对征兵热情空涨呢?”在一旁的茶棚里,一个官吏对坐在最中央的黑衣年轻男子说。
“恩,真是不错。”齐王宇文宪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你这个老小子有办法。”
队伍最外围,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站在队伍外面,看着争先报名的北周百姓,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齐王看向他的时候,被那丝忧伤仿佛一下击中了心脏一般,他不自觉的站起了身,走了过去,“怎么?不报名吗?”
“你们这是报名去攻打北齐吗?”男子扬起头,那是一双如何的眼睛,深遂,忧伤,迷茫,让人深陷无可自拔,齐王一下呆了。
“请问,你们报名是去攻打北齐吗?”男子再一次问道。
“恩,恩。”齐王这才反映过来,自己倒唾了一口,怎么被一个男人弄得犯了浑呢?
“那好,我报名。”男子眼里一扫之前的忧郁迷茫,只余一抹坚定。
“你报名?”齐王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身形虽修长,但是瘦削。
“怎么?不行吗?”男子伸出自己一双手,那是一又什么样的手,虎口起满了老茧,看不出来这么瘦的男子竟然是个练家子。
“行,兄弟,以后你就跟着我干。”齐王用力捶了捶他的前胸,男子身形一拐,躲开了他的那一下。
“谢了。”男子冷淡地说。
“走走走,去报名。”齐王拉着他的手便往队伍中走去,“不过,兄弟,你的手除了长茧处,其余部分还真是细嫩哪。”
男子一听,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请自重。”
齐王自知失言,笑笑,便随他去了,他本想带年轻男子到最前面,可是他执意要按队伍来。
“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这一言,让旁边中年男子大吃一惊,看了年轻男子一眼,顿时了然。
“在下钟律胡。”男子知道自己如果不说,齐王一定会想其他方法得到的。
“钟律胡,汉人还是鲜卑人?”
“鲜卑人。”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齐王,这小子也太不懂事了。”看着钟律胡的前影,官员为自己的齐王打抱不平。
齐王摆摆手,“这小子,挺有意思。”
钟律胡从城门口走出去,他感觉到身后仿佛有人在跟踪自己,几个起落,便将那人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王婆婆,开门,我是钟律胡。”感觉到自己已经甩开了身后的人,他来到城外一个村庄里,敲开了一户人家。
门喀吱一下地开了,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妪探出头来,细细地看了来人一眼,“原来是小郎君啊,快进。”
钟律胡身子一闪,便走进了屋内。
“小郎君,没有吃饭吧,来,刚刚一直在锅里给你热乎着呢?”老妪从锅里端出一盘热乎的馒头,递给他。
“谢谢王婆婆。”钟律胡感动地拿过馒头来,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王婆婆,明日我就要去参军了,来,这是五两银子,您收好,给小丸子买点营养品。”说完,他拿出一小袋碎银子。
“这可怎么使得,你自己拿着,这几****在这里给小丸子教识了不少字儿,我还没有多谢你呢?”王婆连忙推拒。
“不要客气,您拿着。”钟律胡不由分说,将银子塞进王婆的怀里,原来,此次他逃亡到这里,最近一直呆在这个家庭里,王婆儿子儿媳已经死去,仅留下丸子一个独苗,平日里,王婆就靠着租着地主的两分薄田度日,只能吃糠噎菜,仅剩的一点米粮都留给他同小丸子。
王婆拭了拭眼角,“你,你真是个好人。”
“王婆,看你说的,这些日子里多亏你的照顾,我伤才会好的那么快,对了,你能给我烧点热水吗?我想在当兵之前先洗个澡,以后在军队里就没那么方便了。”
“行,行。”王婆忙忙回答,立刻出去给他烧水去了。
钟律胡拒绝了王婆的好意,自己将热水抬进了房里,栓上房门,开始一件一件脱下衣服,直到最后胸前余下一抹白布。
看着胸前的那抹白布,钟律胡恨死自己了,为何自己是个女子,要不然,自己便可以为斛律家族报仇了,不过,现在也不晚,高纬,祖珽,穆提婆,陆令萱,你们都等着,总有一日,我必将手刃你们狗头,祭拜我斛律家族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
原来,他是斛律光家五郎,自幼被一高僧指点,说他必须以男装示人直到及笄,才可躲过祸端。
细细地擦着自己的身体,几年过去了,胸部开始鼓了起来,如果不用力缠着,很容易会被人发现,待洗净身体后,钟都又用白布将自己胸给缠了起来。
第二日,钟都向王婆告别后,只身来到了军营门口,“我是昨日征兵进来的。”向门口的士兵递上入伍折子,士兵打开看了看,“进去吧。”将折子递还给了钟都。
可能这里大都是新征的兵,很多脸上还十分青涩稚嫩,一个老兵将钟都领到安排的帐篷里,可是,他走进去时,竟然发现了齐王在里面。
“钟律胡,我等了你好久。”齐王正无聊地在帐篷里走来走去,看见钟都走了进来,眼睛一亮。
“齐王殿下安。”钟都弯了弯腰,昨日报名后,他便打听得他竟然是北周齐王宇文宪,宇文宪同当今皇帝宇文邕一起由自己父亲宇文泰送至部下李贤家里,由李贤夫人吴氏带大,所以,他同宇文邕关系十分好。
而且就钟都所知,宇文宪从小聪敏,性格豁达,一向善谋,富于算略,尤其擅长抚慰和统帅部属,善于用人,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属下对他心悦诚服,都乐意为他效力。
“客气什么?”齐王皱了皱眉头,
“不知齐王来我这里做什么?”钟都不愿意同他有过多的交集,现在对她来说,她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报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