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临下,神都洛阳依旧欢声雷动。
陈、白、邕三人在侍郎大人那里喝得烂醉,走到街上受到夜间寒风侵袭,更觉醉意加重,连手脚都有些难以控制。
此时的洛阳城上空,烟花飞舞,彩光一片。街道两旁楼房上的回廊间站着许多人,他们正在其乐融融地观望着夜空炸响散开的烟花。陈、白、邕三人,搭臂依偎着晃荡地走在街上。陈郝见身边两位兄台皆是人醉心未醉,便拖声笑了两声断断续续拖声说道:“此时……酒……喝八斗,甚……觉……全身轻松,若有美人……相伴,岂不……妙哉……妙哉。走,到我那里,我……挑两个美人,让……两位兄台……解酒解酒。”陈郝酒量最差,却喝得最多。毕竟是与侍郎大人喝酒,三人皆无保留,全都喝至欲醉。再加上出来之后,寒风催醉,更使三人头重脚轻。
吵闹烦街,烛声爆响。越在这繁华的闹市之中,越让三人觉之寂寞孤独加倍。
三人慢慢的走着,半夜才回到留芳阁。留芳阁的人见少主喝醉,赶忙扶走照顾。白、邕二人见已回到留芳阁,当下倒地睡去,众人见了赶紧将其二人抬至房间放于床上分人照看。
李太白大概睡了两个时辰,酒醒难眠,反复无法入睡。此时众人都已经安睡。夜的宁静笼罩着这座繁华的都城。李太白见自己无法安睡,便起来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李太听着窗外楼下草丛里传来阵阵虫子的叽叫声,更觉心中凄惨难受,泪珠难按。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还未睡醒,便有一名瓷器坊的灰衣下人急忙跑进留芳阁。
“少主呢?”这名灰衣下人对着留芳阁众人问道。留芳阁的老妈子急道:“你不在瓷器坊呆着,跑过来做什么?”灰衣男子急道:“昨日瓷器坊门口吵闹的一搬人又带了更多的人回来吵闹。何掌柜已经跟他们打了起来。”
“可是少主他们昨晚喝醉,半夜方归……”
董珍梅在楼上听说自己想好被打,那顾得上别的,匆忙跑去推开陈郝房门大叫道:“少主出事了,少主。”董珍梅声音太大,吓得陈郝翻滚坐起身来,见董珍梅,他睡意朦胧问道:“这大清早的,何事慌慌张张。”
“瓷器坊的工人来报,那边打起来了!”董珍梅急声道。陈郝一听瓷器坊出事,脑子里即时闪出昨天闹事的一群匹夫。于是连忙移动双腿下床穿鞋,嘴上一面说道:“快快去把我的两位兄台叫醒,我穿好衣服便在楼下等他二人。”董珍梅听了匆匆万福离去。
陈郝穿好衣服匆忙下楼,站在门口等候,心中又恼又急。他没想到这群匹夫竟如此难缠,也没想到,原来这买卖竟然这般难做,以前整日游手好闲,从未帮助爹爹打理事务,现今自己着手处事,倍感头疼万分。向来只懂伸手管他爹爹要钱却从未曾为他爹爹分忧的他,此刻才知他爹爹挣钱养家,多有不易。
陈郝正想时,白、邕二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陈兄清早叫我二人起来所谓何事?”李邕上前问道。
“适才瓷器坊那边有人来报,昨天那群匹夫又来滋事。”陈郝说着转身忙走,口中喃喃道:“刚刚来人说现在已经打起来了,何其锋那几人必定要吃那群匹夫的亏,真怪昨天没有将他们全都打残了。”二人紧跟其后,紧忙追上,李邕见陈郝气愤难平,笑道:“陈兄莫急,待我过去,正好报了昨日那一脚之仇,非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
陈郝听了李邕的话,扭头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他眼神里大有文章,李邕见了这般神情不知道那是看不起还是鄙视。
李邕见陈郝的眼神淡莫,心中顿时羞涩,愣住片刻然后笑道:“我是说等太白兄把他们都治服了我再去报仇。他们欺负人,我也让他们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别耍嘴皮子了,赶紧加步伐快过去看看吧。”李太白说道。三人越走越快,几乎跑了起来。
三人来到瓷器坊,只见瓷器坊门口遍地都是瓷器打烂的碎片,两名瓷器坊的下人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早已经晕了过去。陈郝看到这些,眼眸冒光,心中怒火难平。这时,屋内传来咣当响声。三人连忙冲进屋内。
“住手!”陈郝喊道。只见何其锋正被两人挽着手臂,混身伤痕,满脸血迹,被按着跪在一个十来岁的青衣小姑娘面前。何其锋其余两名兄弟早已被他们打得昏睡过去,瓷器坊其他下人也无一清醒。屋内此时一片狼藉,瓷器碎片满地都是,盛放瓷器的架台也倒的倒坏的坏。一群人正在破坏里面的东西,乱砸乱踢。
众人听了陈郝的话,昨天领头闹事那人上前几步道:“等的就是你们几个,给我上!”他话音刚落,其他十七八人连同他便一同朝三人扑了过。
李邕见行势不妙,赶忙后退,跑出门外。陈郝和李太白两人力战群匹,打得热火朝天;陈郝虽然武功不济,但胆识过人,见这么多人拿刀涌上来,毫无退怯一意,空手迎敌;李太白见这群人只不过是地痞草蛮,为避免伤人性命,并未出刀,只是以拳脚相搏。李邕见两位兄台拼命还击,自己却躲于门外,深感惭愧,亏自己刚刚还说要找昨天的匹夫报仇雪恨。李邕一想到此处,突然想到昨天害自己屁股开花的人,登时扶着门栏眯眼往晃来晃去的人群中寻找一番。只见昨天踹自己的人正挡在那名青衣小姑娘的前面左晃右晃,不时上前偷袭李太白一下,幸亏李太白武功不凡反应敏捷,经常可以挡了他的阴招。
李邕见此人如此阴毒,鼻孔“哼”冷笑一声,低声道:“臭匹夫,竟使这等阴招!”忽然他转念又想,这位匹夫既然躲在他人身后暗箭伤人,那自己又何不照仿他做?二位兄台被这么多人围困之下,又不忍伤人,这得何时打得过,即使打倒这群人,自己也得累得趴下。
李邕想到此处,忽然看见面前的一根瓷器架台上被砸落散开的木桩,立马捡了起来,然后缩手缩脚地向正在专心打斗的人群。
李邕越向恶人走近,心跳得越快。他缓缓走近人群,迟迟不敢动手。忽然一对方一人被李太白一拳打得连连退后好几步,直接撞到他身上,这把李邕吓坏了,他本以为定会被此人打得七窍流血。哪知此人瞪了李邕一眼呵斥道:“滚远一点,别挡着老子。”
李邕见状,嘀咕道:“这人啊,武功差就是好,对手都没有,根本没人愿意管我。”他犹豫了半天,然后走近对方一人,提起木桩,用尽全力直朝对方后脑敲去。对方还没来得急反应,已经晕倒在地。李邕低头看了看倒地的恶人,自豪的笑了笑,然后抬头看昨天踹自己的人,那人依然还在那里准备偷袭李太白。李邕又是一声冷笑,心中暗道:“等我收拾了你这群小杂碎手下我再来收拾你。”说着又像另一个人走去。他来来去去莫名其妙的打倒了六人,依然没人察觉,也没人理他,他不禁感慨道:“这人呐,低调是福,难怪圣人常说平平淡淡才是最难做到的,原来这平淡就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恶人完全不会注意到你,更不愿意把精力放到你一个普通人身上。”说时又将眼前一人打倒在地,然后抿了抿嘴。
李邕见没人顾及自己,很是不悦,拍了拍身边一名恶人的肩膀道:“兄台,还有我呢!”那人瞅了李邕一眼道:“滚开!”说完便朝陈郝挥刀而去。李邕见了恼从心来,直冒头顶,啪啪啪几下连续敲晕五人。
众恶人见自己同伙全被李邕打倒,一股脑儿便挥刀朝他坎来。李邕见众人来杀自己,惊慌失措,慌忙抱头蹲下。李太白眼看对方众人大刀就要坎到李邕头顶,急忙抽出短剑去挡,正巧挡住。李邕见自己没事,放下手臂一看才知是李太白救的自己,于是立刻站起来拿取木桩朝昨天踹自己的人走去。李邕走到那人跟前,却又担心打不过此人,手里的木桩朝着对方比划数次依然不敢贸然进攻。
此时李太白和陈郝已经将其于恶人打倒在地,众人躺在地上哎声喊叫。李太白将短剑挂于腰间,白、陈二人同时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到李邕身边,见他不敢动手,陈郝便提袖擦擦汗水道:“泰和兄且先让开。”李邕连忙退后站到靠墙的木栏边上。
此时青衣女孩伸手缓缓将领头闹事的人推开,冷冷道:“范叔叔走开吧,让我来。”李太白和陈郝见此女孩也就十五六岁,定然没什么武艺,于是放松戒备,正想指责那领头的恶人怎弄得一个孩子来做自己挡箭牌。忽见这个青衣女孩跃身而起一腿直朝李太白头顶劈来。李太白见了赶忙出手去挡,他虽然挡住了青衣女孩的攻势,却感觉此女孩虽身轻如燕,但其腿力犹如中年壮汉一般沉重。
女孩见李太白挡了自己的进攻,顺势借助李太白的掌力翻身而起左脚向陈郝太阳穴踢去,陈郝慌忙甩起右手手臂去挡。青衣女孩便左脚脚尖勾住陈郝手臂,右脚脚跟出力,一下便将陈郝踢得退出数步之外。陈郝只觉右手发麻酸痛,胸口犹如被石头击中一般,心肺疼痛难以呼吸。
三人见青衣女孩武功如此之高,皆是又惊又怕。单这两招来看,李太白都自觉不是此青衣女孩之对手。
青衣女孩见陈郝被自己击伤,迅速追赶过去。李太白以为青衣女孩是要追赶过去先制陈郝于死地,急忙追过去迎救。谁知青衣女孩转而向李太白挥拳过来,李太白虽然机灵敏捷,但面对如此高手出了这般狠招,自是难以招架。他看着青衣女孩往自己胸间挥拳,正双臂立直去挡,怎料自己下旁两腿却被青衣女孩沉沉一扫。李太白正要倒地之时,他赶紧伸出一手准备以掌撑地免遭摔伤,怎知青衣女孩又是一脚从李太白左胸踢来,李太白便被踹出数米之外,直接撞到隔墙板上动荡不得。
李邕虽然不懂武功,但站在角落处对这些狠招却是历历在目,看得极是清楚,不由鼻孔“哼哼”冷笑一声。青衣女孩见李邕冷笑自己,又记于方才李邕偷袭他们同伙之仇,青衣女孩狠狠瞅着李邕,朝他走去。李邕见这么狠毒的人朝自己走来,肯定凶多吉少,自己又半点不懂武功,定然一招没能还击定被她打得吐血身亡,只能求佛祖保佑。青衣女孩越走越近,李邕不懂武功,心下着急万分,吓出一身冷汗,闭眼暗道:“现下两位兄台都已受伤,没人来救,定是死了。我李邕平生未曾做过什么坏事,老天爷您赶紧救救在下,劈个雷下来将这恶女劈死,即使劈不死,劈残劈晕也行……”李邕道念完,睁开眼睛,见青衣女孩正朝自己脸上挥拳过来,吓得他赶忙后退几下。可惜现在自己后面已经没有退路,只是一块木板,李邕扭头回去见身后已然无路可退,心中凄凉,做备等死。
这个时候,李邕身后木板上掉下来一个白色瓷器罐子。青衣女孩见罐子掉下来,担心砸到自己的头,急忙收手后退一步。罐子掉在地上,碎成数块,里面装的粉尘一下子四蔓开来。只见青衣女孩赶紧一手捂住鼻口另一手捧住胸膛,气喘吁吁,呼吸困难,身体深深抽搐几下,片刻便欲到下。
领头闹事者急道:“赶快救小姐。”说着跑过来一把将青衣女孩扶住瞬即抱起,直奔门外逃蹿出去,能动得了的众闹事者皆拖腿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李邕见众恶人纷纷逃走,忙四方作揖行礼,念道:“谢天谢地,谢爹谢娘……”陈郝见了李邕的举动,道:“太和兄你就先别装模作样了,赶紧扶太白兄起来。”说着自己也缓缓站起身来,一手捂住胸膛。
李邕扶起李太白道:“我原本以为天下就数太白兄和我……的武功最高,怎知竟敢有人武功超过了我二人。只可惜我还没有跟这样的高手过上几招她就,逃之夭夭了。诶,实在是,可惜太可惜了!”陈郝听了取笑道:“那是谁刚刚吓得快要尿裤子,把我的栏板都撞到了?”李邕气嘟嘟道:“陈兄就不能让我自我安慰一下吗!”
“看这女孩的招式路数,应当是铁甲堂的高手。我们几人今日能够宝住一条性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她这些武功全是突厥猎鹰武士的阴狠路数,中原高手接她最多不过十招。”李太白轻轻地说道。
“那可糟了,连太白兄都是她的对手,那我们不是遭殃了吗?”李邕忙说道。“赶紧叫醒他们,把这里收拾一下。”陈郝对着何其锋说道,说完便扶着李太白朝后院走去。
李太白边走边说:“刚才你们也看着了,这个女孩有个致命的弱点,怕灰尘。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病叫哮喘,极怕遇到这种带有刺激性的灰尘,吸进这类灰尘如不及时救治,很可能马上丧命。下次她们若敢再来,我们完全不必出手,准备好一坛今天这样的灰尘足以对付。”
“我说呢!我刚刚还以为是上天倦顾我李泰和,所以派的天兵神将来救我,原来是这么回事。”李邕说道,说完又接着笑道:“这次让二位兄台劳累,下次他们再来,全全交予我一人对付,你二人只管站在一旁观望便是。”说着三人便来到亭子里。
李太白坐定之后看了李邕一眼轻笑道:“此次若不是泰和兄想到要用木桩敲晕他们,想必此时我与陈兄定与那群恶人斗得精疲力竭无法动荡。再加之最后又是泰和兄撞倒木栏上的瓷瓶,抖出灰尘,将那青衣女孩老病引发,这才将我二人救下,实则此番却是泰和兄救了我二人。”李太白说着,陈郝也应了声“说的是。”李邕听了两人的夸赞,心中顿时愉快难言,屁股都忘记疼了,啪叽一下坐在石凳上,然后又:“哇,一声跳了起来……”,双手便迅速反伸到身后捧着自己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