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捏碎手里的酒杯，愤怒地瞪大双眼盯着秋玄：那个混蛋是故意的，故意安排一样一场舞会，故意让安排陈雪琳的出现，故意说出那些话，这个场景，在很久以前，也发生过，那个时候，他就那么让那个人嫁给了别人，现在，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是在嘲讽他？
“若炘？！”质疑声响起，一个穿着酒红色长款礼服的中年女性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视线将若炘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随后用极其轻蔑的口吻说道：“若炘我见过，那张脸我至今记忆犹新，你是个什么东西？冒充若炘？”
陈雪琳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反驳好。
旁边年岁比较大的人也纷纷附和着他们所认识的若炘不是长这个样子的，提醒秋玄不要被骗了。
秋玄没有再说话，他带着淡淡地笑意望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陈雪琳和脸色发白的白鬼，他觉得很有趣。
“喂，说话啊，你是哑巴吗？”那个最先发出质疑的女性见到陈雪琳不说话，开始咄咄逼人地追问，陈雪琳微皱眉，扭头瞪了一眼袖手旁观的秋玄，稳定心神，底气十足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你们口中那个若炘了？”
“你说什么？”
“你们当中有任何人的耳朵听到我或者站在那里散发着猥琐气息的臭男人的嘴里说了我是那个活了几百年的若炘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你们看，都是你们根据自己的思想在猜测，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自己是那个若炘。”
“你在强词夺理！”那个中年女性觉得陈雪琳的口气不敬，认定她是在狡辩，话毕，双眼已经亮起了红色的光，血红色迅速蔓延到了瞳孔，旁边的人见状有上前劝阻的：“喂，红叶夫人，算了，这是预言家小鬼自己的事……”
“哼，就凭你这把老骨头，还想跟我动手？”
红叶夫人闻言，怒甩劝阻的人的手，右手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为一个惊人的长度，陈雪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手指习惯性地伸向平时放武器的腰后，但是这次手指的触感不是兵器冰冷的外壳，而是礼服衣料柔顺的触感。
“……”她忘了自己现在穿的是礼服。
尴尬。
“那个……今天我例假来了，不太方便，咱们改天？”她讪讪地笑着。
“臭丫头！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
“卧槽……”陈雪琳看对方来势凶猛，但似乎并没有要杀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好动真格，想着要不就直接冲出去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然后让秋玄收拾烂摊子算了，她还没先考虑好，对方的指甲尖已经快凑上了她的鼻尖。
但，也只是快到鼻尖而已。
几乎同时。
一个人抓住了红叶夫人的手腕，一个人把陈雪琳拉开护在身后。
“白鬼！”
“三少爷！”
秋玄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一副慈眉善目的神情，说：“红叶阿姨，手下留情，这好歹也是我的未婚妻。”
白鬼抓住红叶夫人的手腕没有放手，压着嗓音提醒道：“注意场合。”
红叶夫人如梦初醒般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收起爪子，白鬼见状也顺势放开了她，一旁的少风这时候走出来打圆场：“好了，各位，这真的是误会一场，今后我们的少夫人会和大家有更多的接触，到时候误会自然就会解开了，让我们尽情享受这美丽的夜晚！”
侍女们纷纷端着盛满新鲜血液的酒杯从侧门走进，一些放在桌上，一些则端着走来走去供在场的人不用走到桌前都能拿到。
白鬼站在原地望着躲在秋玄身后的陈雪琳，眼皮连眨都不眨一下，好像只要眼睛一闭一睁，眼前这个人又会像之前那样消失了。
“喂喂喂，”秋玄伸手在白鬼的眼前挥了挥，调侃道：“王子殿下，你的视线一直放在别人的未婚妻的脸上这样不太好吧？”
白鬼看到秋玄的脸就觉得莫名地烦躁，像拍苍蝇一样拍掉那只在他面前挥舞的手，厉声警告道：“滚。”
“啧啧，前几日连我家的门都不敢闯进来的小鬼现在又在这里神气什么？”
“你！”
“况且，我现在要和我的未婚妻你侬我侬了，麻烦王子殿下腾个位，不要在这里碍事儿。”
“秋玄你个王八蛋！”
……
莎拉等人在不远处见状，不禁摇摇头：又来了。
“幸好城堡里藏着的那个仿造品没有跟过来，不然今晚肯定是一场不得了的大戏。”
“那个弱鸡能干什么？”桂挑眉，“这边一个秋玄，一个陈雪琳，而城堡里那个，什么也没有，白鬼还不一定会站在她那边。”
“喂，别把别人说得那么惨。”
“我说的都是实话，”桂拦住走过的服务生，端起盘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哇，超好喝。”
夜不语，浩忍不住问道：“不过，莎拉，你不是说鬼把陈雪琳杀了吗？那在那里的那个人也是冒牌货？”
“不，她是真的。”夜突然插嘴应道。
莎拉皱着眉头，表示也想不通：“是啊，我确定那个时候被白鬼穿心而过的人是陈雪琳本人没错，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难得看到鬼那么精神的神情。”桂咬着酒杯的边缘，笑了。
众人望着和秋玄吵得气急败坏红了脸的白鬼，忽地有种怀念的感觉。
白鬼，很久没有这么坦率地和别人面对面吵过架了呢。
陈雪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鬼，她的印象里，白鬼是那个杀了周允的男人，是她不惜跨越空间都要报复的男人，这个男人现在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犹豫地拔下了一根头发，攥在手心里，攥出了汗，忽地，一只手裹住她的手，她抬眼对上秋玄的湛蓝的瞳孔，秋玄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心急，她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还没有能杀了白鬼的胜算，再加上现场这么多吸血鬼，她能活着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还是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好了。
而这个小小的互动被白鬼看进了眼里，他感觉心口一紧，胸膛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似曾相识，他似乎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上的变化了，有些不习惯，有些承受不住。
他望着陈雪琳的脸，欲言又止。
陈雪琳感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她忽地不太明白，这个人当初那么斩钉截铁地赤手刺穿了她的胸膛，这时候的眼神却显得那么深情，他想做什么？演戏？还是失忆了？他到底什么意思？
“三少爷，”少风不知什么时候走近，小声地在秋玄耳边说：“乐队就位了，舞会可以开始了。”
秋玄点点头，少风向乐队做了一个手势，随即悠扬的音乐响彻整个舞厅，场内的男士纷纷向周围的女士发出跳舞的邀请，秋玄也不例外，转身向陈雪琳伸出手鞠躬，一脸诚恳：“请和我跳第一支舞吧，夫人。”
陈雪琳还没应答，旁边的白鬼就忍不住出声吐槽道：“不要脸。”
秋玄感到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他抬起头冲着白鬼假笑道：“不知王子殿下在说什么。”
“别人还没嫁给你你就叫别人夫人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你，给，我，滚。”秋玄忍无可忍。
“凭什么？”话毕，也像陈雪琳伸手鞠躬，脸上是难得的诚恳，他用期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雪琳，说：“请和我跳第一支舞。”
秋玄倒是有些吃惊，吐槽道：“诶，我以为你会一直当缩头乌龟来着。”
“……”白鬼连看都懒得看秋玄一眼，眼神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一刻也没有游离。
陈雪琳愣了一下，但几乎是没有怎么犹豫地将手放到秋玄的手上，秋玄笑着揽住陈雪琳的腰，示威似的瞥了白鬼一眼，白鬼落寞地站直身子，视线还是在陈雪琳身上打转，陈雪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心想：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渣男吗？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他卧室里还住着许诺呢！他这样的眼神许诺见过吗？况且这个人脑回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可能会把手交给一个企图杀了自己的人？
秋玄拉着陈雪琳走到舞池中心跳舞，跳舞的同时，秋玄还不忘给她安排接下来的任务：“等一会儿要是有人再来邀请你跳舞，你就和他去吧。”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看某些人太可怜了。”意指谁，陈雪琳心里很清楚，她情不自禁望向不远处角落里站着的那个人，上半身暗藏在黑暗当中，周身散发出落寞的气息。
奇怪，胸口怎么会有些难受。
这样的感觉，有点像之前下雨的那天，她感受到墙的对面的他，胸口闷得慌，难受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