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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冷雨夜

我们都不愿提及分手两个字,时间在美丽的音乐和眩目的喷泉中流逝,转眼,音乐喷泉的时间已经接近尾声,大概还有10分钟的样子结束。

杏子说:“我想走了,我要去湘雅医院照顾生病的伯母,你陪我走一走好吗?”我点了点头,杏子拉着我的手,往五一广场以北的大街行去。冬夜的寒风刮得更紧,衣着单薄的杏子,在寒风中瑟瑟抖动,她紧紧的抓着我的右手,依隈的更紧。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丝丝小雨,很小很小的那种,但是打在脸庞上,脖子上和手背上,分外的寒冷;人们常说,初冬其实比晚冬更加寒冷,因为人们还沉浸在秋天的凉爽中,尚未习惯来自远东西伯利亚的寒流。

杏子一路不语,我们用互相之间的体温取暖,缓缓的向前行走。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衣着单薄的杏子,肯定会冻坏,甚至感冒。杏子不好意思开口说的事情,就让我来说了吧,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很平静很缓慢的说:“小子,昨天晚上你约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杏子轻轻的“嗯”了一声,代表了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我微微一笑,继续说:“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来之前,我已经跟同寝室最要好的流星说过了,以后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跟我再无任何瓜葛,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去见她了!”杏子继续沉默,抓我的手却抓得更紧,我感觉到她温暖而柔软的身体,传来阵阵颤抖。

“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深深的喜欢你了;我想,即使那时候我没有说,你也已经感觉到了。我一直都相信,人和人之间,心与心之间,是可以相通的。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也许就能互相了解到更多含义。”我顿了一顿,感觉空气更加的寒冷。

我接着说:“后来和你交往,跟你一起逛街、在肯德基胡扯、看音乐喷泉、看电影、看话剧、你对着汽车说对不起、我们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狂奔、我们在人多拥挤的公交车打闹……很多跟你在一起的事情,都是那样的让我感到快乐。我越来越知道,我之所以喜欢你,并不只是因为你与众不同的美丽,更多的是因为你的善良和天真。我那个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娶到杨杏做我的妻子,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哪怕我只能活很短的时间,那又有什么要紧,跟杨杏在一起,三天的幸福,足够比得上平淡的三十年!”杏子的手和她柔软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我侧过头去,看看杏子的侧脸,她美丽的大眼睛里面,分明在流淌抑止不住的泪水。

我将杏子的身体扳转,伸出手去,轻轻擦去她眼里的泪花。杏子忽然笑了,带着泪花的脸庞,忽然绽放笑容,她微笑着说:“我不哭,我很坚强的!”我轻轻一笑,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慢慢的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就让我送你到医院门口吧!”杏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风更紧,细细的雨丝,慢慢变得浓密,杏子的手,抓我抓得更紧。我很平静,继续自言自语一般的说话:“我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但是我相信,你的选择应该不会有错吧。也许,你喜欢他,这就足够了。唐乐告诉我说,他并不是一个怎么好的人,这也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地方。象你这么柔弱的女孩,如果有一天他欺负你了,让你不开心,如果我知道了,我不知道会有多么的心痛!象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只有将你的美丽绽放在这熙熙攘攘的世界上,否则就是一种罪过,所以你要更加的保重好你自己呢!”杏子再也忍耐不住,双手环抱住我的身体,一抖一抖的抽泣起来。

这时候已经到了湘雅医院的门口,我轻轻的拍着杏子的后背,慢慢的说道:“别哭了,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下面冷,上去吧,我送你上去,就这样了!”杏子缓缓止住哭泣,又天真的笑了,跟我说:“我不哭,我很坚强的!”我伸手给她擦去泪水,拍拍她的脸颊,给她理了理头上被风吹过的乱发,笑着说:“傻小子,笑都笑得这么傻呢!”

杏子拉着我的手,我们慢慢的向楼上走去,我依然清晰的记得,杏子伯母住院的楼,是湘雅医院5号楼的5楼。走到4楼上5楼台阶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看着杏子说:“就送到这里了,也许今天是最后一次见你了,让我亲一亲你吧!”杏子眼里含着泪水,点了点头,站到我的面前,缓缓的闭上眼睛,脸庞缓缓的靠近我的脸庞。

我轻柔的捧起杏子的脸庞,嘴唇滑过她的左边粉脸,鼻中满是清新、自然,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杏子睁开眼睛,也许在疑惑,我为什么没有亲她的嘴唇。我笑笑,说:“上去吧,晚上天气冷,要注意别感冒了哦!”杏子点了点头。我说:“快去吧,你伯母等你照顾!”杏子说:“不,我要看着你走下去;天这么冷,你也要回家,不许去上网打游戏通宵!”

我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感动。杏子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知道我心里肯定不好受,而我不好受的时候,肯定会去上网打游戏。我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会回家的!”我转头往下走,走三个阶梯,回头看杏子一眼,再走两个阶梯,又回头看她一眼。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眼里满是不舍。

终于,11级楼梯走完了,到了楼梯转弯的地方,我轻轻的摆手,跟杏子说:“我走了,你进去吧,外面风大!”杏子“嗯”了一声,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痛苦,快步“噔噔噔”的就往楼下跑,身后传来杏子的叹息声。

到湘雅医院门口的时候,我苦闷不已,心中却乍现一丝灵光。我轻声的问自己:“你这么样就放弃了,等到老的时候,你会后悔吗,你会后悔吗?”我想起杏子的不舍,想起她今天晚上的表现,她心中对我,其实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也许,她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吧。我再次的问我自己:等到你老的时候,你会为自己什么都不做就退缩感到羞耻吗?你会为自己轻易就放弃感到后悔吗?你会为你自己永远的错过了那个美丽的小姑娘感到遗憾吗?你会责备自己吗?

站在门口,昏冷的路灯,映照我的面容,寒风刺骨,我的身体瑟瑟发抖,心中却涌起一个坚决无比的念头:再上去,再上去跟我最爱的杏子说一声我爱你,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因为她的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就算失败,就算以后无法再见面,也要在她一生的记忆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

我心念转动,象疯了一样的往回跑,“噔噔噔”的往楼上跑。在5楼的楼梯口,我看到了杏子,她居然没有走,她还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脚下的楼梯。苗条的身影,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杏子看到我再次跑上来,眼里没有惊讶,有的只是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我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双眼迷离,泪痕犹自未干。我微笑,很轻很轻的说:“我回来了!”杏子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你这傻瓜,怎么又跑回来了?你在外面站了多久,外面很冷的呢。”我笑笑,拉住她的小手,笑道:“你这傻瓜呢,这个过道里面,还不是一样的冷。”

杏子另外一只手擦过双眼的泪光,又笑着说:“我不哭,我很坚强的!”我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庞,缓缓的说:“下楼的时候,我问我自己,如果我就这样走了,等到我老的时候,我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杨杏,放弃了那个美丽的小女孩!我自己跟自己说,你肯定会后悔的,于是我回来了。”杏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否则你不会因为我的话哭泣,你也不会一直犹豫不绝,不想说出分手的话,更不会站在这个楼梯口发呆。其实,你心里很喜欢我,但是你心里也放不开他,是吗?那我等你,总有一天,你会作出选择,等你不要我了,我再给你最真的祝福,然后轻轻的离开。”

杏子“哇”的哭了起来,半晌才止住哭泣,一边哭一边说:“我没办法放开他,你不知道,我通宵加班的时候,他在网吧通宵一晚上陪着我;他当着几千个大学生的面说他喜欢我;他可以一个月吃咸菜和馒头,省下钱来带我去衡山玩……我放开他就是对不起他,可是,可是,你人这么好,你什么都比他好,你对我也这么好,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轻轻的叹口气,我终于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黄高认识杏子在先,他用了很多办法感动杏子,而那时候我才刚刚认识杏子而已;后来我开始追求杏子,在我追求的杏子的时候,黄高什么都不是,杏子还没有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我比黄高更优秀,对杏子的感情,也许比黄高更深,杏子心里,也许喜欢我更多一些;但是,最关键的是,杏子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就在那一次该死的演讲大赛上,黄高用了最浪漫的吉他、最大胆的以杏子为主题的演讲、最疯狂的千人求爱,感动了容易感动的杏子,于是,我落在了后面。

但是,杏子很喜欢我,于是一直跟我交往,她从来不敢答应我什么。在黄高对她很好的时候,她会自觉不自觉的疏远我;在黄高对她不好的时候,比如自考这件事情上,我远比黄高更加关心杏子,杏子会自觉不自觉的靠近我。

但是终于有一天,事情发展到了不能再隐瞒的地步,再发展下去,杏子觉得对不起我,她也不想对不起黄高。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快刀斩断这一乱如斯的纠葛,于是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我不晓得是因为什么,让她选择了黄高而放弃了我,也许更多的是旧情吧。

然而我是如此清晰的知道,如此肯定的知道,杏子的心里,我无疑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她更喜欢的,无疑是我,不仅仅因为我比黄高长得帅,人比黄高优秀,更多的是因为我的深情。

杏子一边哭泣,一边告诉我,如果我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先表白,她肯定就会答应我,她愿意去科大,跟我独处一室,其实已经暗示了她的心意;在去衡山的前夕,如果我先邀请她看歌舞晚会,她就会放弃跟黄高去衡山;后来那一次,杏子的父亲来到长沙,杏子其实已经准备放弃黄高,她跟父亲说,我是她心里喜欢的人,如果我去见她父亲,一切就会完全不同。

我轻轻的叹气,已经没有如果了。该错过的,我都已经错过,这一切都无可挽回。我轻轻抚摸杏子的头发,微笑着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心里的苦衷;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是非常喜欢我的,你今天晚上的眼泪,就证明了一切!我会等你的,等你跟我说,你不要我了,然后我再离开,呵呵!如果你心里有我,我还主动离开,等我变成老大爷了,我肯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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